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曹司空不是薄幸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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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晞轻轻松开一点，见他果然没大喊，这才把捂着对方嘴的手松开。

    段晞没有灯笼，但刘禅会发光，一种阴沉的、珍珠一样的、幽暗的光。

    在环夫人和公子这里吃得饱饭，所以她愿意尽心照顾公子。

    “好吧，”见他不说话，段晞失落地叹了口气，“其实，妾只是想偷偷地看一看这祥瑞，真的不是歹人，公子不必这么小心。”

    “从前无宠之时，妾备受欺凌，再不愿过那样的日子。妾如今整日里提心吊胆，不能安眠，若能不再以色侍人，哪怕为奴为婢，只要能得一夕安寝，妾也心甘情愿！”

    “这火须再旺一些，烧得曹老板不得不主动灭火，到时候，就是我的逃生之机。”

    “女郎何以言死？”小孩儿上前一步，“若有难处，但说无妨。”

    “你准备怎么做？”刘禅问，“如今是三月初，曹贼最迟四月就会从邺城起兵，在走之前，他一定会清理好朝廷内外。”

    “不许喊，”段晞低声道，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从腋下穿过，反扭着他的胳膊，把他勒得更紧了。

    刘禅被恶心地抖了一抖，“这话你信吗？”曹贼自然不会对他儿子薄幸，但段晞和他又没什么情谊。

    “你别骗我，”刘禅搓了搓他的蜀锦袍角，“你刚刚明明还在急着找逃跑路线，怎么对着曹冲演了会戏，就改了想法。”

    小孩儿摇摇头。

    更不用说祥瑞一事，即使有人发现祥瑞有假，也只会觉得这是司空太过偏爱她的缘故，不惜把引来祥瑞的美名安在她身上。

    段晞忙上前扶住他，“妾身微贱之躯，当不得公子如此礼遇。”

    小孩儿立刻不挣扎了。

    “公子，”婢女秋和给他披上披风，“夜里风凉，您出来也要跟婢子说一声呀，婢子好给您找件厚衣服。”

    “也罢，”段晞低头，拿袖子擦了擦眼泪，留下几点深色的痕迹，“其实，妾就是司空口中，那个有幸求得祥瑞的段氏。”

    段晞回头，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苦笑着说：“公子，你还是个孩子呢。”

    十分喜爱。

    段晞抬眼，欲言又止地背过身去，摇头道，“唉！公子，你是个好人，可惜你毕竟是男子，纵然聪颖，也不能理解我们女子的苦楚。”

    “你高兴什么？”刘禅冷哼一声，“你说了那么多，那小子可也没答应救你。”

    段晞已经练出了边哭边说的绝技，虽然带着哭腔，却依旧口齿清晰。

    “我知道，”段晞说，“留一步闲棋而已，真要活命，还得看曹老板。”

    她不可能为了掩饰踪迹杀一个小孩，更何况，这是曹操的儿子，绝对不可能一个人出来。

    小孩儿眨了眨眼，小声问：“那女郎为什么不白天来看呢？”

    看起来十一二岁，聪明冷静，曹操的儿子。

    “唔唔！唔唔唔！”

    秋和又嘟囔起来，若不是她知道公子白日里就好奇这个祥瑞，她还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寻呢！这么黑的夜里，连个灯笼也没有……

    也许是曹老板威严深重，也许是卞夫人治家有方，曹老板的后院十分平静，至少，段晞这几天见到的是这样。

    小孩儿冷静地说：“女郎既然喊我公子，一定知道我父亲是谁，你若不肯说，过了今夜，我不会再帮你。”

    段晞轻轻地把银梳放在案上。

    “如曹冲所言，我们曹司空可不是薄幸之人。”段晞坐在镜前，拆起出门前自己随手挽的发髻。

    “公子，妾所忧惧者，正是司空的‘喜爱’啊！”段晞的眼泪唰地一声就下来了，她哽咽着，“‘祥瑞’的真假，你我有目共睹。放眼整个司空府，主使此事者，除了司空定无他人。既如此，为何偏偏是妾身呢？如此美名，司空何不给您的几位姐妹呢？”

    原来是这个“女子苦楚”，曹冲毕竟年轻，突然被迫管起来老爹的房中事，面露尴尬。

    小孩儿心想，他才不信她的鬼话，明明这女子的手还放在他的脊骨上，只是他也不敢出声，怕这女子翻脸无情，顺手杀了他。

    “夫人只管安心度日，父亲不是薄幸之人。”曹冲想，他托阿娘多关注些，若真有事，救段夫人一命也不难。

    “你是谁？”小孩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却死活没有扭头看她的脸。

    说到这里，段晞用诚恳的眼神盯着                                                曹冲，使得曹冲更尴尬了。

    “怎么不信？”段晞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头发，“既然灭不了火，未免引火烧身，我只好把火引到别人身上咯。”

    “夫人！”曹冲还想解释几句，却见这位段夫人已经一溜烟跑没了影。

    她立刻掩面，语速奇快地说：“妾多言了，公子就当没见过妾吧！”说完，段晞往西边跑去。

    “原来是段夫人，冲失礼了。”曹冲退后一步，行了一礼。

    段晞的脑子立刻冷静了下来，她半蹲下身，贴在对方耳边柔声说：“公子，妾也是不得已才如此对您，您若是答应不出声，妾就放开您。”

    曹冲没有训斥她，任由她打着灯笼，拽着他往他住的院子里走。

    秋和只当他又在思考，公子心里想的事和常人从来不同，自顾自地给他系着披风，依旧答了：“自然是做妾室好，一般为人奴婢的，哪里能吃得饱饭？”

    他语气严肃：“你做好从他手里逃命的准备了吗？”

    虽然是被活动范围所限，但才穿越六七天，她就见到了三个曹老板的孩子。

    曹冲是史书有载的聪明和心善，加之曹操素来喜爱这个儿子，被他求情说理，而得以免罪的人有数十个。

    这小孩儿看起来想喊人，段晞仗着身高优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段晞觉得，自己好像和曹老板家的小孩子们格外有缘分。

    刘禅又跑去给她望风了。

    曹节，曹植，和眼前这个看起来和曹节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儿。

    段晞决定赌一把。

    她微微倾身，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小孩儿的背，“妾失礼了，公子没事吧？”

    到那个时候，她这个没用的鱼饵，又能活几天呢？

    段晞只当他在敷衍自己，还欲再演，刘禅突然飘了回来：“找他的人来了，在北面。”

    他从小在府里长大，丁夫人和卞夫人都治家严谨，并不曾听说女眷们因为争风吃醋闹出什么事来。他打量这位段夫人一眼，发现她看起来年纪不过和他三哥差不多，便以为这是她年纪尚小，自己胡思乱想的缘故。

    “你没说实话，”曹冲敏锐地指出来，“如果只是惶恐于天降的美名，何必如此不安？”

    赏赐的金帛、用具之类的不必说，最难得的是，司空竟然单独带她去赴宴，这是何等的宠爱！

    她松开小孩儿，主动走到他身前，忧郁地侧身望着月亮，“将死之人，公子何必知晓妾的名姓呢？”

    段氏既然两年前就和人谋划刺杀曹操，时日一久，恐怕早已泄露。白日里曹操又特意把她带去宴席上，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身边有这么个“宠妾”，那几个神色有异的大臣之中，必然有幕后的大鱼在。

    刘禅冷不丁地开口，“是啊，他还是个孩子，你这么利用他，良心不会痛吗？”

    段晞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司空出征在即，此一去，一年半载才能回师。天长日久，妾诚恐秋扇见捐。”

    更巧的是，不过片刻，背后就传来贴身女婢呼唤他的声音。

    但如果有曹冲帮忙，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段晞目光奇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但段晞身在局中，自然是知道曹司空对她的态度如何的，简直就像一只懂事的猫喂自己吃鱼油——难吃，但捏着鼻子吃。

    她可没忘了曹司空在观月阁的蛇皮走位，他那么怀疑她，却还是愿意跟她虚与委蛇，他真的，段晞哭死。

    曹冲问：“你觉得，是做富贵之家的奴婢好，还是做富贵之家的妾室好？”

    这确实是触碰到了曹冲的知识盲区，“还请夫人直言。”

    她在这样的光下蹦蹦跳跳着，快活地跑在回去的路上。

    不错，在不知内情的外人看来，她这几日简直可以说是一飞冲天。

    段晞脚步轻快地推开院门，“我不仅要成功逃命，我还能让他送我南下一程，你信不信？”

    她之前刚刚想明白关窍，确实冲动了些，况且——

    她如今还能呼吸，无非是鱼还没摸清有几条，怕有漏网的大鱼。等找得差不多了，不必找证据，只要曹老板愿意，他们就能和董承一样死得明明白白。

    果然是曹冲，段晞心想，这下有救了。

    “闭嘴，我也是不得已。”段晞在心里恶狠狠地说，“谁让我的良心都被你吃完了呢！”

    一般穿越成小妾，不应该是打开后院交友地图吗？跟这位夫人结个盟，和那个宠姬斗个法。

    “我本不该议论长辈，只是，听闻父亲十分喜爱您，段夫人为什么忧惧呢？”曹冲问。

    当然是因为白天我不在家呀。段晞假装望了望四周，又叹了口气，说：“因为，妾怀疑这祥瑞是假的。公子半夜来此，不也是怀疑祥瑞的真假吗？”

    《[三国]开局丞相爱妾，但是曹丞相》

    小孩儿用力地点点头。

    段晞很是淑女地掩唇一笑，“公子，您可以小声说话呀，妾不会再对您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