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黄泉路上 再有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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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衍舟正在内心不鸣之时，却见重安帝威严的声音重又在大殿之上响起：“那李州背后之人，你可审问出来了？”
何燕儿再开口已是泪流满面：“大人啊，哪曾想，他们密谋害死的竟然是民妇那可怜的妹妹！”
李州听罢似是怒极，青筋暴起大力挣脱了几名内监的束缚，可才将口中塞着的东西吐了出来，便又被身旁的内监摁在地上狠狠踹了几脚。
齐衍舟望向何燕儿，只觉她脸上的快意是真的，眼中的泪也是真的。
“事后，那李州威胁何波一起搬运何翠儿的尸体至他事先布置好的地方，何波虽利欲熏心一再将女儿出卖给他人，可毕竟是亲生骨肉，见何翠儿被杀自是心疼。但人已死，李州又威胁若不从便将他与秦氏苟且生下的秦富杀掉，何波只好跟随李州一将何翠儿的尸体从自己的房间内搬运至柴房处。”
齐衍舟虽当下有些惊疑重安帝为何突然改变心意，但她很快便望向李州问道：“李州，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已无从抵赖！可你一在京卫所正六品百户，究竟是为何要在三月初五这天陛下亲临都督府时犯下命案并嫁祸给锦衣卫镇抚使大人？你背后究竟倚仗何人？若是说出来，或许还可饶你一命！”
只见何燕儿一张冗长脸，嘴角向下紧抿着，眉心处有一道凹痕，显得薄有几分苦相。她梳着寻常北周妇女的发髻，身上也并无过多缀饰，望之不过一寻常妇人。
重安帝听闻也颇为意外的望向沐晖问道：“朕竟不知北镇抚司中还有这样的好手？待这事过后，景松啊，你可要好好提携他一番才是！”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今却站在那大殿之上如无事发生一般，齐衍舟望着他一身锦衣华服，不由便想到伍声浑身是血替她挡下的那一剑。
苍茫大地间，也只剩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罢了。
忽听得殿门处传来“嘶”一声响动，却见背光处由连睿带上来一位身着湖蓝色裙衫的纤瘦女子缓缓走入众人视线当中。
只见那李州被内监们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因着方才被打已是满面是血，他在地上挣扎着正欲开口，却见此时站在一旁的纪纲忽然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李州。
齐衍舟道：“何罪？”
重安帝闻言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这锦衣卫原是名正七品总旗罢？按从五品的规制赐些银两给他的家人吧。”
“民妇疑心是秦氏，才又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那屋内果然传出了她的声音！”
唯一令齐衍舟印象深刻的唯有何燕儿起身时和她对视的目光，齐衍舟仿佛能从中感受到与自己相仿的冷意。
李州见何燕儿在大殿之上将这些年他所作恶行一一昭然示众，额头之上青筋暴起，亏是严炳手下人死死摁在他脊柱之上，才没挣脱起来。
他原本张开的嘴，又紧紧闭上。
她便在何燕儿说到关键处后开口问道：“李州杀人，你是如何知道其中内情的？”
“秦氏与李州狼狈为奸，为嫁祸于他人，可谓是煞费苦心！先是李州在三更之时站在红灯笼下，立于那路中央一刀劈开水缸制造假象。而秦氏更是做戏做足全套，特地将同屋的李氏唤醒，拉着她刻意引导李氏去看那灯下‘红衣鬼’，以图混淆视听。”
何燕儿跪在大殿中冰冷的石阶上，柔声道：“民妇何燕儿，拜见各位大人。”
何燕儿一扫在座众人，终将目光放在了那被众人摁在地上的李州身上，她面上闪过一丝快意：“各位大人，民妇要揭发案犯李州罪状！”
何燕儿道：“李州其人阴险歹毒，多年来伙同毒妇秦氏表面上相称义兄义妹，实则早就暗通曲款生下一孽障秦富。此乃民妇要状告李州第一则罪，便是与秦氏和奸之罪！”
齐衍舟亦是第一次见何燕儿，不免将目光在她身上驻足。
话音刚落，便咬舌自尽。
皇帝开口说罢，在座中凡是三品以下武官者皆跪在原地，齐声道：“陛下仁厚——”
“齐衍舟，我等着在黄泉下和你相见！”
按从五品的规制赠些银两抚慰家人，虽不算多，但总算是活着的人为逝者尽心了。
他才骂出口便又被身旁的内监狠狠打了几下。那几个小内监平日里跟在严炳身边，自然是略懂些拳脚功夫，又是宫里的，知道折磨人打在哪里最痛，却见不过十几个耳光下来，李州已满嘴是血的吐出来两颗牙来。
可这些北周的官老爷们，却无人说一说那刚满十六正是花一样含苞待放的年纪便被人狠心杀死的少女何翠儿；也无人说一说何燕儿日日被那禽兽一般的人磋磨，本是良家子，沦为官家妾；更无人说一说何王氏做尽善事却终其一生也未得善果。
他只见那身着月牙色衣衫的清隽少年跪在殿上，望向他的一双如漫漫蒙雾横秋水般的双眸，彼此间并不言语，只一个对视便已明白其中蕴含意味。
沐晖沉声答道：“陛下，伍总旗遭案犯李州伏击已身故了。”
何家虽不富裕，可曾经也有过父母恩爱，姐妹说笑玩闹的美好。而现在，只因秦氏和李州两个人，生生搅的何家家破人亡。
“只听得几人说什么，先要哄骗那女子的父亲说是将他的女儿送给一户显赫人家为妾，然后便要杀害那女子嫁祸给他人！民妇听得害怕，便悄声退出去了……”
人虽不是纪纲杀的，可谁说他手上没血呢？
李州骂道：“你这贱人！”
一切都源于多年前那个雨夜何王氏的善举，将那中山狼秦氏引进门中。何王氏一生但行好事，最后却落得个这般结局，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唏嘘。
何燕儿猛然回头望向李州，脸上的快意根本不肖掩饰，可她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我自被你掳去为妾，你日日打我、骂我、折磨我，在你眼中我自然是贱人！可怎样，现在还不是我这个贱人站在此处指认你这些年做的恶事？”
再者便是李州，利用自己的那点权势去鱼肉百姓，将他人的性命只看做玩物般随意摆弄，最终也不过是害人终害己。
“他于半月前便伙同秦氏计划在恩荣宴上将何翠儿杀害，以此嫁祸给他人，此人先是哄骗何波，要将他家的小女儿何翠儿许给一位显赫人家为妾，大约是又许给何波什么好处，何波便应了。可未曾想到，当何波将何翠儿带到屋中商议此事时，李州便出现一刀杀害了何翠儿！”
何燕儿冷笑一声：“如何知道？大约这十余年来民妇一家为李州驱役，做牛做马惯了，他平日里也并未把民妇当作人看，谁会对自家的狗儿设防呢？”
齐衍舟讲罢后，饶是重安帝金戈铁骑戎马半生，听至此处也不免问道：“你所言果真么？”
《那位探花郎竟是女扮男装》
还未待齐衍舟在问什么话，却见李州突然咧开满是鲜血的一张嘴狂笑了起来，那笑声愈加疯狂，他大笑着喊道：“我这一条命啊……”
齐衍舟没想到何燕儿会将话说的如此干脆利落且刀刀直戳要害，她所述每一句关于李州的罪状皆是不赦之罪，而其中齐衍舟最在意的便是第三则。
大殿之上。
大殿之中在座的皆是北周朝野的达官显贵，何曾听过这样的民间轶事，此时是议论纷纷，有些在说何波刻薄寡恩，有些在说何王氏愚善，还有些在说秦氏行事不检……
“可算他到底还有些良心，见何翠儿的脸上满是鲜血，便为她擦去了！又见李州为嫁祸他人，将何翠儿的衣衫弄得凌乱不整，便胡乱的在她身体上盖了些茅草……也正是此举，留下了破绽！”
但奈何重安帝话里话外已多番示意齐衍舟不要提起李州背后倚仗之人，虽则人人皆晓那人的名字，可无可奈何的是，纪纲横行北周朝野多年，声势滔天，若是连根拔起怕是会引起朝局动乱。
还有纪纲。
而何波是刻薄寡恩之人，想来即便没有秦氏，也会有赵氏、张氏等人将他心中的恶念诱导出来。他原有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女儿，但只因心中的贪念，落了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何燕儿说罢略停顿了一会儿，似是重新理了理情绪，又接着道：“民妇听见李州和那小吏说，事情已经办妥了，只待三月初五见分晓，并让那小吏代为转达给他背后的那位大人。民妇听见那李州如此郑重其事，便担心他发现民妇在外，正准备离开时却见那房门上映出一女子身影起身给他二人斟酒……”
其实这起命案并不算很复杂，只是个中牵扯的人事，相隔的时间太长以至于真相被层层迷雾所掩盖。
齐衍舟将目光从快意渐消只余悲切的何燕儿脸上挪开，转而郑重地跪在都督府大殿之上，面向重安帝道：“陛下，此案已破！凶手正是案犯李州！”
何燕儿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眼中的快意愈加浓烈：“李州此人禽兽不如，他与一位有权有势之人勾结，只为讨好那人，竟将民妇刚满十六的小妹狠心杀死！此乃李州第三则罪，便是罪首杀人！”
“大约半月前，家中深夜来了位素服官吏，民妇见深夜间李州与那官吏阖门相谈，便悄悄在门外候着……”
齐衍舟在殿下面色凛然道：“物证已齐全了，案犯李州杀害何翠儿的地点也已经找到，正是在何波住所之处，学生与北镇抚司中一名为伍声的锦衣卫一同前去探查， 他略用了些法子便将已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凶案之地重又恢复了当夜的样子。”
“那秦氏毒如蛇蝎，竟谎称孽障秦富是都督府管事何波之子，以此要挟何波将民妇许给李州为妾，换取那孽障的军户……此乃李州第二则罪，便是买卖军户！”
沐晖闻声侧过头与齐衍舟对视。
如此，李州归案，这案子便算是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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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州听罢似是怒极，青筋暴起大力挣脱了几名内监的束缚，可才将口中塞着的东西吐了出来，便又被身旁的内监摁在地上狠狠踹了几脚。
齐衍舟望向何燕儿，只觉她脸上的快意是真的，眼中的泪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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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衍舟虽当下有些惊疑重安帝为何突然改变心意，但她很快便望向李州问道：“李州，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已无从抵赖！可你一在京卫所正六品百户，究竟是为何要在三月初五这天陛下亲临都督府时犯下命案并嫁祸给锦衣卫镇抚使大人？你背后究竟倚仗何人？若是说出来，或许还可饶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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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衍舟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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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州骂道：“你这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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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他到底还有些良心，见何翠儿的脸上满是鲜血，便为她擦去了！又见李州为嫁祸他人，将何翠儿的衣衫弄得凌乱不整，便胡乱的在她身体上盖了些茅草……也正是此举，留下了破绽！”
但奈何重安帝话里话外已多番示意齐衍舟不要提起李州背后倚仗之人，虽则人人皆晓那人的名字，可无可奈何的是，纪纲横行北周朝野多年，声势滔天，若是连根拔起怕是会引起朝局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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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燕儿说罢略停顿了一会儿，似是重新理了理情绪，又接着道：“民妇听见李州和那小吏说，事情已经办妥了，只待三月初五见分晓，并让那小吏代为转达给他背后的那位大人。民妇听见那李州如此郑重其事，便担心他发现民妇在外，正准备离开时却见那房门上映出一女子身影起身给他二人斟酒……”
其实这起命案并不算很复杂，只是个中牵扯的人事，相隔的时间太长以至于真相被层层迷雾所掩盖。
齐衍舟将目光从快意渐消只余悲切的何燕儿脸上挪开，转而郑重地跪在都督府大殿之上，面向重安帝道：“陛下，此案已破！凶手正是案犯李州！”
何燕儿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眼中的快意愈加浓烈：“李州此人禽兽不如，他与一位有权有势之人勾结，只为讨好那人，竟将民妇刚满十六的小妹狠心杀死！此乃李州第三则罪，便是罪首杀人！”
“大约半月前，家中深夜来了位素服官吏，民妇见深夜间李州与那官吏阖门相谈，便悄悄在门外候着……”
齐衍舟在殿下面色凛然道：“物证已齐全了，案犯李州杀害何翠儿的地点也已经找到，正是在何波住所之处，学生与北镇抚司中一名为伍声的锦衣卫一同前去探查， 他略用了些法子便将已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凶案之地重又恢复了当夜的样子。”
“那秦氏毒如蛇蝎，竟谎称孽障秦富是都督府管事何波之子，以此要挟何波将民妇许给李州为妾，换取那孽障的军户……此乃李州第二则罪，便是买卖军户！”
沐晖闻声侧过头与齐衍舟对视。
如此，李州归案，这案子便算是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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