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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季警官。”刚刚还呆着双眼,苍老麻木的女人一看到季逾斯就瞬间恢复了精神,她踉跄激动地上前,“请问有我女儿的消息了吗?”

    所以,她给女孩买了一块墓地。

    如果他说,他当初九死一生代替姚胜晴参与进红杉福利院的计划,除了是为了寻死。

    而且,他也不是很希望他在这里得到乌蕴的消息。

    季逾斯听着这个超出他们关系的问题,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只目光平静地抬起头。

    所以,她不会将自己放置于拯救别人的位置上。

    身为一名心理医生的乌蕴,很清楚将一切过错和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抱歉。”

    时隔多年,直到今日,他依旧不知道这个答案。

    只是因为他当初在警局门口看到了刚刚那个早早苍老的女人,以及她丈夫他们两个因失去女儿而崩溃痛苦地求助。

    乌蕴觉得要是她被淹死在水里,她也不会再喜欢水。

    “这是一条命。”乌蕴抬眼瞧他一眼,着重提醒道,“一条差点落在我肩上的命。”

    另一边的庄瑶珠听到动静,有些紧张和担心:“小白,小白,你还在听吗?”

    她才五十多岁,如今却比很多六七十岁的人还显老态。

    其实认真算起来季逾斯并没有睡够三小时,生物钟使然,他习惯早起。

    女人这次笑容多了些真挚和温柔,又像是在透过他来捕捉拼凑和自己女儿的样子,目光忧愁慈爱。

    停车时,季逾斯刚好遇到同样刚到的姚天成,两人并肩而行,但没一人开口说话。

    可导致她自杀的原因是什么呢?

    女孩的尸体无人认领,但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火化埋到墓地。

    看出季逾斯的疑惑,女人扯唇笑了下:“小季警官,今天用不到两份早餐,以后也是……”

    无论冬夏冷热,她始终守在警局门口,关注着警局所有的失踪女孩的案件,她丈夫则到处在周围一个又一个地拿着他们女儿的照片询问。

    他不再是一个人。

    直到她找回女儿的那天,或者是和她丈夫一样,找到生命的尽头。

    他这才意识到,这个他看着长大,被他利用又被他提放畏惧的小孩,看起来最为冷漠,却意外有颗世界上最柔软干净的心脏。

    女人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她只是无法避免地有些失落罢了,苦笑道:“小季警官不用道歉,您帮我们已经够多了。”

    斗转星移,岁月更替。

    季逾斯不再多言,伸手将早餐递给女人,女人和往常一样没有拒绝,只不过这次她只拿接过了一份。

    至少,她死后不必再颠沛流离。

    准确来说,是他不在意除乌蕴以外的任何人。

    姚天成罕见地也是第一次问季逾斯一个他早就该问出口的问题:“你当初为什么想成为警察。”

    不过他的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姚天成信不信也不重要,因为他并不在意他们的看法。

    清晨,灿烂的晨曦顺着窗帘下方的空隙一点一点地溜进温暖深黑的房间里,闪闪碎光像是少女清晨充满梦幻的梦。

    “他死了。”

    她死了。

    这些孩子年幼可怜,具有天然的欺骗性,很容易就会让人放松警惕,心软和动容。

    当初那个猝不及防的重逢确实超出了他的计划,不过就算没有那次见面,他也会创造出无数个时机回到她身边。

    不过他尊重她不希望他参与她的新生,不会强求闯进她的未来。

    姚天成会信吗?

    不会。

    乌蕴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三个字,手机无意识地顺着她掌心滑落,重重摔在地上。

    女孩或许不无辜,但更可恨的是利用这些女孩。

    这样会很傻,一点儿都不像乌蕴。

    可他们没有一个人选择放弃。

    受季逾斯嘱托,守在乌蕴身边的苏悯光有些不解:“你很奇怪,你买下墓地的行为就像是在忏悔赎罪。可女孩哪怕死了也不无辜,至少她死了可能会少了很多受害人。”

    *

    乌蕴猜她们这样的女孩很多,也许不止有女孩,还有男孩,但女孩一定占比很大。

    一旁的姚天成始终静静地看着季逾斯,没有说话,目光深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冷冰冰看起来像块捂不化的千年寒冰一样的男人。

    如果不当警察的话,季逾斯父亲为他留下的遗产足以让他潇洒任性一辈子。

    可乌蕴却还是来到了她为女孩买下的墓地,并将花放在那块无名墓碑前。

    但只要她同意,他就不会犹豫和放弃。

    不过乌蕴并不觉得背后的人会这样好心,如果那些人真的这样好心,那这么久,幸存者就不会只是那个患上应激症的女孩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女人又恢复了呆滞和疲惫,轻飘飘的三个字却似乎说尽了她所有的悲伤。

    季逾斯告诉她,调查显示女孩是个孤儿,跟最近那个绑架案的幸存女孩有关系,在那个女孩被绑架的那段时间里,她们平日负责帮着身后的人欺骗心软的女性。

    但如果让女孩的骨灰随手往大海里一撒。

    她不知道女孩的名字,就连她看到的女孩唯一的照片,也是女孩死后被水泡了一夜的死亡记录。

    其他时候哪怕他会做饭,甚至做得还不错,他也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放在上面。

    说是冷漠也好,自私也罢。

    乌蕴的目光太过清醒和冷静,苏悯光只是和这样一双眼对上视线,就忍不住微

    “是我们该谢你,小季警官。”

    虽然会做饭,但季逾斯对吃的不挑,除了为乌蕴做饭时有些耐心和兴致。

    他们都知道自己曾珍视的女儿,很有可能成为了一个永远回不了家的旧人。

    “只是想做便做了。”他淡淡补充道。

    季逾斯缓缓抬眼,目光下移,落在男人总是充满质疑不信任的双眼,语气淡然,含着一丝洞察一切的通透。

    他看到了大厅墙上立警为公,执法为民的标语,也看到了周围很多和他一样穿着警服的同事们,以及四周随处可见荣光无比的警徽。

    《今天心情怎么样》

    女孩是个孤儿,她给女孩买墓地的钱没人会偿还给她。

    过去的早餐他都是随便从去警局的路上随便买些应付过去,剩下的两餐也很少按时吃,大多也都是随便应付过去。

    “我不知道。”季逾斯回答。

    他只需要和在红杉福利院一样,向乌蕴一个人展露一切柔软就足够了。

    对于他这样不冷不热的回答,姚天成微微皱眉,追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主动要求参与进红杉福利院的行动?”

    先给乌蕴做了早餐,养胃清淡的米粥保温储存,三明治和煎蛋放在桌子上,并写好了纸条嘱咐乌蕴,如果凉了的话放进微波炉里热一下,千万不能吃凉食。

    又或许早当初她女儿失踪时,到如今的一年又一年的无望寻找里,她早就被消磨了所有的悲伤和力气,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本能地继续让自己找下去。

    路过警局门口时,季逾斯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疲态的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边角有些卷边的广告牌,上面印着。

    如果不好骗,她们就负责把信息递上去,后续会有人来下手。

    乌蕴微微呼出口气,她有些庆幸那时她选择了去找庄瑶珠,并拉住了她。

    “怎么了?”

    他进警校并不是想要得到乌蕴的消息,因为他早已委托越姿做中间人代他资助乌蕴。关于她的事情,只要他想知道他就可以知道。

    季逾斯微微低下头,郑重认真地再次向女人道歉:“抱歉。”

    可今天不同。

    因为比起得到她的消息,他更希望她平安无事。

    乌蕴起床时早餐还没有凉,刚准备吃早餐时庄珠瑶给她打来了一个电话,语气复杂:“小白,你还记得昨天那个女孩吗?”

    隐隐猜到了真相,但在没有确切的答案前季逾斯没有擅自开口。

    何必来吃这个苦受这个累。

    季逾斯停在她面前,拎着早餐的手微微用力,神情平淡而愧疚。

    情绪缓和下来的乌蕴捡起手机,安抚因担心她有些焦急的庄瑶珠:“瑶瑶,我在听。”

    从庄瑶珠那里得到昨天那个卖花女孩死讯的乌蕴,在吃早饭的途中为女孩买下了一块墓地。

    乌蕴不觉得自己昨天为自保的慎重是其中的推手,更不会觉得她那时能拉住她,女孩或许就不用死了。

    两人脚步轻抬,一步步穿过整洁严肃的大厅,女人的身影也渐渐脱离他们的视野,缓慢地落在他们身后。

    “不论是我女儿的事情,还是这么多年来,您没有一日放弃给我们带饭,都该是我们来向你致谢和道歉。”

    如果好骗的话,她们需要把女性带到上面要求的据点,然后实施绑架或者是从她们                                                身上取些东西后再把她们送回去。

    走的时候他没惊扰到乌蕴,像很多个日夜一样,无声无息地行走出他的世界再走进别人的世界。

    “你不会信的。”

    但这么多年他们却依旧没能帮他们找回女儿。

    “她死了。”微微顿了一下,庄瑶珠补充道,“我现在就在她死亡的案发现场。”

    听季逾斯说,女孩身上伤痕遍体,死时却带着笑,法医判定是自杀,监控也显示是她自己主动跳进了河里导致溺水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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