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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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另有隐情。

    小沛心想，这位大概便是婆子口中的夫人了吧，一抬头，便看见了一位黛眉含春的女子。

    婆子得令，端上一张镶金黄花梨小凳，弯腰带上房门，整个小室只余小沛二人。

    “可……”小沛下意识拒绝。

    那夜，二夫人林氏将她带到虞氏寝屋，一见自己，对方便从软榻上慌忙起身，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心疼道：“怎么夜冷了，还是穿的这般少”。

    尖尖的下巴上，一滴泪珠欲坠不坠，叫小沛顿时信了大半，掏出手帕递过去，安慰道，“皇城的大夫治不好，也许别的地方可以。”

    臂弯被揽住，她听见虞氏柔声道，“我与你一般年纪的时候，也是这般好容色，当时想娶我的世家，几乎踏破了将军府的门槛。”

    嫁给袁风言便有嫡妻玉了，白捡的机会，傻子才不要呢，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香饽饽！

    瑜儿生怕她听不清，嗓门大声道。

    “皇城第一人物，端王世子袁风言啊。”

    小沛摇了摇头，暂且抛去胡思乱想。

    想来，这府中金顶石墙，假山碧潭应有尽有，家中小姐就算低嫁，也断然落不到一般人家。

    这粉衣少女便是小沛，也是如今的相府大小姐陈鸢。

    玉已得手，她要回流云岗，怎么能违了和师父的约定留在皇城呢？

    “敢问……”小沛一开口，便感到母女二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这端王世子，是喜爱招猫逗狗的那位吗？”

    江湖中能做这个的人不多，若出自她师父之手，一颗香囊可值百金，有价无市。

    小沛的目光几不可察地停留，扫过小厮腰间的银球香囊。

    小沛就着对方的回答“嗯”了一声，手掌一紧，猛然听见对方道，“我对你一见如故，想来我姐姐也会喜欢你的，你做她的女儿，往后便作我陈家的女儿如何？”

    对方若是知晓，亲女溺毙于年少怀春之处，只怕心也要碎了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小厮诺声道：“是赐婚的圣旨。”

    而是嫡妻玉。

    袁风言……姓袁……

    “快让我瞧瞧，是哪家的姑娘。”一道女声宛若莺啼。

    师父交代过，若有人问起，一定要说自己是西地人。

    只是没由来地，对自己这位未婚夫有些好奇。

    几番思索心意已定，小沛垂眸接过夫人手中要递不递的团扇，问道：“若我做了你姐姐的女儿，该叫你什么呢。”

    小沛一怔，这便是丞相夫人吗？

    如此关心做了开头，相处月余下来，倒是让她这没娘的孩子，恍恍惚惚如小兽，将对方认作了亲娘。

    小沛沉浸思考，闻言诧道，“夫人怎么知道。”想了想，又道：“我从小在西地长大。”

    “不错，你嫁过去便是世子妃，是乘了我丞相府荣光的正妻。”夫人半眯起眼睛，“招猫逗狗，那是世子殿下心怀天下，不仅悯人还怜众生，更何况，他家财万贯，虽说不清钱财来处，却的确是皇城勋贵之中第一慷慨之人。”

    抖了个机灵，夸得虞氏脸颊泛起抹红晕，嗔了她一眼，继续说：“那时，你爹爹还是个愣头青，听闻我爱吃莲子，便悄悄种了一池的荷花，约我赏景，结果你知怎地？”

    更像是，因为受了打击……有些不认得人了。

    虞氏面上浮起些追忆，捂脸笑着继续道：“一见面，他就紧张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反倒一个小心，踩空掉进了池子。”

    小厮的头却低的更低，有些吞吞吐吐：“端王世子。”

    小沛忽然想起方才，虞氏明明面色红润，却突然咳嗽不止。

    夫人坐回主座，翻出两把团扇，一把握在手里，一把放在桌上，眼眶倏地红了：“我的好姐姐得了疯病。”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本是寻了皇城最好的大夫，是要治好的，可前些日子，她的女儿失足溺毙，自此她的病情……”

    虞氏的疯病，并不是疯疯癫癫的疯。

    脚步声骤然响起，伴随着格栅门被推开的声音，一道急促的“母亲”传了进来。

    指腹触及香囊，想起其中几块金锭，顿时福至心灵，胡扯道，“我家贫，图皇城富贵迷人眼。”

    应当没有两个端王世子吧。

    何况，世上哪有如此好事，还就这般巧，偏偏落到了她身上。

    岸边倏然跑来一个小厮，“大夫人，不好了，陛下身边的大总管来了府上，老爷让小姐过去接旨。”

    皇城勋贵的夫人，都这般乐于助人吗？

    夫人但笑不语，拿扇子掩面笑道：“按规矩，也得叫我母亲。”

    “这怎能行，这可是鸢儿的终生大事，我作母亲的，怎能不去？”虞氏蹙眉，不合时宜地开始咳嗽。

    虞氏忙问道：“可知晓是哪家的儿郎？”

    夫人接过帕子，掩面道，“这太麻烦了……”叹息一声，却是羽睫轻抬，问道：“姑娘不是皇城人吗？”

    没有亲眼所见的，不过只能算个猜测。

    师父认识许多江湖名医，名声绰号一个比一个凶，诸如什么狂医疯道，也许其中便有人能治此病。

    姑娘看见她，忽然瞳孔猛缩，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夫人，问道：“这就是要给我替嫁的姐姐吗……”话未说完，被夫人一个眼色打断。

    小沛也是心念一转，却并非为“富贵”二字所诱。

    说罢，笑着指了指一处近岸，道：“我如今还记得一清二楚，便是此处。”

    秋意渐浓，枯荷萧瑟。

    绣满粉海棠的屏风，蓝线压边的淡叶上，忽然附上一双染了蔻丹的柔荑。

    与她并肩的美妇，个子高挑，面容英气，一身贵气，艳红的衣裳在灼灼阳光下便似一朵盛放的牡丹，正是东梁丞相的大夫人虞氏，也是那夫人口中所说的：得了疯病的姐姐。

    小沛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只是在西地长大罢了。”心中却有些酸涩，“我从未见过我的父母。”

    夫人闻言，却是扇子也不摇了，秋水剪曈中闪过几分欣喜，拉住她的手：“这么说来，姑娘竟是无父无母。”

    满城的红艳

    丞相府荷花池旁，仆从蜂拥，其间一位头戴红珠牡丹的华服美妇，正和一名粉衣少女一起，站在石桥上赏景。

    她原以为叫姐姐的，定是同父同母的亲姊妹，未曾想，竟是同夫。

    “还忘了问，姑娘千里迢迢来皇城所为何事？若未能办成，或许，我这做丞相妻子的，能助你一臂之力。”夫人转了话题，好似未听见那句拒绝。

    “老爷听闻夫人身体不适，特意寻了一位名医，如今正在厢房候着，夫人先看诊，奴带小姐去前厅便是。”

    虞氏面色一怔，护犊子一般闪身挡在小沛身前，问道：“陛下下了什么旨意？”

    虞氏本欲拒绝，脸色却忽然一白，以帕遮面，接过侍女手中狐皮外套为小沛披上，无奈道：“前院风大，莫着凉。”

    小沛听完，却整个人愣住，只道真是造化弄人。

    小厮福了福身，“小姐且随奴去前厅。”引路在前。

    夫人意味深长地一顿，缓声道：“他身上，有姑娘想要的富贵。”

    小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女儿知晓。”

    “陈瑜儿！”夫人忍无可忍，板着脸吼了一句，吓得陈瑜儿小鹌鹑似的低头，立马乖乖站到母亲身侧。

    小沛见虞氏手一松，荷花掉到地上，颤抖着唤了丫鬟，给传信的小厮赏了碎银，转头望着自己欣喜道：“是袁家子都，是个好儿郎，你爹爹替你寻了一门好亲事。”眉宇间的喜色难以抑制，“我们这便过去，不能误了好时辰，一会切记莫要失了礼数，定要给陛下跟前的人留个好印象。”

    这姑娘相貌与夫人五分相似，嗓门却极大，一进来，便让整个静室都闹了起来。

    小沛却一下子明白过来，是这夫人话里别有所图，索性对那心直口快的瑜儿直接问道：“这替嫁，是嫁给哪位公子啊……”

    她总不能和人家说：

    夫人有些讶异，轻轻地“啊”了一声，眼波流转，划过她的眉眼嘴唇，意味不明道：“姑娘看着，倒比我们更像东梁人。”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对方神情殷切，却看的小沛心虚不已。

    自己来当贼的吧。

    “姑娘，别听瑜儿瞎说。”夫人笑容微僵，仍是客客气气，试图挽回女儿的失言。

    可如今，却挂在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厮腰间，真是奇了怪。

    这种香囊做工精细，镂空雕刻却不怕水，香味难散，更是滚跌摔扔，仍能保持香料正位。

    “娘芳容丽质，如今也是好看的。”小沛看着虞氏的眼睛，认真道，脸不红心不跳。

    心忽然跳的厉害，小沛看着夫人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骤然风起，异香拂面。

    只可惜，她当时并未注意此人动作。

    这般想，却见夫人倏然动作要拦瑜儿。

    大夫人兴致勃勃，正要风风火火带女儿去前厅领旨谢恩，却被小厮拦住。

    “那位先生脾气古怪，只待半个时辰便走，老爷千叮万嘱，一定要让夫人去。”小厮补充道。

    她本就不解寻常男子一妻多妾，如今更是疑惑，这东梁丞相为何有两位夫人？

    家财万贯，还是皇城有名的勋贵，若是换了旁的姑娘，怕是早就争先恐后地答应了。

    夫人也在看她，美目瞥到小沛双膝磕地，立马莲步轻移，托住双臂，将她拉起，含笑对侍候的婆子吩咐：“还不快给姑娘拿张椅子来。”

    馨香满室，纱幔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