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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顾不上纵声呼号的宁展，只如饥似渴地注视满地翠珠不断翻滚、追逐、扑空，直至千万丈毒辣的日光正中其心，映射出道道目眩神摇的艳色。
李施将宁佳与的手腕越握越紧。
话虽如此，但宁佳与明白师父不是情愿画地为牢的女子，更不会被灵草、蛊虫绊住脚步。
“那师父呢？”宁佳与喃喃道。
宁善手腕一抬，被以宁挥剑拦截的嘉宁禁卫立地得令，队伍前赴后继将愤愤不平的宁展“护”下法场。
韩雨无心细想父亲为何仍未露面，攥紧了江漓的粗袖，低语道：“娘......爹爹在哪里？”
红袍子踉跄稳住乌纱帽，底气十足：“前边儿就是韩氏认罪伏法之地，尔等胆敢替他言语正名？鬼迷心窍了吗？”
“徒儿不明白，请师父明示。”
其余身处异乡的嘉宁文臣毫不示弱，帮腔道：“此人谋反证据确凿，齐王陛下亲自为韩氏题笔列罪。奉劝各位，莫要执迷不悟！”
周遭震耳欲聋，中央那座镬鼎漠然不动。它深可容牛的腹中，正啃啮着韩雨的父亲。
她记得师父并不反感步千弈，起码对步千弈的态度比待步长微温和多了。
李施被宁佳与兀然的平静问得一愣。
宁佳与讶异地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
“甚至没有拿出除永清江氏以外的消息供你选择，是不是？”
“大哥，展儿不仅是我的孩子，亦是你的亲外甥。此事，你我不宜出面。交给禁卫，”宁善拍了拍墨司齐的肩，“大哥安心便是。”
生来便有金镶玉裹，八、九岁正是旁人口中他合该无虑无思的年纪。但教训惨烈，他没有因为天真和幼稚行差踏错的机会了。
“师父。步溪君主，”宁佳与望向床顶的洋纱，“究竟是怎样的人？”
宁佳与回忆着久远的听学内容。
恐怕事到如今，她依然没有真正看清过步长微。
镬鼎耳挂青铜双铉，脚踏四只兽蹄厉足，通身兜着玄青的鱼鳞纹，四下干柴堆围，旁侧站着位手握熏天烈焰的刑官。
近处，另一位火上浇油：“今时不同往日，韩家从前皆是齐心倾注沙场的英烈之辈，偏偏出了这既要文又要武的‘太师将军’高立庙堂。贪心不足，难免被功名利禄冲昏头喽。”
“这——”墨司齐面色铁青，宁善随即摁住他拍案而起的势头，他不禁怒道：“妹婿，你是否对那孩子太骄纵了些！”
当宁展发觉不论自己如何使劲，那具置身火海的躯体照旧无动于衷时，他终于了然——人，兴许早在入鼎前就断了气。
宁佳与眉头浅锁，犹疑道：“步长微何以如此确信我与江家有关？”
“你跟我上山那阵子，这里还是步长微掌权，他的眼睛随处可见。步千弈可以料想你的身份，步长微定也不是吃素的，只是他没法如步千弈一样当面接触你求证。”李施审慎道，“你出现在韩、江两家没落之际，韩家灭族，步长微自然把目光投向江家，千方百计寻到家仆，再命周连以此刺探你。你前番应下与周连的交易，至少给了他七八分把握。”
宁佳与不自觉喘着粗气，闷声道：“当初，他们为着一份忌惮，要韩家人枉死，而今为着一份顾虑，要我与母亲的尸首祭旗。这个天大的人情，其实是颗足以支撑他们重燃烽火的安神丸。对么，师父？”
她沉吟半晌，笃定道：“是一代比一代更歹毒而不择手段的人。”
李施恨道：“对。
李施点了点她额角，假意数落：“死丫头，师父大半辈子的心血全在这里。若是走了，我那些宝贝呢？”
一发不可收拾。
-
马车抵达法场千步开外，耳畔即是群情汹汹的喧豗声。
年少的宁展气力有限，却靠着那股不服的劲儿，好歹将鼎盖挪开了四寸。
李施决意留下，定有足够令她改弦易辙的缘由。
宁展承认，自己一直是个爱逞英雄的幼稚小儿，两年前如是，现下亦然。
他天真地闯入众目睽睽要救人，遂拼 力拉住那只焦烫的手臂。可说到底，知道人救不活了，他甚至不能将遗体带离这毫无尊严的法场。
“宁善在，你与宁展绝无可能，那么步溪虽为兽，就还得是夹在嘉宁与墨川之间貌似无害的花草。假使步长微亲口道出你的身份，免不得暴露锋芒，届时，他怎样佐证步溪并非知而不言、在过去十年没有窝藏的嫌疑，都无济于事。他若借旁人之力，兴许能除了你，还能保全步溪。”
少年作劲夺下刑官手中的火把，二话不说以火把挑向鼎盖，法场下愕叹乍起。
不等江漓应声，墨司齐身居高座，直将火签令投入法场。上空鸦雀无闻，监斩官紧着扯开嗓子：“午初三刻已到，行——刑——”
李施沉声道：“这个人情太大，步长微哪能主动邀功？”
原手扶窗沿的江漓终于弓下腰，牢牢抱住韩雨，涕泗交颐。
“嘉墨元年后，七州崇文轻武益发严重。各路将才不堪朝廷打压，纷纷挂冠而去，武职悬缺。”
那头颅骨碌碌滚到小卒脚边，几人试图凭赤手空拳替紫袍讨回公道，却很快被层层包围的带刀官兵无声平息。
无数颗模糊的头颅在戏台上摆动、摇晃，唯有她的父亲寸步难行，这是韩雨平生见过最令人作呕的“舞蹈”。她满目凄怆，滑脱母亲的怀抱，呕出一地酸水。
头顶乌帽之士身着红袍，长叹：“韩家世代忠义，不承想韩太师做了那煽风点火的权奸啊。”
任由对方嚼舌，紫袍雷打不动，威风更甚：“那愚昧无知的竖子匹夫，也就你们一口一个‘齐王陛下’叫得亲。墨川上上下下，根本从未待见过——”
阁楼距法场甚远，但放眼望下去，满街熙攘，法场中央那座巨口紧闭的铁灰镬鼎格外瞩目。
他话音未尽，人头猝然落地，血花掀起周遭一阵惊呼。
“周连只说，永清有江氏几位家仆的踪迹。m.shangyuewu.com我仔细核对他给的姓名、籍贯、年龄、画像，均无差错。江家隐匿前，步长微没道理盯视府中老仆。周连所得之音，应当就是江家人的近况。但他似乎以为，”宁佳与侧过脑袋看李施，“我是家仆的女儿？”
“喂！”身着紫袍者当即推开两人，厉声喝道：“嘉宁人真是不知好歹啊！站在韩将军守护的土地上侮辱韩将军，我看你们才是亡国大夫、乱臣贼子！”
紫袍身后涌上来数位身披戎甲的小卒，道：“不准侮辱大将军！”
没多会儿，紧贴凉垫的脊背渗出冷汗，宁佳与缓缓道：“步长微既然胸有成算，何必大费周章借指婚招引他州王室揭穿我？他先手将我交去，向善王、齐王卖个人情，不是更好吗......”
“和亲并非长远之计。”
“步溪不能再待了，雨儿。”李施坐起身，“至少眼下不能再待了，日后——”
刑官被来人打得猝不及防，待他看清少年的腰牌，则不知是该阻拦、还是该识趣退场。毕竟闹事者绝不是他能得罪的主，座上两位，一个是人亲爹，一个是人舅父，他有几条命跟嘉宁大殿下对着干？
元叶一行三人轻纱斗笠覆面，在先王旧部的掩护下进了阁楼。
故而瞧见步长微在步千弈脸上留的掌印时，宁佳与未能将素有仁名的微王和青哥哥口中“凶巴巴的爹”视作同一人。
“这是其一。”李施点头道。她顿了顿声，尽量含蓄，“此外，还有宁善和墨司齐对韩家的忌惮。尽管你父亲的罪状被编排得滴水不漏，三族亦无处鸣冤，而你与你母亲，是那场极刑中始料未及的变数。这变数如毛刺扎入两大州的掌心，一日看不见你们母女的尸首，便一日提不起握剑交兵的胆力。”
怎料，一袭蝉衫麟带的少年霎时冲出人群！
宁佳与这会儿问的只是步长微，不想李施将步溪历代君主，连同尚在储位的步千弈一并骂了进去。
史书记载，步溪似乎不曾出现过一位狼戾不仁、居心险恶的暴君，纵使外界对步溪子民百般诋毁，却无人指得出君主的不是。仿若能登上步溪王座，其人便与“敬天恤民”“兼爱无私”字眼挂了钩。
李施难得言辞婉转，宁佳与却越听越胆寒。
炽焰燎人，喷红的火圈愈描愈烈，火圈托着四平八稳的镬鼎，赫赫炎炎。
“不不不，不对。慈幼庄收的孩子多是步溪人，像你与熊崽这般的外州人少之又少。步长微想究查你的身份，按说该从步溪着手。周连。”
宁佳与犹处于为寻母亲下落操之过急以致自投罗网的懊恼中，一时心乱如麻，整个人都糊涂起来。但直觉告诉她，自己的命在宁善、墨司齐眼里，不值李施所说的天大人情。
场下臣民见状无不抻颈探看，不意，竟是自鼎口接连洒落的金银玉器率先闯入人们眼帘，后才坠下一条灼红的手臂。
群潮冲破了廉耻的桎梏，争先涌向邢台。
-
“嘉宁、墨川积怨成疾，是谓从君臣到百姓俱无和睦可言，因此当初两州大战一触即发，一战就是十三载。近些年间亦有暗斗不止，”李施拨开宁佳与眼前散乱的碎发，“你可知他们缘何迟迟未再起战事？”
] 人们顾不上纵声呼号的宁展，只如饥似渴地注视满地翠珠不断翻滚、追逐、扑空，直至千万丈毒辣的日光正中其心，映射出道道目眩神摇的艳色。
李施将宁佳与的手腕越握越紧。
话虽如此，但宁佳与明白师父不是情愿画地为牢的女子，更不会被灵草、蛊虫绊住脚步。
“那师父呢？”宁佳与喃喃道。
宁善手腕一抬，被以宁挥剑拦截的嘉宁禁卫立地得令，队伍前赴后继将愤愤不平的宁展“护”下法场。
韩雨无心细想父亲为何仍未露面，攥紧了江漓的粗袖，低语道：“娘......爹爹在哪里？”
红袍子踉跄稳住乌纱帽，底气十足：“前边儿就是韩氏认罪伏法之地，尔等胆敢替他言语正名？鬼迷心窍了吗？”
“徒儿不明白，请师父明示。”
其余身处异乡的嘉宁文臣毫不示弱，帮腔道：“此人谋反证据确凿，齐王陛下亲自为韩氏题笔列罪。奉劝各位，莫要执迷不悟！”
周遭震耳欲聋，中央那座镬鼎漠然不动。它深可容牛的腹中，正啃啮着韩雨的父亲。
她记得师父并不反感步千弈，起码对步千弈的态度比待步长微温和多了。
李施被宁佳与兀然的平静问得一愣。
宁佳与讶异地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
“甚至没有拿出除永清江氏以外的消息供你选择，是不是？”
“大哥，展儿不仅是我的孩子，亦是你的亲外甥。此事，你我不宜出面。交给禁卫，”宁善拍了拍墨司齐的肩，“大哥安心便是。”
生来便有金镶玉裹，八、九岁正是旁人口中他合该无虑无思的年纪。但教训惨烈，他没有因为天真和幼稚行差踏错的机会了。
“师父。步溪君主，”宁佳与望向床顶的洋纱，“究竟是怎样的人？”
宁佳与回忆着久远的听学内容。
恐怕事到如今，她依然没有真正看清过步长微。
镬鼎耳挂青铜双铉，脚踏四只兽蹄厉足，通身兜着玄青的鱼鳞纹，四下干柴堆围，旁侧站着位手握熏天烈焰的刑官。
近处，另一位火上浇油：“今时不同往日，韩家从前皆是齐心倾注沙场的英烈之辈，偏偏出了这既要文又要武的‘太师将军’高立庙堂。贪心不足，难免被功名利禄冲昏头喽。”
“这——”墨司齐面色铁青，宁善随即摁住他拍案而起的势头，他不禁怒道：“妹婿，你是否对那孩子太骄纵了些！”
当宁展发觉不论自己如何使劲，那具置身火海的躯体照旧无动于衷时，他终于了然——人，兴许早在入鼎前就断了气。
宁佳与眉头浅锁，犹疑道：“步长微何以如此确信我与江家有关？”
“你跟我上山那阵子，这里还是步长微掌权，他的眼睛随处可见。步千弈可以料想你的身份，步长微定也不是吃素的，只是他没法如步千弈一样当面接触你求证。”李施审慎道，“你出现在韩、江两家没落之际，韩家灭族，步长微自然把目光投向江家，千方百计寻到家仆，再命周连以此刺探你。你前番应下与周连的交易，至少给了他七八分把握。”
宁佳与不自觉喘着粗气，闷声道：“当初，他们为着一份忌惮，要韩家人枉死，而今为着一份顾虑，要我与母亲的尸首祭旗。这个天大的人情，其实是颗足以支撑他们重燃烽火的安神丸。对么，师父？”
她沉吟半晌，笃定道：“是一代比一代更歹毒而不择手段的人。”
李施恨道：“对。
李施点了点她额角，假意数落：“死丫头，师父大半辈子的心血全在这里。若是走了，我那些宝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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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抵达法场千步开外，耳畔即是群情汹汹的喧豗声。
年少的宁展气力有限，却靠着那股不服的劲儿，好歹将鼎盖挪开了四寸。
李施决意留下，定有足够令她改弦易辙的缘由。
宁展承认，自己一直是个爱逞英雄的幼稚小儿，两年前如是，现下亦然。
他天真地闯入众目睽睽要救人，遂拼 力拉住那只焦烫的手臂。可说到底，知道人救不活了，他甚至不能将遗体带离这毫无尊严的法场。
“宁善在，你与宁展绝无可能，那么步溪虽为兽，就还得是夹在嘉宁与墨川之间貌似无害的花草。假使步长微亲口道出你的身份，免不得暴露锋芒，届时，他怎样佐证步溪并非知而不言、在过去十年没有窝藏的嫌疑，都无济于事。他若借旁人之力，兴许能除了你，还能保全步溪。”
少年作劲夺下刑官手中的火把，二话不说以火把挑向鼎盖，法场下愕叹乍起。
不等江漓应声，墨司齐身居高座，直将火签令投入法场。上空鸦雀无闻，监斩官紧着扯开嗓子：“午初三刻已到，行——刑——”
李施沉声道：“这个人情太大，步长微哪能主动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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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墨元年后，七州崇文轻武益发严重。各路将才不堪朝廷打压，纷纷挂冠而去，武职悬缺。”
那头颅骨碌碌滚到小卒脚边，几人试图凭赤手空拳替紫袍讨回公道，却很快被层层包围的带刀官兵无声平息。
无数颗模糊的头颅在戏台上摆动、摇晃，唯有她的父亲寸步难行，这是韩雨平生见过最令人作呕的“舞蹈”。她满目凄怆，滑脱母亲的怀抱，呕出一地酸水。
头顶乌帽之士身着红袍，长叹：“韩家世代忠义，不承想韩太师做了那煽风点火的权奸啊。”
任由对方嚼舌，紫袍雷打不动，威风更甚：“那愚昧无知的竖子匹夫，也就你们一口一个‘齐王陛下’叫得亲。墨川上上下下，根本从未待见过——”
阁楼距法场甚远，但放眼望下去，满街熙攘，法场中央那座巨口紧闭的铁灰镬鼎格外瞩目。
他话音未尽，人头猝然落地，血花掀起周遭一阵惊呼。
“周连只说，永清有江氏几位家仆的踪迹。m.shangyuewu.com我仔细核对他给的姓名、籍贯、年龄、画像，均无差错。江家隐匿前，步长微没道理盯视府中老仆。周连所得之音，应当就是江家人的近况。但他似乎以为，”宁佳与侧过脑袋看李施，“我是家仆的女儿？”
“喂！”身着紫袍者当即推开两人，厉声喝道：“嘉宁人真是不知好歹啊！站在韩将军守护的土地上侮辱韩将军，我看你们才是亡国大夫、乱臣贼子！”
紫袍身后涌上来数位身披戎甲的小卒，道：“不准侮辱大将军！”
没多会儿，紧贴凉垫的脊背渗出冷汗，宁佳与缓缓道：“步长微既然胸有成算，何必大费周章借指婚招引他州王室揭穿我？他先手将我交去，向善王、齐王卖个人情，不是更好吗......”
“和亲并非长远之计。”
“步溪不能再待了，雨儿。”李施坐起身，“至少眼下不能再待了，日后——”
刑官被来人打得猝不及防，待他看清少年的腰牌，则不知是该阻拦、还是该识趣退场。毕竟闹事者绝不是他能得罪的主，座上两位，一个是人亲爹，一个是人舅父，他有几条命跟嘉宁大殿下对着干？
元叶一行三人轻纱斗笠覆面，在先王旧部的掩护下进了阁楼。
故而瞧见步长微在步千弈脸上留的掌印时，宁佳与未能将素有仁名的微王和青哥哥口中“凶巴巴的爹”视作同一人。
“这是其一。”李施点头道。她顿了顿声，尽量含蓄，“此外，还有宁善和墨司齐对韩家的忌惮。尽管你父亲的罪状被编排得滴水不漏，三族亦无处鸣冤，而你与你母亲，是那场极刑中始料未及的变数。这变数如毛刺扎入两大州的掌心，一日看不见你们母女的尸首，便一日提不起握剑交兵的胆力。”
怎料，一袭蝉衫麟带的少年霎时冲出人群！
宁佳与这会儿问的只是步长微，不想李施将步溪历代君主，连同尚在储位的步千弈一并骂了进去。
史书记载，步溪似乎不曾出现过一位狼戾不仁、居心险恶的暴君，纵使外界对步溪子民百般诋毁，却无人指得出君主的不是。仿若能登上步溪王座，其人便与“敬天恤民”“兼爱无私”字眼挂了钩。
李施难得言辞婉转，宁佳与却越听越胆寒。
炽焰燎人，喷红的火圈愈描愈烈，火圈托着四平八稳的镬鼎，赫赫炎炎。
“不不不，不对。慈幼庄收的孩子多是步溪人，像你与熊崽这般的外州人少之又少。步长微想究查你的身份，按说该从步溪着手。周连。”
宁佳与犹处于为寻母亲下落操之过急以致自投罗网的懊恼中，一时心乱如麻，整个人都糊涂起来。但直觉告诉她，自己的命在宁善、墨司齐眼里，不值李施所说的天大人情。
场下臣民见状无不抻颈探看，不意，竟是自鼎口接连洒落的金银玉器率先闯入人们眼帘，后才坠下一条灼红的手臂。
群潮冲破了廉耻的桎梏，争先涌向邢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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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宁、墨川积怨成疾，是谓从君臣到百姓俱无和睦可言，因此当初两州大战一触即发，一战就是十三载。近些年间亦有暗斗不止，”李施拨开宁佳与眼前散乱的碎发，“你可知他们缘何迟迟未再起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