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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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看来这件事其实并不像徐丽丽所说的那么简单。

    可惜啊。

    曲婉秋立刻意识到恐怕另有隐情。

    反倒是小婴灵，投胎不成，却保留了几分灵智。此时见曲婉秋看过来，便从口中发出一长串奇怪的音节。

    婴灵不属于人、不属于鬼、不属于神也不属于妖魔，存在于阴阳之间，魂魄无依，不得往生。

    “会有这样的顾虑，就说明你长大了。小秋，你要记住，干咱们这行的，其实是非常容易沾染他人因果的。

    曲老爷子感慨完，到底还记得这次缘主来看事儿的本意是为了另一位女儿，于是很快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态度，继续正色道：

    那样的眼神太真挚，像是她心中一直希望能为小儿子做点儿什么的迫切愿望，如今终于等到了机会，于是哪怕豁出命去也在所不惜。

    曲老爷子本身就是鬼修，与婴灵交流不但毫无障碍，而且轻易就能辨别对方所说事情的真假。不过为求稳妥，曲老爷子还是单独派遣手下的鬼修出去调查验证一番，之后就是满脸唏嘘。

    曲婉秋听不懂鬼语，当然她也不需要懂，因为她的外挂曲老爷子已经站出来了。

    因为还没出生就不得不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化成一滩脓血，想亲近父母却永远得不到回应，所以时间越长心中越怨恨，多半会带着强大的怨气煞气，依附与母亲或父亲的其中一方，吸食元气，阻碍运道。

    “这孩子天生就早慧，还在胎里的时候就听说了他母亲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坚持要生下他。唉，孩子孝顺啊，舍不得妈妈死，那就只能是他自己死了。哎！”

    她看向婴灵脖颈上那半透明的斑驳勒痕，以及哪怕死亡都无法摆脱的缠绕在身上的脐带虚影。

    小女孩儿小心翼翼地看了曲婉秋一眼，见眼前的漂亮姐姐也在看着自己，立刻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低下头，小声回答。

    她想开口求婴灵放过女儿，可一开口就止不住的抽噎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所谓婴灵，不单是指婴儿早夭所产生的灵体，也可能是流产堕胎或胎死腹中的胎儿的灵体。

    所谓“没脸子”其实就是阿飘，因为外人看起来往往看不到脸，所以方言里也叫“没脸子”。还有的人称呼为“脏东西”。

    徐丽丽知道曲婉秋这是肯出手帮忙了，连忙安抚轻拍着女儿的背，小声催促道：

    “不敢看倒不至于，不过为了化解那些果报，咱们不但要避免过多插手缘主的人生，平时还必须多行善积德，用功德去化解。”

    “自己死？难道，是说那条缠住胎儿脖子的脐带？”

    面对着据说是孩子婴灵所在的方向反复寻找，徐丽丽哪怕根本看不见，也难掩眼中的愧疚不舍。

    小女孩儿有些怕生，想回应面前这个漂亮的姐姐却又不敢过去，只能抬头去看自己的妈妈。

    再抬头面对徐丽丽时，她也已经有了打算。

    她抿了抿嘴，扭头朝着小女孩儿招招手。

    “那怎么办？那我以后岂不是不敢随便给人看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曲婉秋看得出，婴灵与小娟之间其实非常亲近，哪怕是面对着自己这一大家子的仙家，小婴灵也一直跟在小娟身边保护着她，完全不像是徐丽丽所担心的会伤害小娟的样子。

    婴灵本身实力也比没脸子要强，把那东西赶走之后就想要留下保护姐姐。

    曲婉秋看向曲老爷子，想要让这位生前出马一辈子的爷爷帮自己想个办法。曲老爷子看出了她的担忧，欣慰地捋了捋。

    “曲大师，您这话是啥意思？咋，老二不是冲着他姐来的？”

    “至于这个婴灵要跟着小娟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两个孩子的父母曾经把小娟往医院带过                                                一次，结果被医院里的没脸子给跟上了。

    曲婉秋复杂地看了婴灵一眼，无法想象只是一个小胎儿的他，当时究竟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做到这一切。

    曲老爷子感慨地摇摇头，指着婴灵问曲婉秋：

    小女孩儿这才敢上前，只是动作有些局促，靠在炕沿儿边上就不肯动了。

    曲婉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顿时吓了一跳。

    曲婉秋震惊了。

    “不是我家闺女，那就是我这个当妈的？那行，大师您跟我家老二说说，要吸就来吸我吧，他姐年纪太小，根本遭不住。倒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本事，没能把这孩子生下来。那就让孩子来吸我吧，就当我生养他了。”

    “你猜的没错。这孩子不想连累母亲，所以在胎里就用脐带把自个儿给勒死了。”

    但是小儿子也很无辜啊！

    “大姐姐，我弟弟他不是坏孩子，他只是在陪我玩儿。你不要赶走他好不好？”

    而徐丽丽母女二人所遭遇的，正是那个刚刚成型就胎死腹中的孩子的婴灵。

    “这位大姐，你等会儿，先别忙着哭啊。我虽然说了你这女儿看到的是她弟弟的婴灵，可我也没说这个婴灵就是冲着想要害你女儿来的啊！”

    曲婉秋都害怕她中途哭得撅过去。

    曲婉秋看着眼前的小娟，发白的脸色显示出小姑娘的紧张不安，似乎刚才的那句话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气，以至于这会儿连细嫩的小胳膊都在微微颤抖。可她依旧把“弟弟”好好地藏在身后。

    或许是注意到曲婉秋打量婴灵的目光，小娟突然伸手抓住婴灵那飘在空中的脐带，扯着婴灵往身后藏了藏，然后才像是鼓足勇气一样，深吸口气看向曲婉秋。

    她的年纪太小了，还不能理解死亡的含义，只会用这种亲近表达单纯的喜爱。

    “快过去，让曲大师给你瞧瞧。”

    她想到了最近几年，村里抓计划生育抓的严，还曾经听偶尔回来的二哥说起过外面有的地方为了执行计划生育，甚至闹出过事儿。

    曲老爷子看出她这是误会了，急忙摆手道：

    “其实化解果报和你积攒功德给自己治病是一样的，顺势而为就好。而我之所以单独提出来，就是因为你刚才第一时间为别人着想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善行。你别看这善行小，可积少成多，时间长了，自然就是功德啊。”

    小娟的脸蛋儿上立刻迸发出惊喜，小大人儿一样地伸手拍拍小胸脯，又把身后的婴灵给拽出来，开心地说道：

    曲婉秋几乎是被那样的眼神给烫到了，只觉得喉头一哽，眼眶发热，一种酸涩的触动从胸口处蔓延而出。

    “我叫小娟。”

    小娟又是八字儿轻的，能看到灵体，加之本就是姐弟，自然和婴灵玩儿在了一起，结果被大人看到就误会了。”

    “小秋，你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死的吗？”

    见曲婉秋若有所思，曲老爷子干脆哈哈一笑：

    尚未出生就已经不幸失去生命，而且是其母亲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保下，却终究还是失去了的孩子，命运何其可怜。

    曲婉秋温和地笑了笑。

    曲婉秋在面对小孩子的时候总是会更心软一些，见小娟这么不安，也连忙笑着安慰她：

    小婴灵与普通魂体有些不同，像一个婴孩儿形状的半透明果冻，两个手掌大小，脖子上缠绕着一根长长的脐带。

    曲婉秋又看向小娟身侧正漂浮着的小小婴灵。

    她似乎松了口气，随即想到什么，略带期盼地看向曲婉秋：

    可以想象到他曾经被勒得浑身青紫的痛苦样子，只不过现在浑身并没有什么怨气，半透明的身体倒也并不显得狰狞，反而因为过于小巧精致而多了几分可爱来。

    曲婉秋也没想到，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小孩子招邪祟，结果居然是这么一个感人的故事。眼见着徐丽丽还在一边担忧大女儿，一边又心疼变成婴灵的小儿子，这么一个充满爱心的母亲，如果自己告诉了她小儿子真正的死因，她真的能接受得了吗？

    “放心吧，小娟，姐姐答应你，不会把你的‘弟弟’赶走的。”

    “太好了，弟弟，我们又能在一起玩儿了。”

    真是太可惜了。

    徐丽丽已经抱着懵懂的女儿哭得稀里哗啦。她也是听说过婴灵含恨报复一类的传说的，在得知女儿被小儿子的婴灵缠上了之后，立刻就意识到危险。

    更是想象不到，以这孩子的聪慧和果决心性，若是有机会降生在这个世界的话，未来又会闯出怎样的一副天地。

    徐丽丽抽噎了一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迷茫地看过来。

    说着，曲老爷子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曲婉秋心里突然有了些不好的想法，脸色也严肃起来，问道：

    我们帮缘主化解灾祸，殊不知那灾祸本就是缘主自身的因果导致的？人家虽然果报没有了，可这世间的法则本就‘因果不空’啊，那果报最终就只能落在我们身上了。”

    或许小娟是在来这里之前，曾听别人说过些什么，就以为新认识的“弟弟”会被自己赶走，才会担心成这个样子吧。

    曲老爷子唏嘘着摇摇头，口中不住地念叨着可惜。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方面。其实是这孩子自己，实在是太善良了啊。”

    曲婉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想，她已经知道今后要怎么做了。

    《我用玄学在年代文消灾解难》

    “徐大姐，您这次其实是多虑了。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婴灵不一般，不但身上没有丁点儿怨气，就连形态也和一般的婴灵大为不同。没想到，真相居然如此出乎意料。”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曲老爷子却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