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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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长得可精神了！你快去看看去吧！”

    等他们闹了，买工位的人会不会顶不住，反而来找她的麻烦？

    像是被敲了一棒子，从晕乎乎的水晶宫，被人一棒子，直接敲回了现实的人间。

    如果不发生当初那件事儿，就好了。

    秦越一早便将自己的那一份吃了个精光，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夏棠吃。

    等她慢悠悠的走出门口，突然两个年纪更小的工友转头跑了回来，对着她说：

    她瞅了瞅眼前水灵灵的夏棠，又一次想要叹气：

    但是夏棠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这还是头一次，夏棠听到她这么客气委婉的说话。

    她只是点点头，便正大光明的迎了上去，两个人随即便转过身，并肩走了。

    不会是机械厂的修理工吧？

    这里是云城的工厂聚集区，工人多，家属多，早在那个年代，便形成了云城最大的地下鬼市。

    啧啧啧，虽然长的是不错，但这机械厂的修理工，和云大的大学老师，可差的有点多呀！

    “不是回云城，是去昆城，接……水根儿和妞子。”

    再到后面，一个个临时的小摊儿便摆了起来。

    陈敏芝自然知道夏棠是贱卖了，一时间对夏棠更是感恩戴德。

    秦越在人最多的小摊上买了芝麻粑粑。

    烧洋芋、石板粑粑、烧饵块儿、蒸糯米团子等等一应俱全，还有些摊子卖米线、馄饨等流食。摊主们支起几张桌子几把椅子，客人们便在腾腾的白气里头坐着，吃得腾云驾雾，简直像去赴王母娘娘的蟠桃宴。

    之前这里大部分卖的，都是些二手的旧物。

    说完这一句，他眼中的亮色不自觉消失了。

    他人生的好，又生的高，端端正正的一张脸刻着国泰民安四个字，站在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得到。

    工友们三三两两的往出走。

    眼下采料工人一个月能挣三十，这八百块钱，也不过是一个工人两年的工资。

    “这个人多，应该好吃。”

    要知道，夏家那些个人，都把夏棠的东西当成他们自己的。

    可是女娃儿，被一个男人糟蹋了，即使只是受害者，也直接就毁了一辈子。

    “确实好吃。”

    一想到妹妹，陈敏芝的心里头仍然发紧、发酸。

    走了？

    可是，如果卖给了陈敏芝，她自然会帮自己解决夏家的事儿。

    夏棠收拾的慢，走出去的时候，车间几乎是没有人了。

    要是从外人的角度来看，现在的陈家，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火车站？是回云城吗？”

    小姑娘们心里头不由得失望：

    秦越护着夏棠在熙熙攘攘的市场里走着，尽量不让旁人挤到她。

    夏棠小时候曾经逛过，那个时候路边没有灯，人们便拿手电筒照亮，支起一个个小摊儿。

    要是按照陈敏云的成绩，等她读完高中后，也是能够通过考试考进药材厂的。

    夏棠一口一口低头咬着，不知不觉的将整个芝麻粑粑都吃了下去。

    人间烟火，概莫如是。

    是不是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之前的那个说是大学老师，今天的这个又是谁？

    还居然是为了她的妹妹陈敏云。

    她没有那么好的妈和姐姐。

    后来开放之后，这里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市场的人干脆将路灯拉了过来，照亮了整条路，摆摊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

    他分开人群递到了夏棠手上，眼睛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亮亮的：

    粑粑皮薄，芝麻馅却多。一口下去，绵软香甜的味道充斥口中。仔细咀嚼，芝麻焦香的味道、花生油的香味和没有化开的糖粒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又香甜又朴素的绵软香味。是那种直剌剌的甜，又不会太过腻口，那般的朴实而熨帖，就像是每个人身边正在经历的每个片刻。

    关于夏棠要卖工位的事情，其实陈敏芝是知道的。

    她虽然意外，也觉得夏棠因为这件事卖工位不值当，但是心里头也难免起了念头。

    她抬起布满沟壑的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叹了口气：

    两个人又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陈敏芝掏八百块钱出来，买夏棠的这个工位。

    如果岁月能够回头，她一定不会让十六岁的妹妹走那一条黑黑的巷子，遇到那个十恶不赦的人，遭上那件被毁了一辈子的事儿。

    “我是要换工位，咋的陈姐，你有想法吗？”

    陈敏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夏棠，门口有人等着你嘞！”

    陈敏芝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人身上穿着的是隔壁修理厂的工服，手里头还拿着一箱子修理工具，

    那个时候，那一盏盏手电筒照亮的地方，仿佛便是时代的缝隙，撑起一家的希望。

    夏棠拿过来一口咬下，糯米粉和芝麻馅混合的香味顿时扑面而来。

    这是谈呢，还是没谈啊？

    她眼前神情坦然的夏棠，突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了。

    反应过来后，她连忙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死命的要塞给夏棠。

    这些才是夏棠需要考虑的问题。

    来找夏棠的，自然是秦越。

    上工时候的时间，就像是手心里攥着的冰粉，不知不觉就“出溜”一下，从手指缝里头溜走了。

    而更令他们好奇的是，这个夏棠怎么就这么有能耐，老是有不认识的男青年来找她。

    昨天，夏棠说起她想要在市场支个摊儿，秦越惦记着，下工了，便和她直接走了过来。

    等夏棠听到放工的铃声，从充满中药味的操作台上抬起头时，惊讶的发现，居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夏棠心中恻隐，声音不自觉的放柔：

    后来放开了，又有不少农民进城来卖新鲜摘的瓜果蔬菜。

    夏棠无端端的想，如果上一世她没有遇到秦越，而是随便哪里找的二流子，

    “真的？”

    问题是卖了之后，自己还会不会有麻烦。

    “小棠啊……这个你先收着。”

    “嗯。不过呀，这其中的关系，你可得走通了，别到时候我辞了，你进不来。”

    小姑娘们心里头嘀咕，相互之间议论，更想要看看夏棠的反应。

    说起来，实在是不算多。

    “陈姐，你有什么想法，你直说就行了，一上来就这样，我反而是不敢要了。”

    夏棠自然也知道她那个妹妹。

    她想帮她病歪歪的妹妹买个工位。

    再抬起头来，眉眼的笑意和芝麻馅一样的甜：

    多卖两百少卖两百，影响也并不很大。

    “陈姐，如果是你买的话，也不用比别人高，就一个正常的价格就行了。”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夏棠哪里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收人家的钱，连忙一边推拒一边说：

    不，她或许还不如陈敏云。

    更知道她小时候就聪明。

    好在老汉儿是药材厂的老职工，等陈敏芝初中毕了业，便顶了她那死鬼老爸的班儿，进了厂子里当工人，如今混上了个小头头，过得也算是稳定。

    陈敏芝这才住了手。

    旧衣服、旧书、残破的古玩或钱币、旧收音机、乡下竹编的椅子、小孩儿玩的虎头枕、舂菜用的石臼子石碾子等等应有尽有。

    她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和因为妹妹的遭遇、天然同情自己的身份，也断不会跟夏家的人站到一块儿。

    等忙完了终于停下来，又怕耽误夏棠的功夫，没换衣服便赶过来了。

    他上午才办好了手续，今天第一天去机械室报道，一到那边便跟着老师傅后头边学边干，还挺忙。

    讲究的，还用块白色或蓝色的土布垫在下头，随便的，就干脆将自己要卖的都放在地上。

    秦越顿了顿：

    昨天还怼着她要她把位置让给夏露露，今天就听到她的工位卖了，能不闹吗？

    她眨眨眼，却听到对面的夏棠说：

    她这个工位，卖谁不是卖。

    夏棠随便问了一句：

    “我家的事儿你恐怕也知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那个可怜的妹妹。她如今……见天儿在屋里头待着，也不说话，也不出去。现在有我老娘照顾还能生活，可将来呢？”

    陈敏芝一贯是个利索的性子，在组里头向来跟个小辣椒一样，又辣又脆。

    “好吃吧？我之前在火车站买过。当时我就觉得，你能爱吃。”

    老汉儿去的早，陈敏芝和她妹妹陈敏云都是被她老娘一手拉扯大的。

    “夏棠，我也知道，你这工位这么一卖啊，肯定不少人过来扒拉你。那么多人里头，你姐我未必能给一个最高的价钱。可是如果你……如果你能考虑考虑我……哎……”

    夏棠的这个建议，陈敏芝自然也想到了，当场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夏棠倒是觉得没什么。

    听见她称赞，顿时笑的卧蚕都浮了起来，黏糊糊的说：

    陈敏芝家里有点特殊。

    陈敏芝说完这句，因为自己拙劣的演技，又忍不住的老脸通红。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对搞对象那种事都有不可名状的好奇。

    现在社会的风气越发宽松，对于长得好看的男青年，更是忍不住一看再看。

    附近的几个工厂刚刚放工，市场正是人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