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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在六年前义无反顾地收留我。

    他舍不得他的蝴蝶疼。

    “笑什么!”驰路瞪他。

    可是,谢劲舟却跟她说“我会帮你文另一半翅膀”。

    谢劲舟跟她说:“阿驰,小乔不是小孩了,你不用天天接送她上下学。”

    这一点都不像她的作风,一点都不豪爽。

    卧室的墙上,挂了一面复古的实木镜子。

    夕阳透出窗户,斜斜地洒在她的背上,染了层薄薄的光,仿佛置身在画报里的性感少女。

    谁都别想管她,谁也管不了她。

    谢劲舟喊她进屋,让她趴在沙发上,驰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疑惑地站着:“为什么要趴着?你要做什么?”

    谢劲舟一把将她抱起,扛到肩膀上,拍了下她的臀,语气里带着几分戏弄:“害什么羞,你从头到脚,我哪里没看过。”<                                                /p>

    国庆节期间,驰路一天没闲着,不是被许婉拉着去看“清白乐队”的演出,就是被谢劲舟拉去参加他的哥们聚会。

    她是牢笼里的困兽,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困住她的枷锁。

    ……

    “怕疼,还是怕我不专业,给你文坏了?”

    她的手被谢劲舟紧紧牵着,一路踏着秋色,来到了静心小屋。

    静心小屋,那是独属于他们的静谧空间,是他们的另一个家。

    “放松。”谢劲舟将吊带扔到沙发扶手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蝴蝶文身,试图让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疼的话就说。”

    十五岁那年,她掉进深渊,是杀死千允的罪魁祸首,被众人谩骂,被人泼脏水,被父母怪责、关进小黑屋。

    她把燕尾蝶刻在身上,记录那段破碎的时光,记录那个破碎的自己。

    从描线到上色,驰路并没有觉得时间有多漫长,但等谢劲舟给她上完药说“好了”的时候,她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它睡在深渊里,睡在无人问津的灵魂上。

    后背上红了一片,上面涂了一层薄薄的药。

    蝴蝶不分高下,岁月会为每个拼搏的灵魂加冕。

    她跟艾嘉想过无数种怎么逃离那里的办法,但最终还是被抓了回去,受到的惩罚一次比一次严重。

    这完全出乎驰路的预料,她没想到他会亲手给她文另一半翅膀。

    谢劲舟用右手搂住她的腰肢,把她托住,左手帮她脱掉黑色蕾丝吊带,只剩下里面的内/衣。

    “什么事?”驰路看着谢劲舟郑重其事的样子,想不起来是什么事。

    把屋里屋外收拾一番,已是夕阳西下,霞光染满山坡,映照在远处的静心湖上,洒了层层潋滟的光。

    吊带只堪堪遮住一小片背,露出她凸起的蝴蝶骨,还有右边的蝴蝶翅膀。

    他似乎把她奉若神明,每一次亲吻,都是一次灵魂的抵达。

    她终于拥有了一对完整的翅膀。

    ……

    《蝴蝶飞过一叶舟》

    在精神病院的那段时光,不仅囚禁了她的身体,也囚禁了她的灵魂,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囚徒。

    驰路抬手,一点一点地摸着刚刚文好的左半边翅膀文身,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每一个触摸过的地方,都火辣辣的疼,尖锐的,锋利的,细针似的扎着她,沿着她的表层皮肤,一直扎到她的心尖。

    谢谢你在六年后,还愿意做我可以停靠的小舟。

    文身机在驰路左边肩膀上描着线,细细麻麻的疼意袭来,驰路没有皱一下眉。

    是谢劲舟亲手给她文了另一只翅膀。

    现在,驰路只要侧头微微俯视,便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她浑浑噩噩地苟活,上课时分,每条街上几乎都能看到她大摇大摆的身影,后面跟着一群小弟。

    ——《小船靠岸》

    ……

    这时,驰路被人忽然一把揽住腰,轻松一提,被抱到桌上,她吓了一跳。

    ……

    她的生命中,经历过无数的伤痕和疼痛,这点疼对她来说,微乎其微,却切实地让她感到自己还活着,活得还挺好。

    谢劲舟接的华扬艺术馆的设计签了合同,方案正在设计中。

    她一身反骨,逆鳞生长。

    她从没有想过完整,因为断翅蝴蝶就是她,她飞不高的,也飞不远的。

    从精神病院出来后,在一个下着雪的隆冬时节,她走进一家文身店,在后背上文了一只破碎的燕尾蝶,在右脚踝上文了飞舞的小蝴蝶和希腊语的自由。

    他指腹的纹路扫过她的肌肤,袭来一阵酥麻感,继而,滚烫的呼吸洒在她的蝴蝶骨上,柔软覆盖,一点点吻着,从蝴蝶骨到蝴蝶文身,吻得那般温柔,跟平日里粗野对待她的谢劲舟判若两人。

    谢谢你愿意做我唯一的神明,一次次将我拯救。

    驰路的脸愈发红了。

    驰路欣然前往。

    枝头的鸟儿飞了又来,绿色的草地已开始泛黄,红色果子挂满枝头。

    一只手忽然抚上了她的蝴蝶骨,一寸寸地摸着,惹得她心尖儿发颤。

    

    她曾深陷泥潭,断了半只翅膀,无法飞翔。

    那天,晴空万里,山坡上开了一簇一簇的小黄花,不远处还有一束束随风摇摆的洋桔梗。

    她这样弯腰的姿势,很容易累。

    “所以……”驰路看着茶几上多出的一台纹身机,睁大眼睛,惊道,“你给我文?”

    而我,会为我的蝴蝶,补另一半翅膀。

    驰路好不容易彻底闲下来,研读路漫发过来的几个剧本。

    驰路双手环住胸,红了脸颊,心猛烈跳动。

    “这样方便看。”谢劲舟看着镜子里她后背的那片纹身。

    她久久地凝视着,那些好的不好的画面如电影般,在她脑中浮现。

    六年前,谢劲舟亲手为她打造的【玫瑰蝴蝶】镜子还在,只是沾染了岁月的痕迹,原木色的边框泛着斑驳。

    “走,我抱你去房间,看看效果怎么样。”

    过了国庆,该上班的去上班了,该上学的去上学了,栾花巷32号又安静下来。

    但没办法,在他面前,她像一只羞涩的纯情小猫。

    打开纹身机前,谢劲舟握住驰路攥紧的手:“阿驰,要不然不文了。”

    「所有破碎的蝴蝶,都是一颗陨落的心脏。

    除此之外,她每天都会骑着自行车送谢林乔一起去学校,放学了也会接她回来。

    天地间,鸟语花香,时光静好。

    让她甩掉陈伤,让她飞翔,让她的生命有力量。

    她看到谢劲舟扯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为了这次文身,谢劲舟做足了功课,在网上查了大量的资料,又去文身店请教了认识的兄弟操作流程,特意借来了纹身机,提前搬来了。

    草木亘古长青,我对你的爱生生不息。」

    驰路站在桌前,背靠桌子,由于镜子是为了方便坐时用的,悬挂得较低,驰路要弯腰才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她不向现实屈服,不向父母低头。

    她从精神病院出来时,抬头看着蓝天白云,明明跟精神病里看到的是一样的,心境变了,眼前的景似乎也变了。

    驰路依然推着那辆买了有七年的自行车,跟谢林乔一起上下学,她说:“我不是接送她,我这是锻炼身体,天天宅家里,没有运动,会变胖的。”

    “有什么不可以。”翅膀破碎太久了,是时候变完整了。

    驰路像只乖顺的小猫,趴在沙发上,她脱了外套,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蕾丝吊带,衬得她白皙的肌肤,如同冷白的瓷器。

    即使他们已经做过情侣间最亲密的事,但每次青天白日,被他这样看着,她都觉得好羞涩。

    “可以吗?”谢劲舟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征询。

    左半边破碎的翅膀,不再破碎,终于完整。

    “没事,我就是有点紧张。”驰路深呼吸了下,努力让自己放松。

    “阿驰,你不是要文另一半翅膀文身。”

    这次,谢劲舟开着驰路送他的那辆红白色摩托车,载着她去往静心山。

    她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而真相不会有人相信,有谁会相信小太妹没有杀人?

    她的鼻头忽然泛酸,眼眶也红红的,看着镜子里的谢劲舟,声音沉缓:“舟哥,谢谢你。”

    这样的日子,似流水般过得很快,一晃到十月十八号,谢劲舟跟驰路说,要不要去静心小屋待上几天。

    燕尾蝶,象征着自由。

    她呼进的不是空气,每一口,都是自由。

    谢劲舟知道她在扯谎,也不跟她争辩,随她去吧。她在这里,一点也没放松对身材的管理,每天至少练一个小时以上的瑜伽。

    谢谢你做我的男朋友,让我知道,爱不是玩玩而已,爱也可以真诚以待。

    “嗯。”谢劲舟俯身吻了下她薄薄的眼皮,“我会帮你文另一半翅膀。”

    谢劲舟拽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你还记得一件事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驰路从扶手上扯过吊带,遮在胸前。

    文身前做了些准备工作,消毒,上麻药。

    “都不是。”驰路握紧谢劲舟的手,“我不怕疼,也不怕不专业,我的紧张源自,通往完整的路,真的要降临了吗?”

    她的坠落,被父母判定为精神不正常,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度过了虽然短暂却极其黑暗的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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