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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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我们被困一月有余，镇上粮食已所剩无几，我们需要一些粮食。”

    唯有顾池沉默不语。

    倏地，岑矜雪一阵心悸，心口处不知为何涌上闷痛，痛得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伸手拽住胸口的衣襟，大口地喘气，身子一软。

    她又转而看向被衣服掩盖住的手臂，“麻烦各位把你们袖子全部挽到最高。”

    “他会来的。”

    知县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人着手去准备。

    天色昏暗，也挡不住美人的倾城之姿，反而在若隐若现地火光下容色更甚。

    顾池一行人有些愣住了，从未见过岑矜雪喜怒形于色的模样。

    岑矜雪听言并未慌张，而是拿出帕子捂住口鼻，“你们快退后。”她并不会轻易染病，可是他们却不一样。

    百姓虽面容有些许憔悴疲态，但精神状态还算可以，脸上也并无感染的症状。

    “岑姐姐你不能去啊。”姜灵灵通红着眼眶，泪光闪闪。

    事出反常必有妖，或许这个疫病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可怕。

    岑矜雪走到一名官兵前，道：“劳烦君长火把借我一用。”

    疫病就是天花！

    众人一惊。

    岑矜雪淡淡一笑：“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岑矜雪点点头后，抬头看向顾池：“顾大哥，我恐怕要借文生一用了……”

    这时他们才发现所有官府的人都不敢踏入离铁丝网三尺以内。

    “岑姐姐。”

    天际处出现一抹鱼肚白，此时已然是黎明破晓。

    小吏愣住了，连岑矜雪拿过他手中的火把都恍若不觉。

    这下顾池也没法坚持了，他偏过头沉默不语。

    “顾大哥，灵灵，外面的官府就靠你们了。”

    “岑姐姐！”

    知县满脸苦涩，无奈地喊：“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天花是不治之症，无药可救的，放火烧镇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也保全了外面这些百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大好年华可惜了。

    霎时间，人群犹如潮水般极速退散，所有人眼神中都充满了惊恐，那些之前离男人很近的人，此时脚都软了，直接瘫坐在地一脸绝望。

    “是又如何！”知县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喊道。

    “我打算和你一起进去。”顾池淡淡地说。

    “岑姐姐，我也不同意。”燕文生一脸不赞同和担忧之色。

    谁知，岑矜雪压根不是这个意思，她摇了摇头。

    “一个镇少说也有几万条人命，你们不救，我来救，这对你们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失，无非是迟了五天放火烧镇，而我愿意用性命担保来换一个可能，你们何不多让出五天时间？”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男人，百姓里只有他是穿着官服的人，显然他是隶属于秋水镇里正手下的。

    人群中传来抽泣声，哀求的目光任人看了都受不了，众人纷纷偏过头不与其对视。

    闻言，她转身看向知县。

    “我是天厥山庄武林盟主的女儿，叫岑矜雪，这是我的来处。”

    此时人群散开，火把的光聚集在地上那个男人身上，他像是受不住光亮，恐惧地伸出双手挡住眼睛。

    得的是什么疫病都会在皮肤上看得出征兆，特别是感染率高的，把肌肤露出来一看便知。

    看着岑矜雪自信的样子，笃定的语气，燕文生道：“路途遥远，时间急迫，那我现在就去。”

    岑矜雪瞳孔紧缩，顿时大惊。

    “我不想死！”

    一瞬间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急切地扒住铁丝网喊道：

    “大人，你给我五天时间，我进去找到解救办法，五天之后天花没有得到解决，我自愿与秋水镇的百姓共存亡。”

    岑矜雪抬眸看他了一眼，转头对着前方定定地看着那个一直往人群后退，行为举止畏畏缩缩的男人。

    百姓们瞬间面面相觑，犹犹豫豫地模样看了就让人心急。

    “呜呜……我女儿才刚定亲，我都还没有见到她出嫁的样子。”

    在点星谷为了救他，对自己毫不留情地将刀刃刺进还未愈合的伤口。

    “你一个小小女子能找到什么解救办法，就连大夫都束手无策，我岂能相信你个无名之辈！”

    这话说完，立竿见影，马上就有了第一个人挽起袖子。

    “那位穿着官服的君长，可否站出来一瞧？”

    姜灵灵泪眼汪汪，憋着嘴：“是呀，顾师兄，在这里你的武功是最高的，要是你不在我们怎么打得过他们。”

    不成想，岑矜雪走到铁丝网前问：“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吗？”

    知县脸色有些动摇，思量许久后，终于被说服了，他点了点头。

    天花？

    燕文生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我需要文生替我走一趟点星谷，请谷主出山相助。”

    “我没有！我没病！”

    她还未说完是什么事，燕文生抢先说道：“岑姐姐，我愿意和你一起进去。”

    “救救我们吧，别放弃我们！”

    她善良果敢，机敏聪慧，不矫揉造作，举止得体，落落大方，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平凡出身，他早该猜到她是天厥山庄那个不露面的大小姐，当今武林盟主的女儿。

    “呜呜……”

    隐隐约约间岑矜雪看到从他脖子上开始往脸上蔓延的类似丘疹的红点点。

    她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拿着烧得啪啪响的火把，往前凑近一看，火光照在铁丝网内每个人脸上，她抬眸细细观察。

    “那个谷主看着就不像好人，他愿意过来吗？”

    畏光，类似丘疹的红点，溃烂的伤口，传播性强，感染率高。

    就这样岑矜雪带着一车又一车的粮食走了进去。

    燕文生没见过，但是却听闻过，现在看来真的很严重，严重到放弃整个镇的人。

    他走上前，在岑矜雪身边低语：“你看，那个混在人群中穿着官吏服饰的人有点不太正常。”

    被怼到铁丝网的知县像是身上爬满虱子一样不断扭动，惊骇地朝着岑矜雪大喊。

    “你们说自己没病，就拿出证据来，现在让你们挽个衣袖就这么难吗？！”燕文生冷着脸大声呵斥道。

    “疫病就是天花，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

    男人惊惧地大喊大叫，双手不停地摆动，露出的肌肤满是溃烂的伤口，还有许多密密麻麻地红点点，红点点上都是被抓伤的痕迹。

    顾池的脸色瞬间骤变。

    “顾师兄！”姜灵灵急上心头，不自觉地抓住他的手臂。

    知县肃穆着脸，连连摇头摆手。

    “你又不是什么绝世名医。”

    “岑姑娘！”

    缓过神后，岑矜雪轻轻推开燕文生扶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她咬着牙，转身快步走到知县面前，脸色尽是怒意。

    “别靠近他们！会死人的！”

    “好，本官就给你五天时间，五天后天花还没有解救办法，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岑矜雪几人走到一旁。

    姜灵灵虽然不知道天花是什么，但她看到岑矜雪如此难过的神情，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官府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天花。

    “不行！绝对不行！”

    每一件事都清晰地表明了岑矜雪并不是表面看上去娇柔病弱的弱质美人那般。

    “你知道这一旦散播出去，后果有多严重吗，这是无奈之下的决策，我也不想的！”

    燕文生连忙扶住她疼得支撑不住的身子。

    很快所有人都开始挽起衣袖，忽然，站在身后的顾池拧了拧眉，看着里面的人群，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这时知县走上前：“你需要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快！他有可能感染了，快让开！”

    那个男人不知为何脸上尽是害怕的神色，他不停地往后退，惊慌失措中脚下踩到石块直接绊倒，一屁股坐倒在地。

    岑矜雪怔怔地望着顾池，随即垂下眼眸：“没必要，我已经决定一人前往。”

    从认识岑矜雪开始，到她救那个江湖散客，一个弱质女流孤身一人独自面对让江湖闻风丧胆的白无常，将千机录一分为二与毒宗周旋对峙。

    一位老者走了出来，沧桑的脸上是岁月的沟垒，眼含泪光：“多谢姑娘愿意舍身相救，只是这病连大夫都治不了，我们实在是不想姑娘白白搭上一条性命啊。”

    姜灵灵对这个李清风委实没有好感，那时候找他求救都是百般刁难，还逼得岑姐姐剜开伤口放了整整一碗血给他。

    顾池：“你要他做什么？”

    “所以你们才秉承着宁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想法放火烧镇？”

    岑矜雪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有些失魂落魄地转过身，一双明眸似有水光荡漾，看着这些面如死灰的百姓们，一股无力感袭来。

    燕文生刚把手一松，知县瞬间跳出三尺外，离铁丝网远远的，生怕沾染上什么病毒似的。

    “一路小心。”

    听言，顾池未曾犹豫，伸手拉着姜灵灵立马退后，燕文生在听到岑矜雪的话虽然疑惑，但还是迅速往后退去。

    官府和知县目送着岑矜雪的背影，眼神透着佩

    “外面更需要你，你说万一五天时间到了，我还没有找到解救办法，可不得靠你们救我啊。”她笑着揶揄道。

    顾池默不作声地抬眸看向岑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