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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晴安:“陆叔叔。”

    “现在?”晴安愣住,低头看着那卷子,的确是崭新没有任何写过的痕迹。

    “嗯,好的,陆叔叔。”

    “晴安。”

    “做吧。”

    陆屿白抽出里面的东西,递了过去,压在晴安面前的茶几上,

    生化不分家,陆屿白又是生物学博后毕业,这份试卷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小儿科。

    陆屿白点点头,

    “没……在学校都做完了。”

    陆屿白依旧温和,但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般,让人心生惧怕。

    晴安的目光顺着陆屿白往回走的身影转,陆屿白边往客厅回,边拆着那份文件包装。

    陆屿白站起身,往玄关处走去,晴安跟着转了一下脑袋,就看到男人走到鞋柜,从上面拿起一个很轻薄的牛皮文件袋。

    很长一段时间后,陆屿白终于转回过来头,目光平静,盯着晴安看。

    陆屿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显微镜给抱到了茶几这边,还架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宽大的数据线接口,一根根插着显微镜又连接了电脑左侧后侧。

    六张答题卡,每一张都折叠成两半,整整齐齐叠在桌面上,底下的茶几桌板是深黑色,映衬着上面书写的答案是那么的刺眼。

    只有一盏落地灯,悄悄点开着。

    “你的学习情况,你们班主任已经跟我说了。”

    “……”

    刚刚回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答题卡下面,还压着一个牛皮纸袋。

    “陆叔叔……”

    半晌,晴安还是想要拒绝,大晚上让她重做一套化学卷子,她要疯。

    他抬手,指了一下她身后的沙发,

    肩膀靠向后面的沙发靠背垫,转了下脖颈,平静看着窗户外。

    可是骨子里,她不在乎,她在乎了,也不会有人在乎她。多一个少一个,别人的地球都会照常转。

    “能冲211就努力冲211。”

    莫名地羞耻感涌入心头,作弊这事儿晴安没做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陆屿白这么一翻,就是很不自在……

    ……

    可是晴安不知道的是,这一套在本硕论文答辩,也经常发生。然而陆屿白所在的A大生科院院系,也是出了名的本硕博难毕业,如果学生一个劲儿的道歉却不用自己的实用性理论来反驳导师,那么这个学生这篇论文从根本上还是不能立得住脚跟。

    晴安觉得,要是陆屿白把她给打一顿,都不一定有人能听得到自己的哭喊。

    ?

    “……”

    陆屿白的呼吸声很稳,在寂寥空旷的客厅内异常清晰,碧海花园的住户大多是市里权贵人士,每栋别墅与每栋别墅之间间隔又甚是相远,更是让这个夜晚罩上了一层说不出来的宁静。

    晴安简直如同遭了晴天霹雳,她僵化在原地,半天都没有一丝动静儿。陆屿白也不着急,端着玻璃杯喝着水,静静地看着石化了的女孩。

    这是老师之前在班会上对她那个档次的学生总体的一个评价。

    晴安头皮都快麻了,语无伦次。

    “那好。”

    那一瞬间,晴安感觉到浑身都僵硬了起来,血液倒流,一股脑往头顶冲。

    晴安捋了下校服,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晴安。”陆屿白忽然开口。

    陆屿白:“先做化学,你们别的科我还没看,化学今晚上你们班主任跟我聊天的时候,我稍微看了一下卷子。”

    “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具体的目标,想要超一本线多少,想要考哪个档次的大学?”

    更有后面必修三的离子平衡,直接要了她的命。

    晴安开始摆烂,开始想着等会儿陆屿白跟她谈完话后,要回卧室里去先看看手机,看看那个水晶灯,洗个澡,头发也得洗一洗。明天要不要再问柳茹茹要一下杂志。看看小说还可以转移一下没考好的注意力。

    “……”

    晴安下意识不想让陆屿白再看她什么笔记本练习册之类的,那玩意儿写的,比卷子更惨烈。

    晴安已经管不上为什么陆屿白会知道她平日什么时间睡觉这个问题,就是有种心脏上爬蚂蚁的感觉,焦灼,有些难以言说。

    “上去拿文具盒。”

    “嗯?”

    陆屿白深思熟虑,拿起放在最上面的那张化学的答题卡,没看卷面,却抬头,看着晴安,

    拿起手里的化学答题卡,打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配平方程式的系数给配平错了。

    他们所在的省份是全国有名的高考大省,年年高考一本分数线560+,每一届高三开学前的摸底考试,难度是要比高考简单不少的。

    晴安怔了一下。

    晴安:……

    陆屿白“嗯”了一声,显得有点儿漫不经心。晴安这番话是学生们必使的杀手锏,每次挨老师们的批评,不顶嘴只管道歉和下保证,老师们也拿他们没办法。

    晴安:“可是,现在已经十点半多了……”

    “这里有一份你们这次摸底考的全部试卷,空白的卷子。”

    五十三名,她知道,就算是二本都有些难以保障。

    陆屿白点点头,像是又考虑了一下,沉默了片刻,

    陆屿白:“在这里做。”

    晴安还是吓了一大跳,后知后觉,他是在检查她有没有夹带小抄。

    晴安的脑袋逐渐空白,很半天不说话,那份考砸了要被说教的紧张感也越来越飘渺。她其实真的已经在内核里烂透了,表面人畜无害、看起来最不起眼,心底下却是十多年的无人管教,肆意生长成了一团扭曲的乱麻。

    这一个半小时的做试卷时光,难受程度不亚于每年的大型期末考的煎熬。化学在她四门理科里算是稍微好一点儿的科目,可必修一的硝酸跟铜以及铁的反应那几个又长又臭计算量还大的方程式,她向来是考试前靠着短暂记忆临头抱佛脚。

    晴安抬了抬头,“我下次一定会考好的,这次只是个意外。暑假里有些懈怠。开学后一定会好好学,下次月考你看我表现。”

    “可是,可是……”

    “你重新做一下,做完了拿来给我看看。”

    “……”

    晴安摊开卷子,弓着腰把草稿纸给拿了上来。陆屿白对着显微镜看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伸出手,翻了翻晴安的草稿纸。

    “可、可是我……”

    晴安愣了一下,瞬间,摇摇头。

    陆屿白:“陆叔叔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对于你的高三生活,以及明年六月份的高考,晴安,你自己是有什么想法呢?”

    所以说不论是不是已经到了高三,或者是说高三多么的人生关键方向,考砸了也的确会稍微难过一会儿,也会觉得有那么些丢脸。

    陆屿白放下水杯,低头解着手腕上的腕表,解开后没拿下来,又给重新叩上,抬了抬头,温和道,

    她被这荒唐的念头给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滋生出来被陆屿白管教的念头。可晴安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管过学习了,哪怕是当年跟杨博爱恨纠缠闹得满城皆知、成绩滑到四十开外,面对父母与师长的呵斥,她都是强硬着态度,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只不过,是她之前的三十名左右的成绩。

    六门课,那不得写到明天早上天亮,都不一定能写完!

    ……

    “你晚上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作业。”

    晴安“嗯”了一声,低着头,刘海把脸遮的只剩下一个尖尖的下巴。

    陆屿白:“那你觉得,要是想保住一本线,往上冲211院校的话,你现在这个成绩,534,能保住不?”

    大脑被啃噬着,心脏机械跳动。有那么一刻,晴安很想后退两步,然而不知道什么驱使的,她的腿如同被灌了铅般,沉重的抬不起。

    陆屿白抱起电脑压在膝盖上,视线回到电脑屏幕,

    “来,坐。”

    陆屿白:“我在这里看着,你在这里做。”

    作业什么的……一般来说她都不会带回家做,回家就是回来看看手机听听音乐放松,做不完的作业第二天早自习去求求课代表给一份抄答案。

    “……”

    “就……保一本。”晴安小声回答道,

    “嗯?”

    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根中性笔,和一打演草纸。

    陆屿白低头看了片刻晴安的答题卡,不像是要开口道模样,他沉思了一下,然后缓缓直起身,用手扯了下解开两颗纽扣的衬衣领子,端起旁边放着的水杯,轻轻喝了一口。每一帧的动作都像是被延迟放慢了的动画,每一下的缓慢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好半天,晴安终于站了起来,慢慢吞吞的,往楼上走。

    陆屿白把手中的答题卡放下,推到茶几正中间,然后往后一靠,琢磨着事情,看着对面的女孩,

    “化学考试是一个半小时,做完了刚好十二点。你平日里晚上睡觉都得接近一点钟,洗个澡,不耽误。”

    陆屿白重新坐回沙发,靠在沙发背上,目光看不出什么神色,

    “嗯。”

    陆屿白低头翻着晴安的答题卡,就化学,仔仔细细看了一个遍。晴安见他没发话,于是也不再说话,又低下去头,用手攥了攥校服的袖子。

    “时间到了我叫你。”

    “……”

    高中的题目,几乎全错了的笔记……

    楼外星火阑珊,谁家的小狗汪汪叫唤了一声。

    晴安:“那我能不能……回房间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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