13.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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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开始，百业凋零，无论是谁的财运都会下滑吧，小沙弥得意的想，问了个绝佳百搭的问题。

    “小师傅知道我们有何心结吗？”

    他甚至可笑的向神佛祷告，期盼母亲可以顾念自己，可母亲仍是那样决绝，毅然随父亲而去，再没回头看看自己的孩子。

    “监军想要上去挂个红绸吗？听说肃州这个寺庙十分灵验，因此这里香火旺盛，许多人都是来还愿的。”

    “掌印所言，乔昭理解。可人活着总需要个寄托，对于这些供奉的人来说，神佛便是他们的寄托，无所谓真假。活的太过清醒，事事都自己撑着，只会让自己疲惫不堪。”

    许多人站在树下，双手合十放在心口上，念念有词，随后向上抛掷。有的人幸运，红绸被挂在了树枝高处，喜笑颜开。而有的人连抛几次，红绸都轻飘飘落到地上，愁闷苦恼。

    “想必施主在财运方面也有下滑，时常感到束手无策。”

    乔昭拿起笔，蘸了蘸墨水，在一张红绸上写道：“平安喜乐，无病无灾。”

    唯独与乔昭双目对视的那一刻，万事万物仿佛有了实质，自己不再是一抹游魂，与世界重新有了链接。

    无论他心再诚，哪怕满身血泪跪在灵堂，祈求上天，让母亲不要死。

    乔昭转头看向小沙弥，颇觉有趣，悠悠问道：

    乔昭想起那日父亲谈及徐纾言，看似风光无限，可踏错一步都将万劫不复。

    人生苦短，在生命长河里，绝大部分的人都是不圆满的。或许应该这样说，人总是贪得无厌，永远无法满足。

    见红绸挂上去了，乔昭拍拍双手，大功告成。转头就看见徐纾言好整以暇站在自己身边。

    徐纾言静默站在树下，既不像旁人一样祈愿，对别人的愿望也无甚兴趣。他仿佛是个局外人，没有悲欢喜乐，木然看着他人笑他人哭。

    周围的人连连称到，皆向他投去崇拜的眼神，直夸大师料事如神！

    徐纾言自己是不信这些的，但是乔昭眼睛亮亮的，弯着的眉眼仿佛会说话，让人总不忍心拒绝。

    乔昭也不再逗他，收了脸上的笑，正色道：

    终于她看到了一个高枝上面没挂着红绸，乔昭在地面借力一点，身姿轻盈，腾空跃起，将红绸向上抛去，那红绸飘飘扬扬的落在那树枝上。

    “我从不信这些，天上根本没有神佛，也没人能听见那些悲哀的祈求。”

    良久，乔昭都没有说话，两人之间陷入一片寂静。

    徐纾言摩挲着手里的红绸，拒绝道：

    “不用。我自己来便好”

    龙飞凤舞的字跃然纸上，乔昭的字和她人一样，全然不受拘束，只按自己心意，像是那高飞的雄鹰，自由自在。

    徐纾言一怔，没有立刻接过去。

    “这世间根本没有神佛，只有弱者才会去祈求上苍的怜悯！”

    看起来真的呆呆的，与平日善于心计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小沙弥的问题看似刁钻细致，但仔细一想就会发现他说的话，十个人有九个人都中，连路边的狗都能对上一两条。

    求姻缘，求财运，求平安，什么愿望都有。

    乔昭倒是觉得挺有趣的，走到树下面。抬手，拿住红绸一端，饶有兴致的看着上面的祈愿。

    乔昭心想每天睁眼闭眼就是战情，不是练兵就是商讨计策，也确实是事业方面的。

    最开始他只是哭，悲伤父母离去，一瞬间风雨飘零。到后面他又恨，这种恨是隐秘的，每每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恨意就会浮现。他恨为什么父母从未考虑自己，他们为理想为爱情毅然赴死的时候，可曾想过稚子无辜。

    家？徐纾言哪里有家呢？

    徐纾言只低垂着眸不肯看她，随后乔昭又逗趣道：

    乔昭和徐纾言一进来，小沙弥就注意到这二人。

    因此小沙弥说的也算对，乔昭点了点头。

    最令人瞩目的还是满树的红绸，随风飘扬，盼望着风将愿望托向高处。

    入目便是一颗巨大的榕树，树干粗壮有力，树枝向四面八方舒展开来，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两张红绸都写好以后，乔昭便走到那颗榕树下面。望着上方，寻找绝佳位置。

    徐纾言也看向他，倒想听听他能说出些什么。

    “我没有什么要写的。”

    无他，就是因为这二人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庶人家。富人家的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零头，都比穷人节衣缩食供奉的多。若是能让这二人捐个香火钱，主持定会对他大加赞赏。

    “却是如此。”乔昭点点头，认同到。

    随后她将这张红绸塞到徐纾言手里，又在自己的红绸上提笔写字。

    走近一看，便能看见红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愿望。有人洒脱，几个字足矣。有人贪心，字尽量小，恨不得将平生所有的欲望写上去。

    看那沙弥越说越起劲的样子，乔昭觉得逗趣。她当然知道他的这些门道，不过没必要拆穿，能图一乐也是好的，何必这么认真呢。

    他想，刚才的自己真的很古怪，说出的那些话只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甚至对于颇为信奉佛教的北齐人民来说更是大逆不道。刚才没办法控制住情绪的自己，在乔昭眼里就像是一个疯子。

    这人身上总是很复杂，既让人心生忌惮，不敢放松警惕。又莫名有一种脆弱破碎之感，令人怜惜。

    两个人继续往寺庙深处走去，曲径通幽，走过一条羊肠小道，豁然开朗。

    ......

    两个人僵持在那里。

    见没人拿手里的东西，乔昭转头，道：

    “今朝书奏入，明日凯歌归。”

    “已经买了，丢了岂不可惜。这样，我替掌印许个愿，让佛祖保佑你可好。”

    乔昭挑眉，似乎是没想到徐纾言会如此说。

    两人隔得很远，中间人来人往，于他都无甚关系。

    她说话总是这样，漫不经心的。

    乔昭也不勉强，围着树看了看哪里的红绸挂的少。

    “掌印脾气原来这样大，还以为是个无悲无喜的空心人，”

    “二位施主，可是有何心结未解，才再此伫立良久。”

    这厢徐纾言还没开口。那边早就盯住他们的小沙弥就拿着红绸走上前来。

    总之很危险，乔昭并不想太靠近。

    不愧是佛门之地的红绸，比外面的价格高了十倍不止。但是许多人愿意为此买单，图个吉利。

    徐纾言倒是没说话，小沙弥看他对此无甚兴趣的样子，就将全部火力对向乔昭。

    徐纾言从来不拜神佛，或者说他求了，也拜了，但神佛仿佛听不见的祈愿。

    唯独他一人，形单影只，孑然一身，像一个找不到家的游魂，孤寂飘荡于人世间。

    接下来小沙弥又问了几个问题，基本上是他们寺里的通话。许多人见状也过来围观，不一会儿乔昭徐纾言身边就围满了人。

    手里握着两条红绸，乔昭顺手递给身边的徐纾言一条。

    许久乔昭才发现徐纾言不在她身边，转头去寻。

    乔昭走上前去，停在徐纾言身边。他好像还没回魂，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女将军和俏掌印[gb]》

    见说的差不多了，小沙弥开始兜售手里的红绸。

    “哪怕是圣人都有自己的欲望，更何况凡人。监军是怕旁人知晓您的心思，所以不愿将这些想法付诸纸上？”

    乔昭眼眸一弯，笑道：

    听到这个问题，小沙弥心里一乐，来活了。

    “需要我帮你挂吗？”

    “若有神佛，为何有流离失所的乞丐。若有神佛，为何有战死沙场的兵卒。若有神佛，为何有无父无母的孤儿。难道他们没有祈求过神佛？难道他们不想自己的父母活着？”

    徐纾言跟在她的身边，乔昭一边看着树冠，一边问道：

    他语气越说越紧绷，速度越说越快，甚至有些没办法控制自己，眼角都泛起了红色。

    良久，只听见乔昭轻轻一笑。

    徐纾言转身就走，片刻也                                                不想留在这个地方。

    言罢，乔昭便拉着徐纾言的手去提笔写字的地方。徐纾言没说话，也没拒绝，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发现他看起来呆愣愣的站在榕树下面，树那样大，遮天蔽日。树下人影绰绰，呼朋唤友，前来祈愿。

    乔昭也要了两条，反正来都来了。

    徐纾言不语，片刻后，又像是忍不住，突然开口道：

    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不好接近的司礼监掌印。

    徐纾言看向乔昭，她依然将手里的红绸递向自己，低声道：

    这次不是一个人，身边有乔昭，哪怕每次他们都针锋相对。

    可这也是一种联系，不是吗？

    徐纾言又陷入那些自厌情绪，他不知道自己如此苟活有何意义，或许早该随父母而去。

    徐纾言现在心绪起伏，不想听她说这些话，只想把手扯出来。见乔昭不放手，徐纾言只能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乔昭。

    “监军不写吗？我买了两条。”

    自从乔昭来了肃州，刚开始没改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经常遇到喜欢的东西打包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钱包空空如也，闹过许多笑话。

    “您二位最近想必有许多烦心事，主要是关于事业方面的。”事业方面是个人都沾点吧。

    乔昭一把抓住徐纾言的手腕，她力气很大，徐纾言根本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