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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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具身体虽然体力欠缺，但五感却是异常灵敏。她本来想假装没有听见，却不想绿芜直接向苏薄问道：“小妹妹，你是不是融合过深海动物的基因？”

    劣等种们转而冲他们怪叫道。

    远处劣等种断断续续传来的惨叫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大采集估计也濒近尾声。

    达蒙耸了耸肩：“看走眼了，就这么回事。要认识一下吗？”

    绿芜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许，道：“怪不得看你顺眼。”

    不出苏薄所料，那道熟悉的机械音响了起来：“大采集正式结束，恭喜各位劣等种完成了本季度最后一次采集。各位将在七天后有资格前往实验区进行零件替换，希望你们抓住机会，重返生产区，或为D区贡献出你们的力量。”

    达蒙熟练地上前冲其中几人打着招呼，他们的脸上都透露着轻松和喜悦，苏薄没有再跟着达蒙，而是慢慢走在了人群的最后面。

    “你来D区之前是做什么的？”达蒙忍不住问道。

    虽然二人声音很小，却不想苏薄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苏薄在心里感叹，只是不知道她们口中的顺眼是不是都是看见食物的顺眼。

    达蒙不满地嘟囔了一声，绿芜又瞪了他一眼，二人似乎想到什么，却是都没有再说话了。

    说完又摇头看向了自己手中拥有着正常人体组织和骨骼的那双断臂，“但我更想要一双人类的手。”

    “我怎么知道。”达蒙无语地回道。

    明明昨天他们还对她议论纷纷，今天却转变了态度。

    其中一个有着绿色长卷发，长相略显妩媚的劣等种走出了人群，对达蒙说：“我和你一起去，老娘早看舒盏不顺眼了，这小孩能杀了舒盏，我看着挺不错的。”

    幸存的劣等种们自发向安全员汇合过去，苏薄跟着达蒙也向人群中走去。她终于见到了其他采集成功的劣等种们，他们的手上都拿着自己采集到的血淋淋的“替换零件”，有的是人的五官，更多的是四肢和器脏。

    他们惊讶地看着还喘气的苏薄，叫住了达蒙：“这个新来的还活着？她杀了舒盏？”

    幸存的劣等种们被带回了劣种舍一期里。

    达蒙用手推了推绿芜，眼神示意道，你这说的也太直白了吧。

    达蒙见她并不回答，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会想要舒盏的手臂，她的手臂可没被智械改造过。整个一期里，最好使的手臂可在我身上。”达蒙炫耀般的向苏薄展示自己的双手。

    达蒙见二人不理睬自己，笑着对二人泼了盆冷水：“算了吧，又没有融合成功，大家都是基因病载体，将死未死得劣等种，分什么深海生物陆地生物的......”

    达蒙见苏薄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和周围的劣等种打了个招呼便要向苏薄走过去。

    安全员们分成了两拨，一拨人给聚在一起的劣等种重新戴上了锁链，另一拨人拖着一个巨大的编织袋向草坪的黑暗处走去。苏薄猜他们是去回收那部分采集失败的劣种人的尸体。

    绿芜见苏薄站起身来便和达蒙走到了她的身边，绿芜总觉得苏薄身上有一种让她想要靠近的气息，她思索了一下，趁苏薄弯腰去拿舒盏的手臂时轻声问向达蒙：“她经历过基因融合没？”

    苏薄觉得舒盏只是有舒盏的活法，就像她苏薄也有自己的活法一样。

    达蒙起身扭了扭脖子，神情里透露出松快地招呼着苏薄：“走咯。”

    68号冲电子眼的男人转了个圈，圆柱形的身体在原地闪了闪，便出现在了男人面前。

    “咚咚，编号68生命体为您服务，先生。”上城区某高楼内的房门被敲响。一个圆柱形的机器人拖着红酒站在门口，黑色的显示屏上是一双蓝色的眼睛。

    苏薄倒是对绿芜的一番话接受良好，她理解绿芜的意思。昨天的她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死人，活过了今天，他们才会把她当活人看。

    他的手指又变成了方才刀刃的模样，苏薄赞同的对他点了点头道：“确实很好使。”

    她其实并不恨舒盏，尽管舒盏想要害她。

    上城区。

    她当然不是真正的A区人。

    “啪！”达蒙话没说完便被绿芜假意甩了一巴掌，“闭嘴吧你。”

    章鱼科，应该就是章鱼一类的吧。苏薄心想着便冲绿芜点了点头。

    草地边缘的光屏随着机械播报声开始消失，光屏后的安全员们重新回到了草坪中央。

    但她不可能告诉达蒙真相。

    苏薄见达蒙带着绿芜向自己走来，没有动作，只是抱着膝盖打量着绿芜。

    “最新汇报，应先生。”它用稚童般的电子音向沙发上的应先生说道。应先生是一名脸上嵌着电子义眼身穿白色长袍的男人，他坐在沙发上冲它点了点头。

    应先生停下了发送消息的手，他的左手竟然一整条都是机械产物，夸张的机械手掌和他斯文的模样格格不入。

    绿芜白了达蒙一眼，这个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前世的苏薄害过人，也被人害过。在末世里，害人和吃饭喝水一样正常。前世的苏薄更愿意注意能不能吃上饭喝上水，而不是将情绪放在有人要害自己身上。

    “哈？”达蒙撇了撇嘴，“你不会是守旧派吧，那种坚信机械永远不能真正取代人类身体的老古板？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是那种深海中的饥肠辘辘的大鱼见到小鱼的亲切。

    “这样吗。”苏薄冷淡地说。

    他向68号点了点头，“模拟仓的初步实验有消息了吗？”

    苏薄看了看沉默下来的二人，也没再开口，只是抱着舒盏的手臂向远处看着三人的其他劣等种点了点头，示意达蒙和绿芜二人带路。

    “嗯。”苏薄跟着站了起来。

    应先生凑过头去仔细查阅了一番

    达蒙难得的对一个人产生了好奇。他可是见到了苏薄杀掉舒盏的全过程，她动作凌厉且果断，说难听点，她用铁钉做武器的模样甚至有点阴狠，总之不像个刚来D区的新人，达蒙不明白她那双纤细的手臂是怎么用铁钉刺穿舒盏的头骨的。

    达蒙带着绿芜在苏薄身前站定，他清了清嗓子，正儿八经道：“苏薄，或许你想到那边和我们一起坐坐吗？”

    “A区？据我所知A区的人可不会在刚来D区就能拥有你这样的身手。”达蒙似乎很喜欢笑，他听到苏薄的回答又发出了那种不怀好意的嬉笑声。

    那群劣等种似乎看出达蒙和绿芜发生了口角，嘴里发出嘻嘻的怪笑声。

    “是这样的，小妹妹，我们昨天见你被舒盏哄住，以为你活不过大采集才没有搭理你。没想到你比我们想的要厉害。”绿芜对解释道。

    苏薄重新回到了她来时的角落。

    苏薄歪了歪头。

    达蒙熟练地在笑声响起之时冲他们竖了个中指，那根指头变成了尖锐的手术刀模样，成功阻止了劣等种们的笑声。

    她喜欢这样简单的规则。

    他们好像对她没有什么恶意。苏薄想，大概是因为自己活过了大采集，弱肉强食就是这里的底层规则。

    苏薄回忆着在蓝械制造厂时检测出的身体结果，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时那台机器提到了头足纲章鱼科。

    “好吧，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达蒙摸了摸头，他的头发是浅栗色，配上脸上凶狠的五官，虽然此刻他的表情愧疚，但苏薄总觉得他在阴阳怪气。

    68号的身体上部闪了闪，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电子屏幕，上面播放着模拟仓的拟测试计划，它随即解释道：“方博士准备联系下城区D区的主脑进行第一次拟测试，预计投入200名劣等种进入测试仓内。预计测试时间在七天后，本次拟测试旨在排除模拟仓可能存在的副作用及运行期间存在的bug，确保模拟仓能正常进行游戏。方博士的意思是首次拟测试过程不进行公开，测试过程的监控内容仅提供给博士及应先生公司内部审查。”

    她并不知道杀舒盏一事已经成为了她被一期劣等种接纳的敲门砖。

    苏薄没有反应，只是用那双瞳色过浅的眼睛看着大笑的达蒙。

    绿芜拍开了达蒙的手，打趣道：“可别，我怕你下一秒就变出刀来切烂我的手。”

    或许是怕苏薄多想，绿芜又补充道：“你不用透露具体是什么，只是我总觉得你身上气息亲切，可能我们体内的物种基因比较相近。”

    “不嘻嘻，不嘻嘻。”

    那就去吧，苏薄心想着应了下来。她并不排斥绿芜和达蒙，也想像他们打听一下机械音提到的七天后的实验室。

    只是这次她身边没有了昨日那个假装怯生生的舒盏，取而代之的是舒盏已经开始僵硬的手臂。苏薄想了想将舒盏的手臂放在了舒盏昨天坐的地方。

    深知二人矛盾的达蒙嘿嘿一笑，没有多言，只是冲女人弯腰伸出了手，“那走吧，美丽的绿芜女士。”

    我看你也很顺眼。

    苏薄感觉到脚下的草地变得黏腻，大约不久前有一个劣等种死在了这里，空气里是血液的铁锈味和难闻的机油味。

    达蒙本就是一期里个子较高的，但绿芜和达蒙相比身高却是不差多少，她的眉眼微微上扬，鼻梁高挑，破烂的工服穿在她身上反而显出一番张扬。绿芜墨绿的头发长及腰际，随着走动她的头发微微摆动着，苏薄看着她，竟莫名的感到一阵亲切。

    苏薄的目光从怀里舒盏的手臂上移开：“我在A区。”

    “A区的人都快被蓝械洗脑成工具了，大部分A区的刚来D区就会在采集日被瓜分干净。”

    明明都是D区的囚徒，在这小小的劣种舍里，却也有着囚徒的生存规则。

    “咕噜噜。”68号生命体拖着圆滚滚的身体进入了众娱科技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