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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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漫展门票都到手了，穿什么也提前选好了，结果周六上午，牛老大让他们紧急出差，当场收拾行李，到邻市去谈一桩资产评估的项目。

    【你没吃晚饭啊？】

    等他将酒杯放下时，潮红弥漫上他原本白皙的面颊，让人想起海边的日落时分。

    杨总便是这个项目的最大合作人。

    城市会展中心外围挤满了排队的人群，不少穿着jkdk制服，头上戴着假毛兽耳，激动又兴奋地讨论着10月新番。

    所以姜晚宁猜测，这估计就是最热闹的一次了。

    姜晚宁还分出神拦了她一下，她于是蹦蹦跳跳的，特开心地和这个白皙帅气的大哥哥说话。

    那是一张漫展门票。

    表现得多么无可挑剔啊。

    如果他能去，他必定要玩个尽兴。

    而事实上，他也根本抽不出空来相亲，因为他的工作进入了最为繁忙的季度。

    这天秋高气爽，天气绝佳。

    每年越往年底走，各部门堆积的业务都会不可避免地流向市场部，为了年终业绩和达成指标，上头会像催债一样催大家干活。

    “无妨。”付闻祁淡淡道，修长手指抚过漂亮的高脚杯，“热闹一些更好。”

    斜对面桌的青年站起身，动作娴熟地替两个年轻孩子挡了酒。

    这厮竟然在吃夜宵，太可恶了。

    【不去了，我叫外卖】

    【送给你啦，就当安慰一下我们勤劳打工的姜经理】

    这下他们一哆嗦，瞬间老实了，站直身子，骇得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姜哥。”

    “二爷快看！海鸥都飞这儿来了！”

    当然，赚来的钱基本上都化作了满屋的“杂碎垃圾”，这就是他绝对不可能辞职的原因。

    简怡瞳孔地震了，在啃麻辣鸭头的时候，感觉到了深深的悲悯。

    他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表，想起他们两个昨天精神紧绷了一日，好歹也没有犯大错误。

    特地给简怡发了语音条：“谢谢你，简怡姐，这是我近半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姜晚宁早已看透了自己的命运。

    “也是，您在海外待了这么多年，肯定也喜欢热闹的环境。”对方忙说，并摆出一副“我真不懂事”的懊悔表情，继而奉承起来：“今天遇到付先生真是巧，就像您父亲说的那样，您果然一表人才。”

    【你那个牛总什么时候走啊？也许他走了，你能轻松不少呢】

    他费尽力气摸出手机，维持同一个姿势久了，手腕都被手表勒出了红痕。

    付闻祁不愿理会这些废话，他的目光正落在斜对面的一张餐桌上。

    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确实算是热闹。

    那俩人正蹲在路边，对一条萨摩耶嘬嘬嘬，仿佛他们就是过来这里旅游的。

    【别想了】

    付闻祁移开视线，慢慢尝了一点儿杯中的红酒，吞咽时喉结轻微滑动。

    刚才的那副油画因而拥有了鲜活的色彩。

    姜晚宁认命走过去，掏出纸巾给他们，这回冷声重复了一遍：“快进来。”

    是这周日在这座城市举办的大型漫展，他们在开售的时候根本没抢到，不知道简怡怎么弄到的，简直神了。

    “好，待会我会陪你去找漂亮的石头。”姜晚宁声音柔和地说，特意把身子弯下来，与对方平视：“但你走路要小心一点，在沙滩边摔倒了会很疼的。”

    夜晚，这所高档的海滨酒店餐厅并不喧闹。

    带一堆无料和同人本回来、和每位coser集邮，然后好好地跟青春道个别。

    “待会你们可以在沙滩边自由活动，不要走太远。”姜晚宁神情放松，语气却没有松：“晚上七点在三楼餐厅吃晚餐，请穿得正式一点，提前十五分钟到。”

    “不用。”于是他拒绝说。

    回到家基本已经是晚十点。

    【明早还上班呢】

    姜晚宁忽然感觉，他的人生又充满了美好和希望。

    好几个项目轮番砸下来，加班成了家常便饭，姜晚宁几乎每天都披星戴月地离开公司。

    鸿宇资本的副总却笑着提醒：“那就是三杯酒，你的一杯，还有他们的两杯。”

    周日转眼即至。

    鸿宇的副总这回开怀笑了起来，显然非常满意，也表露出爱才

    两个实习生胡乱嚷嚷，幸亏杨总和牛老大都走远了。

    明天可是周六啊！签劳动合同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双休吗！

    那晚过后有好一阵子，姜晚宁都没有再被许女士催促过。

    他们一番高度紧张的公事公办过后，事情处理妥当，杨总提出大家到附近的海边观光旅行，就当工作结束的放松，牛老大自然同意。

    姜晚宁勉强翻身，枕着一堆抱枕，身上的衬衫被压得有些皱。

    姜晚宁感觉到肚子叫得像台救护车，回了个“我恨”的表情包。

    光是听他们父母给他们起的敷衍名字，就知道这俩孩子有多倒霉。

    姜晚宁倒在沙发上，像一具被榨干的尸体，累得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太辛苦了（使劲揉搓.jpg）】

    【（真的一滴都没有了.jpg）】

    桌旁坐了六个人，全都穿得正式，明显刚谈成一桩合作，正交杯换盏地谈笑着。

    虽然姜晚宁很想，但他这儿离简怡住的不是一般的远。

    坐在临窗的位置，能够清楚听见海水冲击沙岸的响动，以及周围人谈话的声音。

    别看姜晚宁内里是个二次元宅，事实上他工作相当努力，不仅效率奇高，还很少出差错，这就导致他年纪轻轻就总被委以重任，活儿永远干不完。

    姜晚宁大概有十年没这么倒霉过。

    【过来姐这里，姐投喂你】

    杨总的夫人和小孩从后边来，小姑娘才几岁大，调皮得一通疯跑，进门踩到红地毯，差点儿摔一大跤。

    他说话的声音也非常好听：“他们还在读书，我来替他们喝吧。”

    瞥过来的眼神像一道冰刃。

    但还是不温不火喊道：“周一、熊二！你们快进来！”

    “遵命！姜哥！”他们连忙龇牙笑着回答。

    在他几步远处，牛老大正抱着手臂，一脸欣赏地频频点头，再眼神示意两个怂得似鸡崽的实习生：

    【只不过是换另一个总使劲压榨我罢了】

    牛老大偏偏选了他们跟过来出差学习，加上刚才那个小姑娘，姜晚宁简直就是一带三，快“要不起”了。

    【对了对了！】

    姜晚宁叹了口气。

    【正好，有你推的摊位呢，这次肯定超多人cos他！你去合影，抱着痛痛快快哭一场！】

    “气哭学！海鸥掉屎了！掉我手上了！”

    学学！学学你们姜经理！

    付闻祁的注意力却越过了有身份地位的两人，忽视了傻傻尬笑的小孩们，落在举止优雅的青年身上。

    【快看我得到了什么好东西！】

    “好的哥哥！”小姑娘回答完又跑走了。

    但他非常清楚，他目前对那些有头脸的人物不感兴趣，并且，不主动交涉反而对他有益。

    姜晚宁这才没忍住笑了，但眼角稍微有些泛红。

    而就在距离会展中心二十多公里的邻市——

    姜晚宁刚要跟着走进大堂，想起还带了两个实习生，回过头去找——

    简怡忽然想起什么，发过来一张截图。

    姜晚宁默默捏起了拳头。

    他点开简怡发来的图，差点儿一口血吐出来。

    即便长队要排上一小时，快乐的氛围也丝毫不减。

    4

    “那边是盛明资本华东分部的总经理，鸿宇资本的副总和他夫人，我和他们有过几面交情。”对面的男人殷切地说，“如果付先生感兴趣，我可以介绍你们彼此认识。”

    “当然。”青年顺从道，他笑的时候眼尾微微弯下来。

    ……

    姜晚宁西装革履，动作优雅地轻微欠身，低声说：“杨总，请往这边走，行李交给我们拿就好。”

    他穿了一件质感很好的白衬衫，坐在朦胧的灯光底下，低头摆弄餐具，抬眸谈笑接话，整个情景就如同一副茶黄的油画，有着难以形容的吸引力。

    有那么一瞬间，付闻祁承认，他竟然产生了同意的念头。

    对于二次元社畜来说，这样的活动简直就是续命用，参加一次，能够再苟延残喘个大半年。

    于是他果断拒绝了。

    可惜作品刚升温，主角之一就被画死了，虽然这个奇葩的死法带来了流量小高峰，但之后毫无疑问，他推的热度只会越来越低，最终彻底找不到粮吃。

    简怡这时正好微信找他。

    如果没有工作，二次元哪来的钱吃谷啊！

    “真抱歉，付先生，早知道该去更幽静些的地方。”对面的中年男人堆笑着脸说。

    他腰酸背疼，胃里只有傍晚匆忙吃下的一块戚风蛋糕，这会儿饿得脑子发懵。

    炸串小龙虾臭豆腐摆了满满一桌，配上冰镇汽水和看视频的平板，简直爽得要升仙。

    付闻祁看着他从容不迫地把三杯酒全部喝了下去，每杯都装得很多，但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推在的那部漫画其实一直没大火，也就是近年动漫化了，才吸引到了更多关注。换作以往，很难有机会出现在这么盛大的漫展上。

    姜晚宁轻松从车尾箱只手取出行李，将它交给酒店门童，报出房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