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惊掉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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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珂睁着迷茫的婴儿小眼睛，仿佛不懂母亲在干嘛。

    他才两岁，并不知道死亡已经笼罩在他头顶。

    孝庄说着，把手腕上的一只翡翠玉镯褪下来，放到了明珂怀里。

    这阵仗，很像医院遇到疑难杂症或者重大疾病时的专家会诊。

    温老太医释然了，又想起另一件事。

    德妃已经哭成了泪人，趴在床边握着六阿哥的手，不断的呼喊：“我的儿啊，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帽子下面有系带，系好了，半岁的小婴儿是很难扯下来的。

    几个月前，王太医因为误诊，被皇上发配南疆之前，曾亲口对他说过，他没误诊，是七公主死而复活。

    德妃当即呆住了，随后眼泪哗啦一下就涌了出来。

    她最见不得生离死别的场面了，本来对救不救胤祚就已经十分纠结，德妃这么一说，简直像是把明珂架在火上烤。

    德妃也已经醒过来，在宫女的搀扶下，脸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听温老太医说诊断结果。

    “什么镇寺之宝，你听那活佛乱吹，在哀家眼里，这破石头可抵不上七公主一根手指贵重。”孝庄满不在乎的笑道。

    “小乖乖，祖奶奶真是舍不得你，你可得保佑你六哥哥平安大吉，不然你皇阿玛回来得伤心死。”

    关于七公主是祥瑞转世，能治病消灾的传闻在皇宫里疯传时，明珂正被德妃抱着，和六阿哥胤祚一起逛御花园。

    温老太医什么都没说，只长叹了一声，背着药箱走出房间。

    德妃吓得人都傻了，过了几秒才惨叫一声：“太医！六阿哥吐血了！”

    他本来以为六阿哥顶多也就十天半个月的日子，哪知道过了一个月，六阿哥非但没死，反而长胖了不少，粉粉嫩嫩，就好像那画上的年画娃娃。

    等太监送来熬好的药后，温老太医让人分成两份，一份口服，一份灌肠。

    “珂儿，额娘知道你是有些不同寻常的，不然你阿玛不会把你留在身边亲自养。”

    几个太医脸色都很难看，特别是温老太医，眉心皱成川字，背着手在床边凝神思索。

    明珂如今半岁了，能站着绝不躺着，德妃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抱她抱一会儿就吃力，不得不把她交给了奶妈。

    德妃忍俊不禁，从儿子手里拿过小帽子，亲手给女儿戴上。

    笑完，还对着明珂意有所指的问：“你说是不是啊，小乖乖。”

    温老太医经过长久的思索后，慎重的拿出银针，让德妃扶起床上昏睡的六阿哥，在小孩儿胸口后背连扎几针。

    温老太医迅速又给小孩儿扎针，这次扎的手指脚趾，同时口述开方让人去熬药。

    小胤祚捡起帽子想给妹妹再戴上，明珂拒绝带帽，抬手给他拍掉。

    太丢人了！

    明珂这一上午就躺在摇篮里看太医们忙碌。

    “皇上可是亲口跟哀家说，七公主是祥瑞转世，从今儿起，就让七公主和六阿哥同吃同住，不出三日，六阿哥肯定好转。”

    孝庄来了，带着苏麻喇姑一起来看胤祚了。

    仿佛这样就能让儿子沾上福气，逃过死劫。

    温老太医已经年近七十，这辈子见过太多死亡，就算是宫里的贵人，那也是隔三差五说没就没了。

    虽然后来七公主离奇又复活了，可当时的那种万念俱灰的滋味，德妃一辈子也忘不掉。

    皇上不在宫里，这皇宫就是太皇太后最大，阿哥重病，那是大事。

    温老太医不亏是院使，连番施针后，小孩儿终于不吐血了。

    她一大早就被带过来了，到现在快中午，奶妈几次想把她带出去，德妃都拒绝了。

    孝庄真是太精明了，她这是用玉镯贿赂自己，让自己救六阿哥呢。

    孝庄说完，伸手抱起床上的明珂。

    胤祚：“妹妹，皮。”

    明珂翻白眼。

    明珂这才知道，昏睡的胤祚一直没醒来，现在低烧转高烧，看来他这是急性白血病。

    皇上远在盛京，就算现在快马加鞭送信过去，也得半个月才能到。

    七公主半岁的小婴儿，帽子都不想戴，更不想簪花。

    宫女惨叫着被拉走。

    孝庄显然已经得到消息，但她脸上却不见一丝悲痛，仿佛根本没把六阿哥快死的事当回事。

    温老太医当即要辞官回家闭门思过，却被太皇太后阻止了。

    于是，小胤祚插一朵，明珂扔一朵，扔着扔着，就趁奶妈不注意，把帽子也扯下来扔了。

    后来，温老太医还是从各种渠道打听得知，六阿哥突然病好是跟七公主有关。

    本来她是绝舍不得把明珂送出去的，但事关皇嗣安危，她再舍不得也要大局为重。

    小孩子，本来就不好养活。

    “娘娘，六阿哥这是血症，恐怕……”老太医顿了一下，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娘娘还是及早通知皇上吧。”

    随后，德妃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德妃看见大惊，忙道：“太皇太后使不得，这玉镯是您七十大寿，西域活佛敬献的镇寺之宝，能延年益寿，驱邪避灾，七公主太小，受不得这么重的礼。”

    她当然明白温老太医这是什么意思，孩子，没救了。

    “不，不可能，你看错了，六阿哥他才两岁……”德妃泪如雨下，摇着头，拒绝接受温老太医的诊断。

    现在明珂被德妃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德妃哭的眼睛都肿了，本来丢了魂似的坐在床边，后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把明珂从摇篮里抱出来。

    仿佛心脏被活生生挖掉了一块，德妃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想起不久前，七公主在自己怀里一点点僵硬的情形。

    孝庄伸手托住她，没让她下跪。

    小孩儿还在吐血，一口接一口，瘦弱的小脸煞白，眼神茫然困惑。

    小孩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睁眼看见母亲满脸泪，伸手就搂住母亲说：“额娘，热。”

    德妃又哭了，抱着儿子哭了很久，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明珂伸手抓住了孝庄给的玉镯，然后给昏睡的小孩儿拍了一颗养血丸。

    这件事，最诧异的莫过于温老太医。

    无非就是走个流程，通知皇上一声。

    奶妈进来给明珂穿衣服喂奶，收拾好后，明珂又被抱到胤祚的房间。

    这七公主确实有些邪门。

    明珂能说什么？只能无齿一笑。

    当时温老太医觉得王太医是狡辩，还嘲讽了他几句，如今再细想，难道王太医没说错？

    好吧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希望胤祚活着，那我就如你们的愿，省的我纠结的心都累了。

    反而得了不少赏赐。

    “贱婢，六阿哥高烧一晚上，你居然只顾自己打瞌睡，拉下去打二十大板，赶出宫。”德妃冰冷的声音响起。

    不是他误诊，而是七公主是祥瑞，庇佑了六阿哥。

    明珂只管救人，不管售后。

    永和宫里，折腾了一上午，六阿哥又睡了。

    太医又被请来，这次来了好几个，有昨天的年轻太医，还有给明珂取针的院使温老太医，另外几个都是五六十岁上了年纪的老太医。

    太皇太后是自己体会过的，她原本一身老年病，自从把七公主养在身边，现在什么毛病都没了。

    “你要真是福星，就让小祚沾沾福气，他才两岁，额娘不能没有他……”

    偏偏老天仿佛嫌火候不够一样，外面传来太监高声通报：“太皇太后驾到。”

    诊错了，却没受任何惩罚，包括当时一起会诊的其他太医，都没有受罚。

    到了又能如何？皇上又不是神仙，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德妃，胤祚的事哀家已经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有七公主在，阎王来了也不怕。”

    这真是奇了怪了。

    “哀家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以后就让七公主留在你这儿，等过了年开春了，再把她送回哀家身边。”

    整整折腾了一上午，六阿哥终于退烧，也不吐血了。

    “你带着身子，以后免跪，也不用去哀家和太后宫里请安，好好养身子，照顾好六阿哥和七公主。”

    温老太医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反复把脉，确定六阿哥脉象强劲，再无血症的症状后，半晌没回过神来。

    随后，他皱了下眉，张口喷出一口血，那血正好喷在德妃脸上。

    难道我真的诊错了？

    你喊他，他也能睁开眼看你一眼，不喊，就一直昏睡。

    小胤祚一路上都在采花，看见好看的花朵就摘下来，给七妹妹插在旗头帽子上。

    德妃便说边哭，把儿子的手从被子下面拿出来，让他握住女儿的小手，她再双手合拢，把两只小手紧握在手心。

    至于以后胤祚会不会跟他四哥抢皇位，那是他四哥的事。

    德妃柔

    小孩儿苍白的小脸陷在厚厚的被褥里，虽然高烧退了，人却昏昏沉沉的。

    这病，就算是在现代也很棘手，有的几天就没命了。

    当天晚上，昏沉沉睡了一天的六阿哥醒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拽着德妃袖子喊饿。

    昏睡的小孩儿终于睁开了眼。

    其实内心好煎熬。

    胤祚不会死了，一颗养血丸，相当于给他换了骨髓，以后都不会再犯病。

    房间里顿时一阵兵荒马乱，幸好太医们就在旁边，当即有人给德妃扎针。

    太皇太后金口玉言，德妃立即破涕而笑，她忙跪下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