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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铁运行，黑漆漆的玻璃门上映出男人眉心紧锁的模样。

    只顿了一秒，男人大步走出，车门缓缓关上-

    一般能进里边去的，不是什么杜总李总，就是公司底下正红火的演员模特。

    姜晚宁推门进去，付闻祁戴着副挺斯宁败类的金边眼镜。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姜晚宁站定了，为了显得态度强硬点儿，没回身。

    姜晚宁整个人都凌乱，眼见着付闻祁若无其事地走了，才捡起小纸片。

    然而，这都是过去姜晚宁会有的想法。

    姜晚宁下意识接了，那是他的策划案，扔过来的时候里头掉出来张小纸片。

    陈总像个球一样大步出来，脸涨得全红，姜晚宁睁眼，不慌不忙地起来送。

    “先下楼买咖啡，你一杯我一杯。”付闻祁将眼镜摘了，人靠椅背上打了个哈欠：“快去…困到化成水了。”

    “你倒是过来帮个忙，这鱼他妈又重又臭。”后头人一开口，就是冲天的酒气，“你慌什么，这夜深人静的——”

    姜晚宁伸出手，陈总痛苦地大喊了一声，急忙带着助理跑出去了。

    付闻祁这会儿正伸着懒腰往他的独立办公室走，被喊了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眼。

    姜晚宁听见这个耳熟的称呼，愣了愣问：“那位老师圈名叫77？”

    咱们一起快乐地骂他呀。

    长相凶狠不全是坏事，至少上班濒临迟到的时候，没什么比前路畅通无阻更重要了。

    没落款，付闻祁在那个位置，画了颗小爱心。

    后头沉默好半晌，付闻祁说：“你把我外套穿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老…”姜晚宁目光凶狠地移至窗前。

    说到一半，他长手臂挂住蓝恐龙的肩膀，低声说：“他是我们俩领养的孩子。”

    姜晚宁这会儿正端着手机，看了眼表弟唐垚昨天给他发的微信。

    赤狐顿了顿，摆摆毛爪子：“嗐，他不是什么老师啦，他其实是”

    一路上行人都有意识避让，仿佛他风衣底下就藏着炸.药手.枪似的。

    那个三个6多少念出了点儿惊惶。

    姜晚宁知道里边在谈事儿，索性长腿一伸，将策划反扣在脸上，开始补眠。

    凌晨三点半，盛荣海鲜后厨的铁门被一只手推开。

    “不急，留下来喝杯茶。”姜晚宁笑。

    一车人挤挤攘攘，虽然是大清早，但生活节奏快的城市人都特有精气神。

    月度开天辟地面目全非回炉重造重新做人式，策划批.斗大会即将开始。

    “先去买咖啡，辞职的事儿回来再谈。”付闻祁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员工正在积极为自己思索发家致富的财路。

    “妈妈，”有只肉乎的小手举了起来，“那个大哥哥…”

    烟头那截儿被烧掉，烟烬掉落在地面上，红光闪烁。

    小丫头不明所以地被半保护在母亲的臂膀中，小脑袋依然情不自禁地朝这边打量。

    今天的姜晚宁，来势凶狠而无所畏惧。

    这回来的是陈总，挺着肚子春风得意地进去了，甚至没留意就坐外间的姜晚宁。

    话一出口，尴尬而短暂的沉默流淌在二人之间。

    “我想分手。”姜晚宁迅速而坚决地说。

    “该死的付狐狸，对吧。”姜晚宁将他的话补上了，“没事儿，尽情骂，他在里头啥都听不见。”

    姜晚宁咳两声停了笑，深吸口气去敲付闻祁的门。

    皮肤是长期在太阳底下晒过的古棕色，五官英俊而棱角有致，就是每一件拼凑起来——

    窗外雨下得越来越大，姜晚宁睡得正安详，听见里间的门被用力推开。

    付狐狸可能已经看破红尘了，那尽早寻个庙吃斋念佛去吧，别再祸害众生…

    “真不干了？”付闻祁也没意外，只眯了眯眼。

    男人回身，一手拽过风衣的后摆，地铁车门随即关上。

    半小时后，车尾箱的门被砰地用力甩上，白面包在漆黑的夜中扬长而去。

    夜风四起，月光在翻涌的云海间来回逡巡，一只乌鸦从天上来，稳稳落在陈旧的屋檐边上，缩着喙不敢啼叫。

    “妈妈，那个哥哥好像黑社会呀！”小丫头还是没能忍住。

    那只兽装赤狐甩甩脑袋，很是不满，嚷道：“77那家伙，好没礼貌啊。”

    像你妈呢！

    一个穿风衣的高大男人走进来，进门时略微低头。

    一车厢的人庄严而肃付地站着，车门第三次打开的时候，男人有了要下车的迹象。

    “唔。”姜晚宁皱皱眉，应了就转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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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蛇皮袋紧贴着地面被拖拽，后边那位好容易拖到门边，一抬头撞前边那位后背上了：“哎你他妈停下来干什…”

    那儿搁了张旋转椅，付闻祁今天竟然坐上边了。

    “不去，”姜晚宁态度很坚决，“我不干了，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个。”

    “你、加、油。”姜晚宁往椅背上一倒。

    一周后。

    付闻祁扬手，将腿上一本东西给扔了过来。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对上目光以后，姜晚宁脑袋瞬间就白茫茫一片了，但他还是选择刚下去。

    唐垚：辞职就像分手，态度一定要强硬，坚决和sb老板一刀两断！

    “早啊。”旋转椅转过来，付闻祁盖上钢笔笔帽，笑：“我当刮风下雨你不来呢。”

    姜晚宁面色如土，打字：“你他妈害死老子了。”

    “本人助理姜晚宁，今日迟到三十秒，扣工资二百。”

    面上挺淡然，没半点儿赚到钱的喜悦和得意。

    “快，小心点儿。”打头出来的人叼着烟，眯着眼四处看了看。

    穿少了操。

    “一塌糊涂啊。”付闻祁手一撑站起来，“待会儿我见个客，完了我们重点聊聊策划。”

    乌鸦阴阳怪气叫了声，扑棱俩下飞离檐头。

    “操。”他骂了声。

    付闻祁皮肤很白，比一般人更容易看出黑眼圈。

    “我去？”姜晚宁将纸揉了团儿，简直怀疑人生-

    他想辞职，来的路上已经端稳了“老子不干了谁怕谁”的架势。

    “进来吧。”付闻祁说。

    比他公司招的艺人像样多了，能当个模特。

    每天这人没日没夜地赚钱，也不当心哪天猝死。

    他干脆跑起来，外头竟然还下了点儿毛毛雨，到公司楼下的时候一看表，七点二十八了。

    “嘘！”年轻的母亲神色慌张地拉过自家小丫头，“别乱拿手指人，没礼貌。”

    三号线地铁发出即将关闭玻璃门的提示音。

    付闻祁抢先笑出来，笑到眼角快出眼泪了，才指指掉地上的小纸片：“交财务去啊。”

    学生党扶着柱子聊考试聊八卦，头发花白的老年团坐了一排，上班族里头已经有人拿着手机谈公事。

    里里外外都写着凶狠，甚至是…杀气。

    “不…”陈总面上的恐慌已经到达了顶峰。

    “车门即将关闭，靠近车门的乘客，请留意您的衣物，谨防被夹…”

    眼看就要关闭的玻璃门突然打开，不知打哪儿来的风挤进车厢。

    从财务部那边回来没多久，办公间里来了个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男人，带着助理。

    地铁站一出，妖风裹挟着冷空气扑面而来，姜晚宁一个将近一米九高的人，差点儿就迎着寒风原地瑟瑟发抖了。

    姜晚宁赶紧刷脸刷卡进公司，生死时速杀到位于21层的老板办公间前，利落抬手敲门随后直接开门。

    这还真是凑巧呢。

    “那个该死的付——”陈总刚张嘴要骂，看清楚姜晚宁的那一刻脸色唰地变白。

    后边人目光紧盯着前边人手指的方向，酒给吓醒了大半。

    姜晚宁搁下手机，看了眼付闻祁独立办公室的门。

    “等会儿。”付闻祁喊住他。

    上边就一行字儿，付闻祁写的。

    男人高大的身形一僵，这一刻全车厢上下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没收到回复，这个点唐垚估计还躺着没起，现在的大学生日子过得油光水滑的。

    姜晚宁心咯噔一跳，内心瞬间有千军万马在嘶吼咆哮。

    整个车厢都过分安静，就剩谈公事那位上班族，迫不得已小声说着话：“对，是含佣价，人民币…”

    当付闻祁助理这一年，他就没见过半个从付闻祁那儿捞到几分油水的。

    付狐狸虽然狡猾可恨，但客观来评价，人长得确实好看。

    “朝五晚九的，是个人都干不动。”姜晚宁从这个角度略微低头看他，目光不经意扫过付闻祁右眼角的泪痣。

    反正即便辞了，也不可能即刻离职。

    姜晚宁出来就狠狠打了个喷嚏，裹着风衣快步出站。

    旧城区的灯光尽数熄灭，所有的一切都蜷缩在深夜无尽的静谧里，睡得安详。

    一切重归宁静-

    办公间的门砰地被关上，姜晚宁笑得不行，笑着笑着桌上小灯就一闪一闪亮晶晶了，那是付闻祁喊他。

    “老板。”姜晚宁朗声开口。

    “么。”蛇皮袋彻底脱了手，腥臭的液体沿着袋底往门边流淌。

    经历过人生前25年，姜晚宁对这情况实际也适应得七七八八。

    他带的助理根本不敢朝这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