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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小玖很自来熟,初来乍到就结识了好几个朋友,空余时间都用来到处吃喝玩乐。尚寒西比较好学,爱泡图书馆。萧依依则是个乖乖女,喜欢扎可爱的双丸子头,说起话来也软萌软萌的。

    奢望的东西越多,失望时,就会越痛。

    吃苦受累从来都不是义务。

    “多吃点苦才好,家里一辈辈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一个夜晚要惊醒多少次呢?余菲数不清。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喜欢。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非做不可的,那就是按时去学校的大学生心理健康中心接受心理辅导了。

    假装自己爱笑爱闹,积极阳光。

    她既希望能瞒天过海,不被任何人察觉,又希望能有人能发现,有人能来救救她。

    “吃穿不要和同学比,家里没什么钱。”

    “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的,千万别惹事,千万别得罪人。”

    她会觉得自己是在吸家里的血,觉得自己蛀虫,是废物。

    之后的流程很简单,先是辅导员讲话,然后是班上的同学挨个上台去做自我介绍,最后就是竞选班委干部。

    大概是,不得不在金钱的压力下去从事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不得不在家人的逼迫下去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甚至不得不在一声又一声的催促之下,去将另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带到这个她所深恶痛绝的人间……

    忽然,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她每天不是在宿舍里躺着,就是在校园里大大小小的路上漫无目的地行走,又或者,呆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那群穿迷彩服站军姿、踢正步的人,看着那些她已经错过的青春。

    这种活动,余菲并不感兴趣,但因为涉及到全勤,她又不得不去参加。

    如果能死在睡梦之中,就好了。

    烈日炎炎,这是军训人最怕的天气。

    看着她们青春朝气的模样,余菲觉得自己和她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远不止一岁。

    太阳升高,阳光一丝一丝地往屋里挤,很是刺眼。

    日子浑浑噩噩地过去,期间还开了一次班会。

    全班一共四十四名学生,因为是师范类的文学专业,班上的男生不多。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入睡,不是一脚踩空就是从高处坠下。

    她一边走一边想,在她的家乡,世世代代都在大太阳天里劳作的人们,如果见到有人在太阳天打伞,一准要笑着说这人娇气,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苦都吃不得。

    但她又找不到事情做……她好像对所有事物都失去了兴趣,不想追剧,不想看综艺节目,不想刷短视频,不想吃零食。

    阴沉和昏暗让她觉得更舒适,也更有安全感。

    其实现在这种状态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至少吃了东西之后不会呕吐,心口也不会绞痛。

    关心与爱护之类的东西,从来都是她梦寐以求却又求而不得的。

    “供你上学不容易,一定要争口气才行……”

    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但即使是在这样热的天气里,余菲也得用长袖长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这些活动,余菲都不用参加。

    她该早些认清现实的,偏偏,她又还心存有一丝侥幸,总想着或许她有生之年也能遇到些温暖和善意。

    在这偌大的人间,竟然连一个值得喜爱和留恋的人和事都找不出,她大概活得很失败吧。

    余菲开始叹气。

    人多的场合,她得装。

    余菲很矛盾,很苦恼。

    -

    她喜欢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所以晚上早早就洗漱完躺到床上。

    每个星期都得去两到三次才行,那边会有专人记录,不能不去。

    有的同学幽默感很强,三两句话就能逗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这时候,余菲往往也会跟着笑起来。

    操场上找不到一丝阴凉的地方,太阳晒得人无处躲藏。

    余菲听不得这些话。字字诛心,听得多了,她会喘不上气。

    余菲坐在教室靠窗的座位上,听着讲台上的人说话。

    一闭上眼,那一个个灰暗的日子就会涌到眼前,那一句句难听的话语就会回响在耳边。

    当然,睡不着就是另一回事了。

    其实她根本没什么心思看书的,看不了几行字就会开始发呆。

    还活着,怎么就还活着呢?

    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姓柴。

    哦……这就是人生吗?可真没意思啊。

    余菲不敢接话,默默跟在后面,进

    其他同学都在军训,这种差事,自然是该轮到她这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可她偏偏还活着。

    是班长通过群聊向她发起的会话,让她帮忙去学院办公室整理一下班里所有同学的档案。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锦城的阴雨天多,不常出太阳,阳光灿烂的日子很是稀奇。

    之后的几天里,学校按照惯例安排新生体检、参观校史馆以及听各种教育类的讲座。

    何况,在这里,顶着烈日外出却不打伞,只会显得自己很傻。

    开学不久,大一新生就迎来了军训。

    不过,这些事情余菲都不关心,不在意。

    她用黑色的皮筋将齐肩的短发扎起,又去找了件外套穿上                                                ,带上手机和钥匙出了宿舍。

    早饭吃的是昨天晚饭剩下的半袋面包,外加一杯白开水。

    老师伸手开了灯,随即面露不悦:“刚刚是哪个班的学生最后走的,怎么空调都不知道关一下。”

    她懒得动弹,不想出门,不想见人,不想吃饭。

    家里的钱,每花掉一分,心里都是满满的愧疚感。

    以后呢?

    余菲比她们都大一岁了。

    她的身上全是伤疤,不能示人,要遮起来才行。

    也许是为了配合军训,这几天的天气居然格外的晴好,几乎天天都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余菲打开手机,在学校的百事通群里寻找各种兼职信息。

    《余日菲菲》

    她不该对这个所谓的家抱有任何与美好有关的幻想。

    一想到这辈子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得不”,余菲就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再继续下去了……

    余菲觉得烦躁,起身去把阳台的帘子放了下来,挡住外面的光,不让它们闯进来。

    然而,吃苦,居然也是值得赞美的好事吗?

    余菲本来就睡不着,更何况是在有噪音的状态下,她索性也早早爬下了床,坐到书桌前看书。

    她早已在本应青葱鲜活的年纪里苍老了。

    舍友出门之后,她就能独坐在安静的宿舍里了,这是为数不多会让她觉得惬意的时光。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往她的心上扎,她那本就不多的自尊和自信早已被溅得鲜血淋漓。

    班会课上,辅导员先点了名。

    余菲撑了一把遮阳伞,穿过商业街和小广场,往文学院所在的办公楼走。

    再来,就是一遍遍反复地叮嘱她——

    余菲答应下来。

    瞧瞧啊,她太敏感了,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做人,该怎样去生存。

    -

    别人都鼓掌时,她也掌心相对,拍得很认真。

    余菲依然不用参加。

    她一遍又一遍地想,如果能一睡不醒,就好了。

    -

    舍友们一大早就得赶去操场集合训练,即便是轻手轻脚地洗漱,动静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午饭就懒得去吃了,她没胃口,也没心情,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没意思的。

    有点事情做也挺好的,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余菲把心底的悲伤藏在微笑的面孔之下,把厌世的自己藏进嬉闹的人群里。

    甚至,有时候一躺就是一天,不吃饭也不会感觉到饿。

    有一个男同学没有来,辅导员说他请假了。

    真的好烦啊……现在为了全勤,不得不去参加无聊的班会。为了加综测分,不得不去参加并不喜欢的社团活动,听各种与专业无关的讲座。为了人际关系的和谐,不得不去对每一个人笑脸相迎……

    “你们班的档案袋都在里边的办公桌上,先清一下数量对不对,再按名单上的顺序放到那边的柜子里就行。”值班老师拿着钥匙打开门,一阵冷气迎面袭来。

    之后就又是持续地静坐和沉默了。

    余菲只是把自己当成这场班会大戏的群演,她只要安安静静地坐着,再敬业地答个到,就好了。

    余菲发着呆,大脑混沌了许久,终于生出了一丝清明——她想,她应该去赚些钱了。

    活着,就不得不每一天都睁开眼去面对这个她所厌恶的世界。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三个舍友似乎都还比较容易相处,想到这里,余菲稍稍安心了一点。

    家里人几乎每天都会给余菲打电话,但能说的话题并不多,无非是问她手里还有没有钱用,最近有没有和同学闹矛盾。

    从食堂的十多个打饭窗口前走过去,没有一道菜能激起她的食欲。

    轮到她上台时,她的眼神也不再冷冰冰的,嘴角还会挂起淡淡的笑容,努力让自己的外表看起来温和有礼,似乎和其他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

    “要好好读书,考个好成绩,不然别人会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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