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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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舱门外的火越来越大，梅岚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温热的血流出鼻腔，又沿着脸颊下滑，无法动弹分毫。

    部长摇头：“我要听实话，具体的实话。”

    至此，梅岚找到遮盖自己内心阴暗面的好借口，理所当然地戴上“忠诚联邦、遵照指令铁面无私”的面具。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像你这种渣滓……”

    那人似乎还打算和赵安夏拉扯几句，但赵安夏没有再和他废话的闲工夫，干脆利落地给了他一梭子弹。

    警报声正式拉响之前，执行部的办公室里已经流淌了一大片血迹。

    赵安夏出现得突然，工位上的人大多又在忙于自己的任务。

    赵安夏刚觉得疑惑，又笑自己改不掉过度思考的习惯。

    “怎么会还活着吗？”赵安夏嘿嘿一笑，“你太奶奶我命大！”

    赵安夏划开炸药包，打算点火烧了这个伤心地，就在这时，她终于见到了梅岚。

    赵安夏没有留给梅岚平复呼吸的时间，举起加特林狠狠砸过去，冷声重复道：“我讨厌骗子。你甚至都不想和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真让人失望。”

    她真的叫赵翠花，可那多土啊，她更喜欢“赵安夏”这个名字。

    “……好。”

    赵安夏单手捂着脸，瞪大眼睛，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她没有抬头看梅岚，而是注视着走廊边上缺了角的瓷砖，像是要把那个地方盯出洞来。

    转眼的功夫，办公室只剩最后一人。赵安夏抓过桌上的病号服，侧过身优雅地展示自己腰间绑着的炸药。

    在一次次沉闷的撞击之后，梅岚甚至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响。

    “你果然是叛徒！”

    《欢迎来到赛博精神病院》

    当他们再次试图用枪口控制住她的时候，赵安夏在自己的工位桌子上看到了熟悉的蓝白条病号服。

    爱，嫉妒，执念，愧疚，全部都混杂在一起，她理不清楚，只知道这些年来的正面情谊最后全都归结为丑陋的黑乎乎的一团废品。

    梅岚动作一顿，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慌张：“你说什么？”

    “赵翠花！你又去哪里弄成这个样子？！”护士长发出训斥，是赵安夏熟悉的尖锐的音调，“说了千百万遍不要到处乱跑，你搞什么名堂！”

    赵安夏愣了一瞬，动作有些局促。

    “幻觉里的事情，不怪你。”赵安夏低声说，“这个世界开始崩塌，多半是因为我的病情在慢慢好转了，真实和虚假的东西差别越来越大，我就能分清了。但是……如果有下次再到这里来的机会，希望我们能回到之前的关系，有你陪我的那些日子我真的很开心。”

    赵安夏被护士长拉着手腕往住院楼拖，平静而喜悦地打量周围熟悉的景象。

    她回头看见正在打闹着排队的病人们，明白这个像“时光机”的机器只是医院修给他们的娱乐设施。再低下头，自己的衣服上一片红色。

    幻觉嘛，没什么值得细想的。

    她用再卑劣的方式想除去赵安夏这个假想敌，到头来还是要面对现实。

    *

    赵安夏的速度太快了。

    “你耳朵不好使吗？哈哈哈……”赵安夏狂笑，“我说，我不会死的……我是这个幻境的主人，我想怎样就怎样，你只是个根本不存在的角色……你凭什么……”

    她真的回到医院了。

    梅岚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拉下光枪保险栓。

    闻言，梅岚的表情僵住了。她攥紧拳头努力克制着什么强烈的情绪，指甲快要嵌进肉里——单是把她和赵安夏一同提起都像是受了奇耻大辱。

    “时光机……”

    她急匆匆地闯进时光机关闭舱门，在更多抓捕的人赶来之前启动发动机——上一次，处于这种境地的是越狱的高危感染者。

    当然，时光机肯定也是假的，她没办法通过这个东西本身回到2197年，但根据之前一来一回的经验，它或许能成为连接赵安夏的幻觉与真实世界的媒介。

    “放，下，武，器……好，一，点，的，监，狱，房，间……”赵安夏拖长了音调，怪声怪气地模仿梅岚说话的语气，说罢自己又前合后                                                仰地笑起来。似乎梅岚的攻击在她看来，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

    不仅没死，还杀回来了。

    她相信护士长，她只是到处乱跑弄脏了衣服，然后在这个玩具里睡了一觉。这段时间里，她的□□在医院正常活动，思绪则陷入妄想当中，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放下武器，我会向总部申请给你安排好一点的监狱房间。”

    “呃！”

    “已经紧急召集外出的专员，C组成员将在七分钟后抵达。”

    讥讽意味扑面而来。

    *

    “赵安夏？！你怎么会……”

    “砰”的一声巨响，梅岚被赵安夏踹飞两三米远，后背重重地撞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

    梅岚眯起一只眼睛，眼看马上就要扣下扳机。

    “不许动！双手举过……呃！”

    她本来想，赵安夏如果死在她的枪口下，她会每年在忌日里为她送花缅怀。

    “不，告诉他们，安心完成外面的任务，不需要回来。”部长转向梅岚，“你觉得1282号的实力水平怎么样？”

    强烈的闷痛很快传至全身，梅岚弓着身子，难以置信地捂着嘴咳嗽起来，掌心血乎乎的粘稠一片。

    她忽然挥动右臂，用腕部狠狠朝赵安夏的太阳穴劈去，出手快而凌厉。

    赵安夏看着时光机的内壁，有种难得的放松感。

    “你当时到去哪里了？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下啊？”赵安夏傻笑，好像她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梅岚沉吟片刻，答道：“从上次专员评级来看，还算不错。”

    “梅岚，你在哪里呀……嘻嘻嘻……”赵安夏穿上病号服，两手拎着加特林一摇一晃地往前走，音调拖长得像在唱戏，“我亲爱的好朋友梅岚，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呀……”

    可以回家了，那个她曾经最想逃离的医院围墙内才是家啊。

    她拼尽全力，但还是输了。

    “监狱？你上次不是这样说的，骗子。”赵安夏声音越来越低，语速加快，“我最讨厌骗子了。”

    颠簸停止，赵安夏头晕眼花地爬到机舱外。

    护士长说道：“我待会儿把你的情况汇报给刘医生，就算有好转也不能立刻就停药。”

    “这不是时光机，”护士长扯了扯挡住右眼的布，叹了口气，“它刚才带你到别的时代去了？你只是在里面睡了一觉。这里没有你嘴里喊的什么‘梅岚’什么‘部长’，别犟了，赶紧回去吃药。”

    此言一出，护士长收回打算拷住赵翠花的银镯子，一脸惊讶：“你清醒了？”

    “梅岚在哪里？”赵安夏在警笛声中抬高声音，“我很急。”

    愤怒让她放下了所有顾忌，以最为歇斯底里的方式进行反击。

    “别装了。”

    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样碍眼。

    执行部部长办公室。

    “……她很强。”梅岚说得有些不情不愿，“之前的任务里，她每次出手的时候都像是有所保留，在顾虑什么。”

    赵安夏点头。

    赵安夏则咧嘴一笑，掏出老式防风火机点了火，又用梅岚的工作卡打开存放时光机的库房。

    “我没记错的话，上次的排名赛里，她输给了你。”部长摩挲着下巴，“金牌专员评定也是，那一期只有你和她两个人通过。”

    *

    这场扭打持续了很久，赵安夏抢过梅岚的武器和机枪一起扔开，她们只能近身肉搏。

    可赵安夏没死。

    当然有人能赢赵安夏，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她。

    “不许动的是你们才对吧？”赵安夏甚至懒得辨认那人自己认识与否，只要印象中在追杀她的队伍里见过，便果断开枪爆头。

    部长为什么不派增援来？就连最基础的安保设施也被关闭了。梅岚望了一眼赵安夏身后七倒八歪的尸体，头皮发麻，连嗓子也一抽一抽地难受。

    但不知怎么的，梅岚在见到地上拖出的长长血痕时，喉咙发紧。

    “我不会死的。”赵安夏说。

    赵安夏总能给她意料之外的“惊喜”，比如在有来有回的比赛当中突然自以为是地放水，又比如顶着一脸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却抢走了她努力很久想要得到的东西。

    可赵安夏话还没说完，便哽咽着给了她腹部重重一击。

    激光射线密布交错，赵安夏漫不经心的脚步刚好错开它的攻击，仿佛在跳一支没有章法的舞蹈。

    是血污吗？不可能，流这么多血，她早就死了。

    “她过来了。”

    叛徒？奇了怪了，为什么执行部的人这样说她，异能者也这样说她。

    点燃这团废品的导火索是总部下发的最新消息：已有明确证据，1282号专员勾结叛乱的异能者，进行全面通缉抹杀。

    部长像是看透了梅岚，露出意料之中的微笑，又看向监控屏幕里大喊大叫的女人：“她现在正处于没有顾虑的状态——你能赢她吗？”

    “梅岚，我好伤心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那李医生呢？”赵安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