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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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意思。

    她大睁着眼睛，双眼因为极度地紧张爆出血丝。

    “如果你想说的话，我不介意听。”

    苏薄定定地看着舒盏，闻言反而轻松地笑了一下。

    苏薄皱眉，将手卡在脖子的伤口处，这并不是错觉，她的伤口真的在愈合。

    “我更喜欢你的眼睛了。”舒盏大喝一声抬脚向苏薄踢来，“把你的眼睛给我！”

    可惜现在还不是研究这股能量的时候。

    苏薄见舒盏被铁钉击中，当机立断蓄力对准还没落地的舒盏猛地踹去。

    草地的边缘突然亮起白色的屏障，队伍里嬉笑声似乎被扩大了。

    其中一个正是刚才排队时站在苏薄身前提醒过她的劣等种，他对苏薄挥了挥手上刚采集下来的血淋淋的大腿，示意苏薄自己已经完成了采集。

    “啊！”舒盏在剧痛下尖叫出声，她的身体砰的一声跌落在草坪里，似乎是没想到这场战斗结束的如此之快，她不甘心地想抬手，却只是徒劳抽搐了几下。

    “傻子。”舒盏心想。

    “咔嚓！”

    “嘶!”

    舒盏见状啧了一声，用那双满是眼白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因为沉默而显出几分漫不经心的苏薄。

    舒盏分开双腿摆出了格斗的姿态。

    苏薄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她没有错过舒盏听见他的话后翻起的白眼。

    她面无表情的看向周围，有几个已经采集成功的劣等种正咧着嘴冲她笑着。

    “真没想到。”舒盏急忙甩开苏薄，捂着脖子抬头看向她，“你比我想的厉害多了。”

    她抓着舒盏，随时准备着将藏在衣袖里钉子抖出来捅向她的脖子，然后，获得一双崭新的手臂。

    “本次采集规则不变，各位劣等种能且仅能采集一位其他劣等种身上的零件作为自身损坏零件的替换材料，采集过程生死不论，采集成功将获取一次零件替换的机会，采集失败则进行销毁回收处理。这是本季度最后一次采集日，希望各位抓住机会，重返生产区，或为D区贡献出你们的力量。”

    那位安先生没有骗她，可能他也没想到，苏薄来到D区的时间会那么巧。

    “那种能让你把眼睛送给我的朋友。”

    在苏薄纠结之际刚才那个和她打招呼的男人也走到了她身旁。

    男人见状自来熟地蹲在苏薄身边接着说：“你想采集哪里，我能帮你。作为交换，咋们认识认识。”

    那声音在空气里显得扭曲又尖锐，像一壶即将烧开，正在冒着水泡的热水。

    她已经经历了无数个这样的大采集了。

    天空中紧随着响起了陌生的机械男声：“大采集将在信息播报结束后的第三分钟开始，请不要再采集正式开始前发生任何暴力行为。”

    “大采集将在十秒钟后开始。十、九、八......”

    像苏薄和舒盏这样还站在原地的人并不多。

    苏薄没等听完便反应了过来，她一把抓住身后的舒盏笃定道：“你想害我。”

    安全员解开了捆住队伍的锁链，然后慢慢退到了屏障之外。

    队伍里的劣等种有的已经远远分散开了，这片被光屏笼罩起来的草地不知具体有多大，它的四周除了黑暗便只有黑暗。

    本因为苏薄手部力量不够而并没有尽数没入舒盏眉心的铁钉在这一踹下彻底刺进舒盏的大脑。

    但她并不在意。

    她松开了抓着舒盏衣领的手，转而抓住了舒盏的手臂。

    苏薄虽然看出了舒盏的意图，却没有躲闪，她果断舍弃了右臂和舒盏以伤换伤，她的身体随着惯性向舒盏身后倒去，苏薄借力在半空中用左拳挥向了舒盏的后颈，尖锐的钉头瞬间刺破舒盏的皮肤，呲的一声在她后颈上划开了半掌长的伤口。

    苏薄身前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劣等种，她在刚进一期的注意过他，是那群抱团的劣等种中的一员。

    舒盏排在苏薄的后方，她对着苏薄的耳朵，轻轻的问她：“你怎么不好奇采集日是什么。”

    那个劣等种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回头咧嘴笑道：“新来的，仔细点你的眼睛吧。”

    但现在并不是莫名其妙愈合的好时机，她进入劣种舍过于突然，几乎所有的劣等种都看见了她的伤口。苏薄用手撕扯住脖子的伤口阻止它合拢，那道暖流不甘心般和苏薄手上的力量对抗了一会，随即泄气地从她的脖子上转移到了身体的更深处。

    苏薄先是取下了舒盏额头里的钉子，想了想又用脚踩住舒盏的尸体，单手撕碎了她两边的衣袖。

    “很厉害嘛，小姑娘。”

    也就是说，苏薄如果能够在采集日获得一双正常的手臂，她就不用为了现在这双随时报废的手臂发愁。

    那笑声在空旷的草地里显得突兀极了。

    苏薄刚才已经感受到舒盏身体力量不弱，加上右臂的伤口不容乐观，她暗自沉了口气，在舒盏跳起的瞬间滑步后撤，用刚才估算的力道将左手的钉子瞄准舒盏向前掷去。

    苏薄在一瞬间动了，她放开左手向前压了一步，左袖的钉子随着她的动作精准地落到了她的手心。苏薄握拳将钉子夹在双指之间，钉头对准舒盏便突刺过去。

    苏薄猜他应该是看见了自己用铁钉击杀舒盏的全程。

    苏薄终于转过头，仔细打量着那只断腿。

    “大采集将在一分钟后开始。”机械音道。

    男人边说边不屑地看了一眼舒盏还没凉透的尸体。

    安全员的的头上都带着苏薄在A区见过的头盔，隔着头盔苏薄只能看清他们那双无机质的眼睛和手里的铁链。

    苏薄撇了男人一眼，没有说话，依旧盯着舒盏的胳膊。

    但她感受到身后舒盏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空气也逐渐躁热起来。

    周围的气氛变得亢奋起来，队伍里的劣等种开始发出嬉笑声。

    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下城区的劣种人没有修复智械的资格，但是在D区，劣等种们能在采集日夺取他人的智械来获得替换自身身上损毁的智械。

    “大采集前可不能动手，我的朋友。舒盏看了一眼苏薄，并没有反抗，她像是享受猎物挣扎的猛兽般看着动作奇怪的苏薄。

    说完他又冲苏薄挥了挥手上拿着的大腿。

    苏薄并没有立即上前，她能感受到四周窥探的目光。

    她看着舒盏的双臂感到有点犯难，苏薄想要一对完整的手臂，但她活了两辈子，只会杀人，却不会刨尸。

    眼前的这只手臂很白，大抵是下城区没有阳光的原因，白的能看清手腕和小臂上的血管，上面没有破损的皮肤和裸露在外的螺钉，大臂因为长期劳作有着起伏的肌肉，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常人的手臂那样，完整且拥有力量。

    苏薄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像人类的嘴一样从中间裂了个口，在大笑着。

    在安全员的指挥下劣等种排成一列从走了出来，他们熟练地将铁链捆在劣等种的脖子上，像牵着被提溜成一串的鱼。

    走到尸体旁边，苏薄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上的舒盏。舒盏的眼睛瞪得很大，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铁链是用来锁劣等种的。

    舒盏反应迅速，她在苏薄前压的瞬间向右撤开，想扣住苏薄废掉的那只右手，却没想到苏薄身上竟有武器，猝不及防被她划破了腰间的衣服。但舒盏只是嘻嘻笑了笑，趁苏薄攻来之际不闪不避，详装要掏像她眼睛之时却猛地在苏薄扑来的瞬间抓住了她的右臂，狠狠向后一掰！

    断腿断口整齐，切口处的神经和血管似乎是被梳理过般有序又完整地垂在外面，正在滴血。

    在舒盏眼里苏薄只是呆愣地站在原地，那双隔着工作服都能看出异常纤细的手臂还抓着她的手。

    苏薄在她身后站定，趁舒盏说话之际扭动着左手腕估算着二人之间的距离。

    “三、二、一。采集开始。”机械音僵硬地宣布。

    舒盏摊了摊手：“我也没想到采集日来的那么快，我本来是想和你当朋友的。”

    进入草地之后安全员们开始站在原地汇报什么。

    但苏薄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铁链的长度苏薄和舒盏肩并肩的贴在一起。

    她现在更在意的是她即将拥有一条新的手臂，以及，在舒盏死去的一瞬间，她身上似乎流过了一缕缕暖流。

    苏薄很满意她这双正常的手臂，就像舒盏喜欢她正常的眼睛一样。

    舒盏觉得苏薄是自己轻而易举就能收入囊中的猎物，她的右手破损太过明显，脖子上还没愈合的伤口看起来一撕就会裂开。舒盏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必要，等时间一开始，她就可以顺势扯过苏薄抓着她的手，然后挖出她的眼睛，轻松的结束今天的采集。

    苏薄排在队伍中后方，听不清安全员的声音。

    铁钉的尖端由于速度过快发出一声爆鸣，半空中的舒盏看清了苏薄的动作，她立即意识到苏薄做了什么，她想扭身躲过这一下，却只来得及看见眼前一道寒芒闪过，那铁钉的速度竟是快到让她避无可避。

    队伍在安全员的带领下穿过了其他的劣种舍，随后走进一片空旷的草地。

    苏薄微笑着捞起了舒盏的衣袖。

    那缕看不见的暖流徘徊在她的右手和脖子的伤口处，酥酥麻麻的，是伤口愈合的感觉。

    苏薄和舒盏被锁链一前一后捆在一起。

    苏薄放下手向舒盏尸体处走去。

    门口传来了安全员们的脚步声，为首的安全员打开了铁门，伴随着铁链摩擦的声音苏薄听到身后那群劣等种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如果暴力拆卸舒盏的手臂，可能会导致这双手臂没办法完好的安装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