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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为何最受宠爱的小叔要离家数年?而爷爷重见当年偏爱的小儿子,丝毫没有动容。

    耳旁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她挂断电话,索性绕过立柱往那车走近。

    老同学满口答应,二十分钟后给他回了电话:“我问了他们辅导员,大一没有安排什么课程活动,你是不是听错了?”

    他见着江阅川往外走,忙问道:“哎,那你不来几圈啊?”

    梁悦宜随即发来一条消息,说是那边的信号不好,等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再给他回电话。

    梁悦宜收回视线,重新续上刚才的话题:“所有人都瞒着我,就连我爷爷在去世之前,都没告诉我那场车祸的来龙去脉。我只知道我爸爸是因车祸去世,但他为什么会发生车祸?和他同车的人都有谁?甚至他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故,这些在昨天之前,我统统不知道。”

    梁悦宜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江阅川没说话,瞬间从月亮椅上站起来。

    她提前买了当天返回的车票,和婶婶借口说要与同学们汇合,在路口打上车前往火车站。

    江文松当时作为常青集团的企业代表,提前来过东溪镇好几回,通过父亲江鸿的嘱咐,认识了父亲至交好友的儿子梁许。

    梁悦宜想起还没给江阅川发消息,拿出手机翻了翻,中午那通电话过后,他没有再发过来任何消息。

    温北向他吹了声轻快的口哨,他摸了摸马的脖子,随口问:“悦宜妹妹呢,怎么她今天也不过来?”

    次年,梁又平查出肝癌晚期,在医院的病床前打了一通往清既市的电话。

    江阅川送走客户,重新返回到马场。

    结束通话,江阅川给小叶秘书发了条讯息。

    临近初夏的白昼越拉越长,五点半的天空,橘红色的晚霞染满透明纯净的巨大画布,那烈焰的颜色红得温暖,红得刺眼。

    江阅川晃了晃手机,声音顺着微风飘过来:“我去打个电话。”

    以往他的周末也被工作安排得满满,后来被温专家略作提点,他很少再把工作安排在周末。

    江文松在东溪镇的那些日子,梁许作为司机日常接送他应酬往来。

    梁悦宜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没等梁许反应过来,连人带车开到了湖里。

    江文松被委以重任,接替二哥的总经理职位,与大哥一起把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蒸蒸日上。

    江老爷子带着儿子在梁许的灵堂前,跪了整整一夜,终于换来好友梁又平的一句“走吧”。

    江阅川收起了笑,脸上突然间没什么表情,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开车过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跑回来?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要回东溪,而是随便编个理由对我说谎?”

    她抬头看看电子屏,距离她的车次出发还有半小时,她把包放在一旁的空座上。

    沉默半晌,他重新若无其事地开口:“那可能是我搞错了。下周聚一聚,请你喝酒。”

    梁悦宜站在他面前,垂下眼睫,一言不发。

    梁许比他大几岁,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自小在外闯荡,识人做事比镇上其他人高出一大截。

    她转过来,神色间平静得如凉白开,“我以前从不敢深究,大人们说什么,那我就相信什么。”

    《夏日偏差时》

    直到她无缘无故问起江文松,他忽然明白问题的症结所在。

    她又拨了一通电话,这回嘟了三声,电话被接起,听筒那头传来一声汽车的鸣笛。

    梁悦宜刚进去的时候,有一辆班次正在检票,稀稀疏疏几位乘客在刷身份证过闸口。

    江阅川走到休息区,点了一杯青提柠檬茶,坐在月亮椅上。

    他向匆忙赶过来的老父亲痛诉罪过,又拿钱补偿梁许家人,企图得到良心上的安心。

    梁许在开车门上花去大半的力气,把人从车里拖出来又用去部分。

    他没打算再碰,转而调出手机上的行程表。

    休息区搭着一块巨大的天幕,几个服务生安静地忙活,立刻端过来一杯茶水。

    弥留之际,他把年幼的小孙女梁悦宜托付给那个对他,对他们梁家深含愧疚的至交好友。

    候车厅有些嘈杂,梁悦宜握着手机走到外面回拨电话,耳边传来“嘟嘟嘟”的机械音,她的目光随意四下转动,落在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的Suv,乍一眼看着有些眼熟。

    梁许想也不想奔向下面,连鞋子都来不及脱,跳进湖里去救人。

    十分钟后,他收到一个地点。

    温专家还打趣他:“就算你不考虑自己,至少给小叶秘书也留点找对象的时间,小心人爹妈找你要儿媳妇。”

    梁悦宜问:“那现在你要告诉我吗?”

    江阅川拨去一通视频电话,一开始没人接,第二次再打直接被按掉。

    等他再回车里,不知怎么的,江文松坐在驾驶座上,依着本能转动车钥匙,发动引擎,然后一脚踩油门转方向盘,那架势开得比职业赛车手还利落。

    江文松酒喝多了,中途尿急,下车迷迷糊糊找了个地儿解决需求。

    当年江文松二十来岁,正是不着调的年纪,却因种种原因是在肩上被压上一副重重的巨担。

    二哥二嫂突然离世,大哥又与大嫂在闹离婚,几个小辈年纪尚小。

    常青集团在老爷子年轻下过乡的小镇东溪参加一个招商项目,企图以此作为敲门砖,作为外来企业加入当地的文化旅游产业。

    她以为是她看错,车牌号开头是清既的简写字母,车里悬挂的那个平安香囊是她半个月前亲自挂上去的。

    梁悦宜的神情一滞,她好似在一团乱麻中突然寻到一个线头,是不是还有没有记录在内的隐情?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谁都不知道,唯有后来酒醒的江文松独自消化内心的自责与愧疚。

    “那天晚上我不小心听到你和小叔打电话,你说要                                                瞒着他,这个他是爷爷,还是我?”

    回酒店的途中会路过一条石子路,石子小路靠山临水,半道上有一盏路灯,但也破破旧旧,玻璃罩子都碎了半个,那光线暗淡得几乎约等于没有。

    两个大男人在空旷的马场面面相觑,顺带谈了个生意。

    她迅速地转身,视线飞快划过周遭一大片农田,火车站早些年建在县城的一个村落旁,成片的自建房高低错落,颜色不一。

    那个晚上常青集团拿下一个文旅开发项目,江文松一时高兴,在饭桌上喝多了。

    他想起那天晚上她说过的话,她的话很少,足够他一句句复盘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江阅川拨了通电话给他在S大的老同学,让他帮我打听一下新闻系大一的下乡调研活动地点。

    直到第二天,村里的几个擅长捕捞的老人合力把他带上岸。

    “你为什么不问我?”

    梁许正好也想撒尿,跟着下了车,撒完顺带着抽了根烟。

    “但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江阅川的声音略作停顿,语调轻轻往上一扬,“是和小叔有关?”

    他站的位置,隔着一扇落地窗,正对着的是放在座位上的黑色书包。

    “她学校有事。”江阅川巡视一圈露天马场,这里是VIP区域,宽阔的场地只有温北闲得发慌的客人。

    一道落日余晖斜斜摄入车内,方向盘上的那只右手,指间折射出一点光。

    小县城的火车站占地面积小,小小的一层楼,大概只有清既的一小块豆腐干那么大。

    梁许照常来接他回镇上唯一一家高档酒店。

    她购买的车次已经停检,她折回候车厅,把落下的书包拿出来,坐到副驾驶座上。

    电话倏地被挂断,她往前继续走,停下,旁边的落地窗前,江阅川捏着手机转过身。

    周六的候车厅没多少人,左右两边是候车座位,中间两排是检票口。

    她走了几步,蓦地停住,听筒两边没有人主动开口,混着各种细碎嘈杂,梁悦宜却听到来自那一头的呼吸。

    这湖虽不深,但一车一人,还是个喝醉酒的人冲进湖里,足以淹死人。

    梁悦宜的脸色些微发白,握着手机的手轻微颤抖。

    另一边,梁悦宜在婶婶家吃完午饭,回自己家待到傍晚。

    温北是这里的常客,原本今天是想带江芷过来玩,又提前喊了大舅子和小姨子,没想到最后女朋友放鸽子不说,小姨子也不来。

    他会游泳,只是再好的游泳干将也有用尽气力的时候。

    江阅川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但现在看来,你似乎不太需要。”

    不等走近,温北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过来,他牵住缰绳,双腿贴在马的两侧,身下的坐骑慢慢地停在围栏一侧。

    最后他花光力气把江文松推上岸,自己却没有再爬上来。

    “你宁愿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也不愿向我询问。”

    梁悦宜抬头望去,一辆银色面包车正在摁喇叭,催促前面一辆电瓶车赶紧开走。

    江阅川浅抿一口柠檬茶,微微蹙眉,口味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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