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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妙仪蹙眉反问:“见到故人,心绪难平,这很难理解吗?”

    萧韫“哦”了一声,递还瓷瓶,眼底情绪莫名。

    萧韫挑眉:“这是哪里的话?我与许兄志同道合,理应同担风雨。”

    萧韫嘴角噙着抹笑,意味深长道:“他方才一直盯着一位女子看。”

    见状,许妙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住了,难受得紧。

    许妙仪强行压下心中悲戚,解释道:“我现在在一个商队工作,此番只是来青州送货,同僚们还等着我回去呢……再者,我不能以这幅面孔久待,赵家大概                                                还在通缉我。”

    “这么急吗?”林素婉有些失落。

    他忽然很想知道,大面积的紫色胎记之下,究竟会不会是那张脸呢?

    随后,她去对面酒楼开了间雅间,并要了一盆清水。

    萧韫有些意外,却也没多问,只应了声“好”。



    许妙仪下到一楼,从掌柜处借了纸笔。她本来只是想写封报平安的短信,然心绪激荡难平,她只好模仿着李霜儿的字迹写下约见之语,并托一个伙计将其送去林素婉的雅间。

    她缓缓睁眼,却只瞧着火堆。她轻声开口:“你可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我在蓝家手上吃过亏。”

    萧韫把身子撤了回去,许妙仪也懒得跟他再说什么,继续吃菜。

    火光摇曳中,她面上明暗交织,五官轮廓与那夜绑架他的女子有些许重合……

    许妙仪放开拥抱,轻轻为林素婉拭去眼泪,柔声宽慰:“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二人就这么吵吵了起来,其他人笑作一片。

    林素婉进屋见了许妙仪,双眸瞬间发亮。她紧紧拥住了许妙仪,惊喜道:“霜儿!居然真的是你!”

    半晌,方听得萧韫幽幽开口:“看不出来呢——既看不出这是假胎记,也看不出原先胎记的影子。”

    那一刻,许妙仪心底不自觉涌出激动和喜悦,更有一种走向她的冲动。

    此后二人没有再交谈,各自上药,先后回归了大部队。

    “就在那次,我和蓝钰,也就是镖师们口中的娘子见过。我脸上原本只有一小块褐色胎记,为了不让她认出来,我就用特殊药剂染出了现在这块大胎记。美中不足的是,这药剂的防水性不大好,在持续的大雨冲刷下会脱色。”许妙仪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

    这……是李霜儿残留的意识吗?

    萧韫点头:“记得。”

    林素婉愣了一下:“通缉?我从未听说过此事啊。”

    许妙仪笑了一下,道:“若是能让你轻易看出来,怎会骗得过蓝钰?”

    许妙仪有些饿,拿起筷子正要夹菜,忽觉萧韫朝自己凑了过来。

    许妙仪抿了抿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

    许妙仪不解其意,却忽听萧韫轻轻咳了几声。她迅速反应过来,露出一个苦笑,无言胜有言。

    席间众人发出一片了然的“哦”声,尾音拖得老长。

    “只是不小心划伤了。”许妙仪搪塞道。

    “你个文盲就别丢人了。”又有一人调侃道。

    那是个身形窈窕的女子,装扮素雅,面容秀美。她叫林素婉,亦出身商户之家,是李霜儿的闺中好友。

    萧韫眯眼,仔细观察着许妙仪的眉眼。

    萧韫瞥见许妙仪此种情态,眸中意外更甚。犹豫片刻,他再度倾身凑近许妙仪,假装漫不经心道:“别哭了,小心把……那个哭掉。”

    谁知吃着吃着,她莫名又伤心起来,眼前起了一层水雾。

    闻言,许妙仪心下一紧,摇头道:“没有,只能以大量的水冲洗。”

    许妙仪笑着应下:“好,祝我的阿婉余生顺遂。”

    “我一切都很好。只是你,前些天我让人去赵府给你送东西,却听说你不见了……”说着说着,林素婉就忍不住抽噎起来,“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我还以为你……你已经……”

    于是众人来到一家酒楼,在二楼靠窗的桌边坐下。酒菜还未上桌,人们却已然兴致高昂,聊得眉飞色舞。

    许妙仪虽垂着眸,却依旧能感知到萧韫的目光所在,不禁眼睫微颤。

    犹疑之间,林素婉走进了一间雅间,消失在许妙仪视野范围内。

    “不难理解啊。只是第一次见你哭,觉得有些新奇罢了。”萧韫凤眸微弯。

    她很快收回思绪,道:“我是从赵家逃出去的,我还以为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呢。”随即,她语意一转,“阿婉,你先走吧,我还要稍微收拾一下。”

    她把解药掺入水中,捧水洗脸,紫色的印记瞬间褪去,露出原本光洁如玉的肌肤。面中寸余长的伤痂,非但不能掩盖她艳绝的容光,反而为她增添了几许别样的韵味。

    席间众人酒兴正浓,许妙仪一坐下,便有人笑问:“瞧许兄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是在心上人那儿碰壁了?”

    林素婉关怀道:“我那里有药膏,你可需要?”

    萧韫盯着许妙仪的眼睛,似笑非笑。或许是饮酒的缘故,他的眸子比往常水润得多,活像一枚莹润的墨玉。

    倏地,她看见楼梯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准确来说,不是她熟悉,而是李霜儿熟悉。

    桌上当即便有人问:“诶,许兄弟这是干嘛去了?”

    萧韫盯着许妙仪看了一瞬,眸中情绪莫名,默默回过身去。

    许妙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深吸一口气,道:“你放心吧,我的眼泪又不是瀑布。”

    许妙仪唇角抽了抽:“……”

    周遭吵嚷不已,她却清楚地听见了他微哑而轻柔的嗓音:“怎的还哭了?”

    一旁的萧韫看出许妙仪的异常,低声问道:“许兄,你这酒里又有药?”

    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被他看出来了。

    许妙仪呼吸一滞。

    许妙仪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冷哼道:“这个不劳你操心。”

    反正经昨夜一事,蓝家对她的怀疑应该已经打消了大半,大概不会再派人盯着她了。

    “当时与今日,如出一辙的大雨天。所以,你的脸不能淋雨。某猜得对吗?”

    她吓了一跳,连忙倾身与他拉开距离,警惕道:“你干什么?

    《美弱惨整顿天下》

    许妙仪谨慎地只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用李霜儿原本的声线道:“进来吧,阿婉。”

    许妙仪竭力想压制悲伤,可越是压制,泪意反而更加汹涌。无奈之下,她只好借口醒酒,再次起身离席。

    翌日拂晓,一行人便动身启程,踩着第一缕阳光进了青州城。将货物完好押送到指定地点,此次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这下轮到许妙仪愣住了:赵家居然没有通缉她?赵家能有这么好心?萧韫他……也没计较?

    许妙仪眼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泪花,回抱住林素婉,道:“阿婉,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许妙仪笑了笑,道:“不用了,多谢阿婉。我此番来只是给你报个平安,很快就要……回去了。”一说到分离,她的心中便泛起一片酸楚。

    她想,她毕竟占用了李霜儿的身体,虽非自愿,但终究是亏欠于她的。所以,她得替李霜儿了却这一桩夙愿。

    她心里很清楚,这次的询问与上次截然不同。

    许妙仪阖眼,低低叹了一声。

    此前手上薄茧一事,萧韫虽会因好奇而询问,但不会刨根问底。因为他们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没有必要交心交底。她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会去拆穿他的身份,他亦如是。

    萧韫继续说着:“你让我抱着你,关键不在于抱,而在于把脸藏起来吧?还有,初入镖局比武时,你故意放水,给那人划破你脸的机会。我当时疑惑不解,但如今想来,你大概是想让血水遮住你的脸吧。”

    不多时,门被叩响,林素婉的声音传来,明显压抑着激动:“是我,素婉!”

    “诶,怎么说话呢你?”

    有人“嗐”了一声,宽慰道:“多大事儿啊,别伤心。不是有句诗说,什么莫愁什么……”

    他眸中晃过一抹惊奇,又问:“可有能洗掉它的药水?”

    许妙仪的心跳莫名快了起来,错开视线。

    送走了林素婉,许妙仪重新画上胎记,又调整了会儿心情,这才重新回到席上。

    许妙仪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百无聊赖地去看周遭人物。

    而这件事就不一样了。她不仅用行动表明,更已经言明此事会危及到二人共同的利益。所以他必须问,她也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萧韫倒了一点药水在手心,很快就见那药水渗入皮肤,形成了状似胎记的印记,与许妙仪面上的大同小异。

    他的语气轻而缓,可二人之间的氛围却远没有这般轻松。

    许妙仪拍了拍萧韫的肩膀,起身离去。

    林素婉点点头,努力抿出一个笑来。随后,她伸手轻抚许妙仪脸上的伤痂,满眼心疼:“你这是怎么伤的?”

    许妙仪白了他一眼,道:“不是。”顿了顿,她又道,“我看见一个熟人,想去与她说几句话,烦请你帮我做个掩护。”

    “说的也是。”萧韫收回目光,揶揄笑道,“许兄真乃神人也,总是有着各种神奇的药剂。不知可否可拿出来,让某也长长见识?”

    林素婉泪光盈盈,依依不舍地握着许妙仪的手,切切叮嘱道:“以后若是需要帮助,尽管写信来。”

    雇主给了些额外赏钱,岳强提议道:“诸位兄弟一路辛劳,不如去买些酒喝,午后再回阳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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