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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望了望窗外,天色微亮,楼下街道传来摊贩的吆喝以及行人的脚步声。

    从储物袋取出惯用的木桶,装满热水,滴了几滴自制精油,顿时芬香四溢。

    好在这男人本来就没穿衣服,只有一块兜裆布包住了屁股前后的关键部位。

    是啊,死不瞑目。

    “你若有事就动动铃铛,我听到铃响会尽快赶到你身边。”

    他仿佛沉浸在一片永无止境的真空中,外界的一切无法穿透而入,里面的一切也无法传递出来。

    对于这样的病患,她有信心照顾好,就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亏,人丫鬟死活不愿意伺候的人,她来伺候了,结果才值一百二十块灵石?

    “你说什么?”

    这个男人曾是太玄宗的内门弟子,资质无疑上乘,还能在战斗中击败仙二代,实力在同辈中堪称翘楚。

    冯秋兰做出一副难以取舍的样子,纠结地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

    “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我给你擦洗擦洗,痛的话就忍一忍。”

    她前世在医院照顾外婆的时候,见过很多身患绝症的病人,插着管子躺在病床上,神情麻木眼神灰败,日复一日地熬着等死。

    冯秋兰回到房间,发现男人还是维持原来的姿势,只是身下的垫布已经被脏血浸透,她赶紧拿出新的替换,随即掐了个除尘诀,将他皮肤上覆盖的脓血卷成一团液体,丢进旁边的污物桶,用泥土埋一层,最后盖上盖子。

    烟霞派的杂役弟子,光凭种植灵田难以满足修炼所需。为获取更多资源,她还要完成数不清的繁琐任务,因此这么些年,她已然养成白日干活,夜晚打坐修炼的习惯。

    和小黑初步建立联系,她便跳上鞍座,开始练习驾驶马车。

    “我说,我说要加钱。”

    大娘松了口气,像是送走了什么烫手山芋,风风火火地喊来仆役,将男人连人带床铺搬到了镖局门口的马车里,然后挥挥手告诉冯秋兰两日后的辰时集合出发,便急不可耐地转身离去。

    泡了小半个时辰,待她收拾完毕穿好衣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到男人床前掀起寝帐,直接掰开他的嘴巴,往里塞了颗辟谷丹。

    再看躺在床上的男人,一点响动都没有,无任何神彩的双眼就那么盯着上方的空气。

    修仙者即便筋脉断裂,也并非完全无法动弹,只是不能再行修炼,何至于这般瘫着像个植物人。

    直到那股难闻的气味从马车里飘出,冯秋兰才回过神,打量套在车前的一匹乌黑灵马。这品种的灵马她在坊市上见过,唤做追风驹,虽只能在陆地上奔跑,但最快速度可比拟练气后期修士。

    冯秋兰将男人身上的水珠擦干,给他换了干净的被褥,又在他身下铺了三层垫布,防止渗液。

    “应该是给那位许道友吃的。”冯秋兰将玉瓶收进储物袋,辟谷丹入口即化,一颗能顶三天温饱,这么多颗吃两年都没问题。

    冯秋兰一听,知晓这已是对方最大的让步,可总觉得还是有点亏。

    冯秋风看了看床铺上的男人,又想了想干瘪的储物袋,一咬牙:“行,这任务我接了!”

    光溜溜滑进浴桶,她舒服地喟叹,一边给自己按摩,一边哼着跑                                                调的小曲。

    “得加钱!”

    “怎样,考虑清楚没有?”大娘问她。

    所幸大部分工作可以借助法术完成,比在烟霞派当杂役弟子轻松,她闲时除了修炼,就是吃吃喝喝看话本,倒多了几分惬意。

    冯秋兰走到床前,检查男人身上的情况,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叹息。

    正要脱衣服,冯秋兰放在腰带上的手一顿,随即使用御物术,隔空将男人床边的寝帐放下。

    可每每她回头观望,却什么也没发现,房间里只有她和一个瘫子。

    接下来的时间,冯秋兰呆在房间里照顾男人,除了定期帮他翻身,每隔一个时辰替换脏掉的垫布,还要早晚各一次大清洗。

    这铃铛是情侣之间的小玩意,只要双方距离不超过一百里,一方铃动,另一方铃铛也会受到牵引同时而动,常常用来互相表达思念之情。

    谁知店小二刚打开车厢,就吵着要加钱。

    一顿澡搓下来,换了满满十几盆污水,把她是累出一身汗,又吓出一身汗。

    “许道友,你身上脏血又凝固了,除尘术清不掉,我用水帮你擦洗干净。”

    她前世父母早逝,从小跟着外婆一起生活,后来外婆中风瘫痪在床,她伺候了好几年,直到把外婆送走。

    打开被子,男人依旧是那副样子,冯秋兰实在看不过眼,吩咐店小二送几桶热水过来。

    大娘气笑了,冯秋兰更怕了。

    试想,若他未曾遭遇嫉妒与报复,那么在登仙路上,他一定能走得更远。

    冯秋兰叫来热水,拿出新的毛巾与刷子,细心地为男人清洗掉血污。她这样做,既是为了避免那些难闻的气味,也是希望能让他感到一丝舒适与安宁。

    男人久不经清理,身上渗出的脓血混合物凝成一团团,有些甚至干疤了,要使劲用力才搓的下来。冯秋兰嫌弃归嫌弃,但他实在太臭了,若是不给他清洗干净,她这一路上不得被熏死。

    等店小二送来了水,冯秋兰从储物袋拿出准备好的木盆、毛巾、刷子、香胰子,随后撸起袖子开始给男人搓澡。

    冯秋兰抠门得紧,直接将男人卷在被子里,抱着他吭呲吭呲上楼进房间,然后将他平放在床上。

    再看这华盖车厢,上面刻画了好几个阵法,有减震的,有加固的,还有防御的。

    他不睡觉吗?难道就这样睁着眼到天亮?

    冯秋兰看着男人说话,对方毫无反应地挺尸。

    “不过什么?”

    冯秋兰觉得,他的身体虽然活着,但他的心灵已经失去跳动的能力。

    冯秋兰说完拿出提前买好的鸳鸯铃铛,一个用细线绑在男人的食指上,另一个则绑在自己手腕上。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给我补偿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

    “以后你就叫小黑。”冯秋兰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追风驹的脸,追风驹也十分有灵性地在她手上蹭了蹭。

    可那些病人再怎么苍白,也不是毫无情绪,他们在生命走向尽头之前,依旧存在着人性,会因为家人的陪伴而流露出眷恋,也会因为医护人员的关怀而微微动容。他们的眼神里,也偶尔会闪过一丝对生活的追忆。

    “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去就来。”

    回到客栈,冯秋兰将马车停在后院,顺手把小黑收进灵兽袋,喊来店小二帮忙把车里的男人抬下来。

    “行吧,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也不欺负你。”大娘觉得冯秋兰畏畏缩缩的样子,衬得她跟个恶霸似的。

    想到这套马车满打满算也要三十枚灵石,冯秋兰越发满意,觉得那镖局的大娘还算厚道。

    若不是观他还有呼吸,冯秋兰会觉得他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一夜修炼,冯秋兰睁开双眼,感到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丹田内多了一缕灵气。

    冯秋兰瞄了眼大娘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清嗓子,斩钉截铁蹦出三个字。

    算了,安静点挺好。

    忙了一天,冯秋兰又脏又累,只想舒舒服服的泡个澡。

    “说的也是。”冯秋兰挠挠脑袋,一时陷入两难。

    大娘见她沉默,继续问:“如此补偿,你可同意?”

    也不知是不是她错觉,每当她的手靠近兜裆布的位置时,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莫名而来,好似被什么大恐怖盯上,稍有不慎就要人头落地。

    《她是救赎文女配》

    冯秋兰交代一句,下楼来到停放马车的客栈后院,将脏的不能再脏的毛巾木盆刷子,以及马车里沾满污秽物的被子全都扔了,接着把车厢里里外外冲涮干净,又点了熏香驱散异味。

    她打扫细致,在车厢角落发现了一个包袱,打开一看有十几瓶辟谷丹。

    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而眼前这个男人,静得太可怕了。

    冯秋兰小心翼翼地将马车驶入坊市,沿街慢慢闲逛,看到有需要的东西,就进店铺采购一番。

    冯秋兰站在马车旁边,发了会儿呆。

    冯秋兰在房间的小榻上放了个蒲团,盘腿坐上去,开始修炼《五行练气诀》。

    价格可不便宜,像这样一匹年轻健壮的,起码要十几枚灵石。

    “我给你补一匹灵马,一辆马车,外加一张栖霞城到临仙城的舆图。这舆图可不是外面卖的便宜货,是我们镖局用性命一步步踏出来的,上面不光标记了危险地点,还有最安全的几条行走路线。”

    采购完后,她又在钱庄用五枚灵石换了四百两黄金、一千两百银,以备不时之需。

    “你的手指头还能动吧?我现在要修炼,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摇摇你的食指,用铃铛叫我。”她怕他真的听不见声音,举起他的食指,和自己的手腕一起放在他眼前,来回晃了晃。

    冯秋兰在坊市一眼看中,觉得这简直是修仙界版的护士铃,价格又便宜,于是果断买下。

    一炷香后。

    那是一种因疾病造成的认知模糊和行动迟缓,是在恐惧和绝望之后对生命生活的放弃,也是不愿承受痛苦而安静地等待命运安排。

    转眼两天过去,到了和镖局约定出发的日子。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因多了一匹灵马,担心灵马在路上被妖兽吃掉,她忍痛买了一只可以装动物的低品灵兽袋,还放了许多草料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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