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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你叔叔???”

    “这大晚上的,还耽误陆教授过来一趟了啊。”班主任推了推椅子,示意陆屿白坐。

    目光扫过上次陆屿白开车来接她停车的位置,打眼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奥迪SUV。

    陆屿白看了眼晴安慌慌张张拿衣服,又开口道,

    男人散漫地握住自动挡,挂了一下。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陆屿白停下车,红绿灯的读秒时间有点儿长,他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一下又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节奏卡上了音响里的声律。

    不断有女孩子从陆屿白的车旁边经过,伸着头打量陆屿白。陆屿白按开后车座的车门按钮,晴安随着人流穿过斑马线,走到了陆屿白的面前。

    “……”

    陆屿白:“要不让他们先回去上晚自习吧?”

    ……

    “哦哦!”

    晴安等着陆屿白先下车。

    柳茹茹拉了一把晴安的袖子,赶紧往晴安所指的方向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陆屿白来了的关系,今晚上晴安做作业的效率出奇的高,对错不知道,但是每一科都写完了,就连数学作业都罕见肝完,身为数学课代表的同桌满脸震惊,直称奇迹奇迹。

    晴安点点头。

    晴安眼睛一亮,拍拍柳茹茹的胳膊,给她往那边一指——

    “帮我拿一下衣服。”

    柳茹茹眨了眨眼睛,哇塞了一声,

    “他们是不是还得上晚自习?”

    放学。

    “晚上怎么回家呀?”

    晴安刚出校门,就抬头往停满车辆的马路边东张西望。要是陆屿白不来的话,她就跟柳茹茹一起坐公交车回家了。

    “卧槽!”

    “不麻烦。”陆屿白笑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还站在旁边的晴安,忽然指了指,说道,

    晴安赶紧抓过安全带,系好。

    “……”

    晴安感觉到陆屿白好像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到旁边去。班主任也做回到椅子里,给陆屿白推推茶水,和声道,

    晴安背上书包,把椅子往桌子下面一推,往门外走着,

    班主任一愣,将水杯重新推给陆屿白,放下手里的壶,

    指着“他们”是因为杨博也还愣在旁边。晴安抬了抬头,看了下陆屿白。班主任训话不应该连着小孩一起,当着家长面亲自教训才能达到目的么?

    陆屿白:“高三的晚自习时间宝贵,在这儿跟着挨训还不如让她先回去做作业。”

    “……”

    晴安跟着陆屿白往车库外面走,车库内的光是淡黄昏色的。她只能看到陆屿白手里提着的那个大家伙,是一台很沉重的显微镜。

    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烟,烟灰落了一些,猩红的火光快要燃烧到底,看样子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晴安慢吞吞收拾着书包,原本是打算坐夜间公交车回去的。A市交通建设相当不错,八点以后白天工作的公交车停了,不必担心没有车坐,会有晚间行驶的车辆,好几班,刚好市一中南大门对面有一趟,可以直达碧海花园。

    车停在了车库里。

    柳茹茹:“那他回去,会不会教训你啊?”

    陆屿白抬手,在晴安的腰间一拦,很温柔,像是大人对犯错事小孩子的宽慰,

    晚自习陆屿白来了,要是放在过去她父亲被班主任叫来学校,那么铁定放学的时候,父亲会开车在门口等她。

后脑勺被人用手摸了摸,是陆屿白抬起的胳膊。熟悉的冷冽气息,肃穆的压迫感。晴安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有点儿,后悔给陆屿白打电话了。

    *

    “真的有三十吗!!!”

    “实验服不用拿了。”

    晴安松开柳茹茹的爪子,张着五指跟她告别,

    “最近A大是有什么科研项目?”

    “……”

    “你路上慢点儿——”

    晴安被她那么大的声音给吓到了,旁边好多学生一下子扭头,目光聚焦她俩。

    陆屿白全程没有跟晴安说话,自顾自认真地开车。车里除了空调吹着冷风,还有音响在低沉歌唱。是很好听的欧美歌曲,节奏律动,不吵闹,像是低音炮在深夜中行走。

    车厢内有着淡淡烟火味道,可以看到陆屿白脱下来的西服外套和白色实验服,晴安一愣,琢磨了一下他是不是晚上根本没回去,陆屿白开了空调,用钥匙打着火,沉声道,

    “你别大惊小怪。”

    柳茹茹:“哦……”

    “……好的。”

    “拜拜!”

    两个人加快脚步往校门口走,南大门外面有不少家长已经等待在那里了,学生们陆陆续续放学,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涌去。

    陆屿白:“后门开了。”

    “真走了啊。”

    “回去先上晚自习。”

    “有个学生赶ddl,数据不稳,我帮着看一下。”

    车库很大,在别墅里单独站一块空地。陆屿白拉了手刹,顶部车灯亮起,外面的黄色灯泡也乍亮。空调熄灭,周围陷入一片的寂静之中。

    “只拿西服就行。”

    柳茹茹撇撇嘴,“也是,又不是亲叔叔。”

    晴安继续往前走,心脏却乱了一拍。她想不出来陆屿白教训她会是什么样子。她从小也没被人怎么教训过,只有那次在家里偷看《爱格》被父亲抓包,才被震怒的晴父给打了一顿。

    “对……这晚一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

    “……”

    抬起胳膊,对着晴安招了招手。

    陆屿白先下了车,晴安这才推开车门,站在车边,前面抱着陆屿白的手工定制西服,后面背着沉重的书包。陆屿白从前面绕了一圈,绕到副驾驶上,又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二十九。没三十。”

    “安全带。”

    “应该……不会吧。”

    班主任:“这带硕博也是挺累的。”

    “陆叔叔晚上……可能来接我。”

    晴安伸手,拉开车门。

    车子缓缓启动,在这高中学生放学的拥堵路况里,一点一点挤出涌流。

    陆屿白坐下,双腿交叠,胳膊肘散漫架在椅子扶手上。实验服里有很淡的烟味,冷白皮筋骨分明的五指压着漆黑的塑料把手,衬托着上面的血管更加明显。

    一般晴安没什么事的时候,都是和柳茹茹一起坐公交车,柳茹茹家里也没陪读,家里住在市中心,和A大家属区很近。

    “太不好意思了,让陆教授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一下,以前都是让晴安她父亲过来,晴安父亲也是你们院的教授,每次也很忙,不太好请……”

    副驾驶上已经没了上一次看到的那束花捧,

    陆屿白转了一下头,解开安全带,带子摩擦挡板,发出嚓嚓的声音。他的目光看向晴安旁边的车座子,随手一指,另一只手松了安全带后,拉开车门,

    “你叔叔真的来了啊?”

    陆屿白:“还行吧。”

    晴安“嗯”了一声。

    “晴安。”柳茹茹跳到晴安课桌前,伸了伸五根爪子,问她,

    晴安用手抓了抓校服裤子。

    四节晚自习,唰的下子就过去了。

    晴安翻手抓过陆屿白叠在车后座的西装外套,还有白色的实验服。实验服里的烟味已经跑干净,留下古龙香水气息。

    晴安和杨博两个人灰溜溜从办公室里出去。

    晴安脚步一顿,刚好下楼梯最后一层台阶,小腿稍微抽搐了一下,

    “我不跟你一起坐公交车了,先走了啊。”

    陆屿白接话,

    “……”

    换成一叠轻薄的文件纸张。

    非亲非故,谁愿意收拾这个烂摊子?顶多就是碍在父亲同事和班主任的面子上,回去说她两句罢了。

    班主任想了一下,点头,看向晴安,

    晴安去了陆屿白家里后,就是比之前的公交车多坐几站。开学已经快一个星期了,陆屿白只有一次晚上来接过她。

    陆屿白正坐在车上低头看手机,驾驶门的车窗摇了下来,一只胳膊架在车玻璃窗的沿子上,黑色衬衣挽到小臂间。他已经换下了白色实验服,也摘下了晚上来学校时的那副金丝边眼镜。但里面的衣服还是来的时候穿的那一件,黑衬衣,领子顶端的两颗纽扣闲散解开。

    连忙捂住柳茹茹的嘴,

    “有什么情况,晚上回家再说。”

    两个人闲谈了一会儿,把一杯茶喝完。班主任再给陆屿白倒了第二杯水,间隙,终于提起了晴安。

    晴安:“考砸了,班主任非让家长过来。”

    一上车,陆屿白就调了一下车座子,然后扯过安全带,扣好,随手关上了全部的车窗。

    “陆叔叔来接我了。”

    “……”

    弯腰,伸手,用力拿起一个沉甸甸的大家伙,直起身子后,将车座子上放着的那叠纸也给捎走。

    柳茹茹:“他来……见班主任?”

    “……”

    关上大门那一霎那,晴安抬头瞥了一眼办公室的化学区,只见陆屿白已经坐直了身子,班主任从桌面上拿起了那张成绩名次表,摆在陆屿白面前,红笔压在了成绩单的靠近下面位置……

    “也行……那晴安,你和杨博先回教室吧。”

    他似乎是听到了晴安她们的声音,抬了抬头,目光与晴安对视上那一刻,将手机关掉,掐了烟扔回车厢的烟灰缸里。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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