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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昕忙把宁文扯回来,假装打了两下:“显得你了,整天和个猴儿似的,没点规矩,和人家徐夏好好学学。”

    宁海拍了拍胸脯:“行,大爷,那我就试着做做,有什么差错再换人。”

    后来李萍结婚嫁去公社就不常回来了,文昕还误会她是变成城镇人口,看不上乡里人了。

    文昕眼圈都红了,自己刚到解放大队的时候,知青点还没修好,被安排在李莉和李萍家搭伙,平时没少被两姐妹照顾。

    徐夏一边打嗝一边绘声绘色地把李萍家的事讲了出来,宁海和文昕在一旁听得眼皮直跳。

    “大爷,什么事这么急,咋不上家去等着,”平时如果有外人在,宁海和文昕还是规规矩矩地叫宁富田支书,但私下里还是按家里的排行叫大爷,因此宁富田对这两个懂事的晚辈格外的满意。

    文昕先舀了两海碗米汤出来,又从蜡纸包里取出几片钙奶饼干,让两人蘸着吃。

    ******

    宁文笑嘻嘻地解释:“这可是我家最好看的两个杯子,专门招待爷爷家的人,我从来不认真洗。”

    宁富国和宁湖倒是不见外,直接就坐在了餐桌前:“文昕你别打孩子,都十几岁的人了,要留点面子哟。”

    徐夏听见宁富国的话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冲着宁文做了个“干得漂亮”的嘴型。

    “这杀千刀的,不干人事。”宁海气急,手猛一拍桌,掉落在桌上的饼干屑都被震得跳了几下。

    “我错了,我错了,妈,你打得轻点。”宁文当然知道自家阿妈只是做做样子,笑嘻嘻地往徐夏身后躲。

    文昕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忙扯了扯宁海衣服的下摆,冲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宁海也做出一个“好”的口型。

    她从前以为宁富国和冯盼儿不喜欢文昕和宁文,才连带着不喜欢宁海,如今看来还有内情。

    “二叔脸皮可真厚。”宁文在后面忍不住呸了宁湖一句,别以为她不知道,今天宁富国能上门来闹事,指不定就是宁湖在背后撺掇的。

    宁海却了解自家老爹的本性,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还拎了吃食来,怕是没好事儿。

    “宁文,你也少说两句,那毕竟是你长辈。”文昕见宁文实在笑得不像话,又看了眼一言不发坐在长凳上发呆的丈夫,忍不住出言呵斥。

    宁富田见他想拒绝,急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你这小子咋这么不明事理呢,仓库管理员能耽误多少时间,还能算半个劳动力的工分值,你俩就是个代课老师,寒暑假公社又不给你们发工资,学校开学你俩才有工分,除了不用日晒雨淋,收入还不如队里普通人家呢,人家一年至少能赚250多天的满工分。”

    “大海,文昕,吃了吗,你妈多蒸了些红薯馍馍,我特意给你们送来。”

    见宁海和文昕都沉默了,宁富田打蛇顺杆儿爬:“现在你们俩不比从前,养两个孩子负担大,队里考虑到你们情况特殊,才把这个工作特意给你。”

    宁富国一听两只眼睛就滴溜溜地转,赶紧回家把事情告诉了老妻,两人一合计,不如把这差事抢                                                过来给宁湖,反正他老是闹着捕鱼又苦又累。

    宁文便拉着徐夏进了灶屋。

    宁文被逗得哈哈大笑:“他不仅有铁嘴,还长了一张厚皮铁脸呢。”

    宁湖却突然折返回来,提溜起桌上的红薯窝窝:“哥,嫂子,爸让我回来把窝窝拿走,对不住了哈。”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宁文家。

    宁富国气得左手握成拳头,恶狠狠地盯着宁海:“之前你不答应养玉松就算了,今天不过是求你把仓库管理员让给宁湖做,你也不许。当初不是我和你妈节衣缩食,你能读上书吗?家里穷,你弟是一天学都没上过,如今你当上了老师就顾着自己一家三口吃个饱,宁愿帮别人养孩子也不说帮家里一把,我真想挖出你的心肝看看是不是黑的。”

    《渔业强国从七零开始》

    四人这边正在为李萍的不幸命运悲叹,两个不速之客就上门来了。

    宁富国被大儿子这么一反问,也觉得有些理亏,却拉不下脸道歉,一口喝光搪瓷盅里的茶水,气鼓鼓地走了。

    宁文从橱柜顶上摸出来两个花纹精致的搪瓷盅,伸到徐夏面前。

    徐夏今日才亲眼见识到世上竟然真有倚老卖老的人。

    文昕忙对着宁文使了个眼色。

    见宁文三人都好奇地盯着自己,宁海这才缓缓开口讲起了从前的事,真不是他有心瞒着,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

    里面全是灰尘和茶垢,还有股子酸臭味。

    堂屋里的气氛却不大对劲。

    宁湖赶紧跟在他后面往出走,却没忘记回头解释:“哥,今天的事你千万别生我的气,都是爸妈的主意,咱们可是打着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

    “爸,你讲不讲道理啊,那书真的是你们供我上的吗?”宁海双手不住地摩擦着膝盖,两个鼻孔出气比进气还多,要不是文昕按着他的肩膀头子,估计宁海都要跳起来了。

    他们也不是个傻的,知道直接去和宁富田讲,肯定要被骂出来,不如直接找宁海,拿孝道压他,反正过去没少这样干,只要他松了口愿意亲自去同宁富田说和,这事准能成。

    解放大队的人对李萍婆家的事多少都有所耳闻,但都以为钱老头不是个好相与的,没想到钱有才更胜一筹,竟然敢动手。

    原来刚才宁富国吃完晚饭在村里溜遇见了宁国华,宁国华对着他不住地夸宁海如今出息了,都能挣两份工了。

    真是见鬼了哟,宁富国和宁湖竟然提着吃食上门来了。

    宁文扁了扁嘴,跨坐在长凳上,推了下宁海:“谁稀得吃他那两个窝窝,干巴巴的,捏得还没徐夏好呢。还有爸,到底咋回事儿啊,你咋说不是爷奶供你读的书呢?”

    “嗨,其实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是队里想让你暂时做一下仓库管理员的工作。”宁富田左手摇蒲扇,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隔了两年又生了宁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二胎的缘故,这次怀得极为容易,直到生产那日,冯盼儿都还在地里干活,没一会儿就把宁湖给拉了出来。

    宁文狐疑地走到屋外看了看天空,对着徐夏三人小声说:“今儿月亮也没往西边落啊。”

    宁富田乐得拍手,笑得大牙都露了出来:“这就对了嘛,你有能力,就是要勇于担责,大爷未必会害你吗,有什么好事都是想着你的,你可要好好干,不能给大爷丢脸。”

    那时候自己还没当代课老师,地也种不好,都是李萍手把手教的,后来有一回发高烧,也是李萍衣不解带地给自己喂水喂药。

    宁富国犹自在墙外大喊:“我就是喂狗也不喂这不孝子。”

    宁海和文昕对视一眼,却没一口答应:“大爷,你也知道,暑假一过我就要回学校上课,平时也还要备课,也是忙得很。”

    从前还没单过的时候,宁湖可是连宁文碗里的吃食都要抢,还是做二叔的人,真不知羞。

    许是一路上都没吃没喝,两人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

    天色擦黑,徐夏和宁文才回到解放大队。

    徐夏低头一看,差点呕出来。

    原来当初冯盼儿生宁海的时候,怀相就不好,冯盼儿是痛了三天三夜才把宁海生下来,产后还大出血,差点把条命给葬送了。

    宁富田将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悬在他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从此宁富国和冯盼儿看宁海更不顺眼了,天天说他是来收自己命的,宁海小小年纪还没灶台高就开始做饭,宁湖却整日游手好闲,天不黑绝不着家。

    徐夏伸出食指一戳宁文的额头:“你也不嫌恶心,多加点茶叶末,也好把这臭味遮住。”

    这话他倒是没说错,现在学校上课是单休,一年扣去3个月寒暑假,再扣去周日,其实真正上课的时间其实200天都不到,收入远远比不上队里捕鱼种地的。

    也不知道宁富田在太阳底下等了多久,开口说话嗓子都有些哑了:“宁海,文昕,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那后来呢?”宁文见宁海讲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抓住宁海的胳膊就晃了晃

    文昕虽然不喜欢公爹一家人,逢年过节也不来往,但只要是在村里遇上了,面上功夫都做得极好,没得平白无故落下话柄,更何况有句老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徐夏把脸背过去,拼命咬住脸颊肉才没笑出声。

    宁海和文昕失笑,不知道是批评宁富田任人唯亲,还是夸他举贤不避亲的好。

    徐夏在一旁发出感叹:“宁爷爷真是个铁嘴啊,也不嫌烫。”

    李萍确实嘱咐过徐夏和宁文不要把她家的事讲给别人,只是她俩如今才十几岁,还需要值得信任的大人来出主意,除了宁海和文昕,还有谁是更合适的人选吗。

    宁文从缸里舀出两勺水,把搪瓷盅晃了晃就算洗过了,又抓了一大把碎茶叶,倒上滚烫的开水端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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