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镜子王国的公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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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到了钥匙，我们跑吧。” 星星打开了门。

    星星想起了熊黑黢黢的眼睛还有钢针似的毛发，又想起了在地下作坊日夜纺织的凯特和姑娘们。

    她叼着弓箭在森林里狂奔。树木在她身后倒退，清风在她面前吹拂，她第一次感觉到奔跑是这么自由。她感到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可以让她跑到想要到达的任何一个地方。

    “当然，镜子就是我做的。当年我最喜欢通过镜子俯瞰下面的森林，但后来来了一伙强盗，他们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从塔顶扔了下去。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女巫笑道，“但镜子我也玩腻了，所以我就懒得回去了。”

    “好白马，你等我回来，等我回来你就自由了。” 熊的声音又低沉又古怪。星星看白马实在害怕她，就缓缓地向后退，转身跑走了。

    “那我就变成一头熊。” 星星说。

    “塔是镜子的支点，这就是为什么塔要建在王国的中心。”

    “我这里有一把弓箭，只要你能登上塔的最顶层，射碎塔的封顶，镜子就会碎掉。”

    “白马呢？”

    “矮人们真是够贪婪的。他们把熊肚子里的宝石都掏空了，熊掌也卖给了药材商。如果不是我到得早，只怕熊皮也抢不到了。” 女巫站起身，捶了捶腰，“好了，你躺进去吧。”

    “那得要二十颗绿宝石。” 矮人说。

    混乱中，星星朝着关押姑娘们的地牢跑去。这时候所有的矮人都去支援了，没有人看守。

    星星扑倒下去，但她的嘴里还咬着箭。她看着还有一半才能抵达的塔顶，摇摇晃晃站起身。这时候，又一枚子弹从背后射入，打进了她的肺里，炸出一个大洞。宝石从伤口涌了出去，噼里啪啦地滚落台阶，下雨一样落在了使徒的头顶和肩膀上。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变红了。他们朝星星蜂拥而去。星星抬起前肢，拉弓，望着那只金色的箭矢宛如流星一样朝塔顶飞去

    “我这里有一件隐形衣，穿上它之后镜子就照不到你。过两天，我可以送你离开这个地方。” 女巫说，“但前提是你愿意把那匹马留给我。”

    星星吻了吻白马的额头，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屋子，又在女巫的呵斥声中冲进了地下室。过了一会儿，女巫也下来了。她带来了毛毯还有一杯热柠檬茶。她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短发女性，涂着靛蓝色的眼影，两只耳朵上挂着大大的金色耳环。

    “不，皇家的宴会不欢迎我，我是通过水晶球看到的。” 女指了指周围。星星这才发现，地下室的木架子上摆满了水晶球。女巫告诉她，水晶球在其他国家销售得非常火热。只要约定好密咒，两个人就可以联通水晶球，看到彼此。它和镜子一样，都是用布利斯布里斯石做的。

    “哦，来一杯酒。” 熊对矮人招了招手。

    “我以黑暗神的名义起誓。” 女巫说。

    “射穿镜子后，我可以回来帮你做魔毯，这样就能放白马自由了。” 她对女巫说。

    “它需要休息，我把它转移到马厩了。” 女巫说。

    “我看过您跳舞，说实话，您的舞姿美极了。” 女巫说。

    “您能保证善待它吗？” 星星问。

    “好，那我要那把弓箭。”

    “是矮人，熊先生。他们要拿走你身上全部的宝石，还有一批人正在往你家赶。我试图拦住他们，但是被捆住了。熊先生，救救我，请救救我。” 星星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马可以留给您，但我不需要隐形衣，我要把镜子打碎，请您告诉我办法。” 星星说。

    第二天，女巫提着一个大包回来了。她拆开纸，把熊皮放在地上摊开。

    “那要是有熊要欺负你们呢？”

    星星闭上了眼睛。

    “您也去过宴会？”

    星星用掌心捧起酒，对熊说：“我不想让旁边站着矮人。这样做让我有些害羞。” 熊又让矮人离开。于是星星就这样给熊喂了整整一桶酒。喝醉以后，熊呼呼大睡起来，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星星一面说着话，让矮人以为他们还在交流，一面从裙底抽出纺针。她扒开熊的眼睛，把熊的眼睛戳瞎了。剧痛让熊清醒了过来。

    “您留着马干什么？”

    伴随她的话语，一道青光劈开天极，像一把千钧之沉的铁剑照着她的脸直直而下。

    “我想骑着它四处旅行。我的魔毯坏了，但能修魔毯的熊被矮人杀死了。” 女巫微笑道。

    砰——

    “好白马，是我对你不起。” 她说，“如果不是我带你出来，你还是原来漂亮的白马。”

    一头熊睁着黑黢黢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星星。星星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镜子里的熊也揉搓着腮帮子，爪子在头顶胡乱抓着。她白嫩的肌肤，天鹅颈似的手臂，还有银色的长发都没有了。

    姑娘们都点了点头。

    她停在一棵橡木下，远处就是鳞次栉比的民房，巍峨的皇宫，还有柱子一般支撑着镜子的塔。

    “公主殿下，很荣幸见到您。” 女巫说。

    “还不快进来！” 一个女声说。

    最后一名使徒拿来了猎枪，这把枪样式很新，一看就是邻国进口的。

    “不，星星，我们不想被镜子劈死。” 凯特说，“在这里起码还有饱饭吃。”

    “镜子就是塔的封顶？” 星星问。

    愤怒的熊人立起来，朝门跌跌撞撞走过去。星星借此打开了门。见到熊如此恐怖的样子，矮人大吼道：“熊大人，你怎么——”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熊啃掉了半边的脸。矮人的哀嚎引来了更多的矮人，他们冲到地下室，用钢叉去扎熊，而熊受痛后，又挥爪嘶吼，砸扁了更多的矮人。

    《[咒回] 逃家大小姐的咒术世界生存记》

    星星躺到了熊皮上。因为内侧朝上，熊皮没有之前那么扎人了。她看着女巫抬起了手，下一刻，眼前便是一片漆黑。等她再次睁开眼，她发现地下室变得狭窄而闷热。女巫看上去非常的瘦小，并且身上散发出好闻的，让她流口水的香气。                                                “来吧，照照镜子吧。” 女巫说。

    星星思考了很久。她是个聪明的姑娘，所以很快就想到了办法。半个月后，她脸上的伤好了，矮人又让她去跳舞。在此之前，星星偷偷把她的纺锤取下来，用纺线绑在了裙底。这一回，她跳了自己最擅长的一支舞蹈。和上一次不同，她的脸上带着美丽的笑容。在昏暗的烛光下，她是那样光彩照人，美得就像下凡的神女，那粗麻的衣裙似乎变成了飞舞的彩云，而她长长的银发飘逸如同流动的星河。

    星星用纺锤固定住长发。按照凯特的指示离开了矮人的地下作坊。她出去后，看到头顶茂密的树叶和树叶间渗透下来的阳光。但转瞬之间，阳光便被云层遮蔽。雷声滚滚而来，星星立刻奔跑起来。这时候，她听到一阵马的嘶鸣。原来白马也被矮人牵了回来，他们让马驮着姑娘们织好的布料去城里售卖。和上次相比，白马变得皮毛黯淡，瘦骨嶙峋。

    “亲爱的熊大人，为了感谢您欣赏我的舞蹈，我想请您喝一杯酒。” 星星行了一个屈膝礼，温柔地看着眼前的野兽。

    “星星，你快跑吧，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来不及了。往这边跑，这边有楼梯。出去之后一路向北，我妈妈说北边的森林里住着女巫。如果闪电没有发现你，你就去找女巫寻求庇护。” 凯特说。

    “至少还活着。” 金发的姑娘说，“虽然辛苦，但总比丢了性命强。”

    “快，我们向北！” 星星解下缰绳。离开了狭小马厩的白马再一次奔跑起来。但它跑得没有之前快了。好几次闪电都差点打在它的后蹄。跑到女巫的小屋前时，马重重地跪在地上，倒下了。星星也被甩在了地上。她忍着痛苦爬起来，扶住白马的头，看着泪水慢慢从白马的眼睛里流出来，她也流泪了。

    “谢谢您。” 星星诚恳地说，“但您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但那把弓箭人类拉不动，如果你要拉动，你必须得变成一头熊。” 女巫说。

    但星星是一头熊，镜子只管人，不管熊。

    她看到塔门前的守卫。于是她丢了一颗石子。其中一个守卫去探查情况，另一个守卫还站在原地。星星又丢了一颗石子，但那个守卫还是一动不动。她没有办法，只能绕到守卫身后，一巴掌把他拍晕过去。她劲用得太大，守卫的头被她拍扁了，但星星只是以为他昏过去了，所以没有迟疑，灵巧地爬上大门，翻越过去。通往顶层的楼梯高且漫长。星星爬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已经四肢沉重，肉垫滚烫得惊人。她咬紧了嘴里的弓箭，不断地给自己打气。

    “镜子也是人做的？” 星星问。

    夜色降临之时，她偷偷地穿过巷道。没有人发现它。镜子国里没有人晚上出行，只要被发现，就有闪电劈下来。所以一到晚上碰到闪电，大人就会告诉小孩，又有人不睡觉被镜子发现了。

    镜子的使徒不断朝她射箭。镜子像是失灵了，竟然完全无视了他们的攻击。镜子守则第七十八条，克莱恩·亨特因为捕猎熊而死，所以镜子王国没有猎人。星星的肩膀，腰部都中箭了。但这些都可以忍耐，最难受的是扎在她屁股上的箭。她忍受着身后的剧痛，缓缓向上爬行。

    女巫把一把金色的弓箭交给她，说：“如果你能活着回来。祝你好运，不要变成熊皮地毯。”

    “是谁，是谁弄瞎了我？”

    这时候，一束蓝光与闪电相接。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像两只顶角的鹿。

    矮人端上来了一大桶酒。

    “一百颗绿宝石都给你拿去。” 熊说。

    星星来到马厩前。白马警惕地看着她，蹄子不安地刨着地。白马已经不认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