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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蕴玉此刻心如乱麻,却强装镇定,暗自思忖:“曾经的誓言,难道都成了过眼云烟?可我这颗心,如何能舍下你。”

    “夫人,二郎已与公主殿下商量妥了,来帮您一同操办老夫人的生辰宴。”吴嬷嬷见柳垂容出来,忙不迭上前行礼。

    赵氏亦在旁伺候周氏,心中盘算着此时柳垂容应是慌慌张张而来。

    沈敬之一大清早便进了宫,说是皇后娘娘特意传召,也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不知何时,府外走来一位身着紫色罗裙的姑娘。那罗裙所用绸缎,上乘之极,裙摆大朵大朵的牡丹,绚丽夺目。

    一旁的刘老夫人亦是连连称赞,说老夫人得了一个好孙媳,还道自己生辰也要如此操办,届时要请老夫人一同热闹热闹。

    她转头看向沈敬之,轻声道:“原来自己差点占的是她的位置。”

    柳垂容闻此,呆立当场,心中满是狐疑。这姑娘究竟何人?竟敢在国公府对沈清寒如此言语。她扭头看向沈敬之,见其不仅未怒,反倒笑意盈盈,心中更是满腹疑团。

    “哟,还活着呢!”那姑娘语调随意,带着一丝挑衅,似风吹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是。”绿珠领命,匆匆而去。

    罗管家知晓事急,不敢耽搁,应声而去。

    此女头戴金步摇,耳坠明珠,妆容精致,却透着几分张扬不羁。她径直越过沈敬之与柳垂容,朝着沈清寒走去。

    她竭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与往来宾客寒暄,可惜多数宾客她皆无法与名单对上号,幸有沈敬之在侧,先她开口招呼,她便能顺着其话,巧言应对。

    未几,罗管家匆匆赶来,见屋内景象,亦是一惊,尚未开口询问,便听柳垂容急切说道:“罗管家,此刻情况紧急,烦请您速去京中酒楼高价购五坛十年以上的女儿红,务必快些!”

    沈清寒得知后,沉默不语。只是次日,下人推开房门,惊见沈清寒将药碗打碎,欲自我了断。

    柳垂容淡淡一笑,敷衍应了一声。

    见她神色如常,二人皆感意外。

    只怕届时不仅周氏要被问责,自己亦会落得办事不力的名声。

    此时,柳父与李氏携手前来,将手中锦盒递过。李氏环顾四周,将柳垂容拉至一旁道:“这生辰宴办得甚好,不愧是我侯府出去的姑娘。”

    沈清寒清醒后,首要之事便是求母亲上门退了与姜蕴玉的婚事。姜老将军虽对沈清寒这个孙女婿万分不舍,但念及孙女后半辈子的幸福,最终应下。

    闻言,沈敬之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无奈:“是啊,真是命运弄人。”

    只见吴嬷嬷身着一件暗红色蜀锦袍衣,外搭一件深褐色短外衫,正立于院中,指挥着几个丫鬟洒扫,落叶纷飞,似秋之舞。

    柳垂容还特地请来京中当下最火的戏班子海棠春,为老夫人唱了一出《麻姑献寿》,把老夫人哄得眉开眼笑。

    周氏和赵氏的目光紧盯着下人端上来的酒坛,等着看柳垂容出丑。

    此时不过三月,院中的桂花尚未绽放,这桂花香,究竟从何而来?

    这让她甚是不解,一旁的沈敬之解释道:“那位是姜老将军的嫡亲孙女,亦是兄长的心头挚爱。”

    柳垂容只觉胸口憋闷,几近喘不过气。

    柳垂容微微颔首,心下稍安。

    生辰宴当日,宾客如织,纷至沓来。

    夜幕降临,宾客散尽,赵氏牵着周氏往自家院子走去,全然不知自己的小把戏已被柳垂容识破。

    当下非追究之时,首要的是酒席即将开场,这酒若不上,前厅宾客必觉国公府办事不周。

    她上前查看,果不其然,酒坛的黄封皆被人为开启,酒气消散,原本醇厚的酒香变得寡淡,入口亦失了原有的甘洌。

    今日来者众多,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沈清寒,亦身着靓蓝锦袍,领口袖口镶绣着银丝边祥云纹,乌黑长发以白玉簪绾于脑后,脸上病气淡去几分,若非坐在木椅之上,几乎让人忘却曾有太医断言其活不过五年。

    倒也怪不得柳垂容,她刚回京,又是新妇,这大家族中的弯弯绕绕,一时难以摸透也在情理之中。

    此话一出,柳垂容瞬间明了。曾闻下人言,这姜家大姑娘与沈清寒自幼一同长大,早定终身。彼时沈清寒展露惊人领兵之能,圣上曾允诺,只要他收复北广失地,便为二人主婚。

    柳垂容独留屋内,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萦绕鼻尖,挥之不去。

    《首辅夫人不开窍》

    吴嬷嬷接过柳垂容拟订的名单,与国公府交好的人家皆在列,然老夫人远在寒州的娘家亲戚,却是一个未录。

    周氏正与周遭夫人们谈笑,目光却始终紧盯着柳垂容的一举一动,盼着瞧她的笑话。

    “绿珠,我记得母亲给的嫁妆里,应有十坛女儿红,你速找人一同搬到前院,再把罗管家叫来。”柳垂容吩咐道,声音虽虚弱,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最终周氏按捺不住,上前虚情假意道:“哟,二郎媳妇,你今儿个受累了,我瞧着这操办得甚是不错,老夫人也是连连夸赞呢。”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                                                己镇定下来。

    她仔细分辨,这香味,越闻越觉熟悉,似是……

    吴嬷嬷在名单之上添了几笔,令下人速速依名誊抄拜帖,以便安排座次时能得心应手。

    “嬷嬷受累了,绿珠给嬷上茶。”柳垂容轻启朱唇,声如莺啼。

    柳垂容安排得这般妥帖,心中的忐忑如晨雾渐散,遂让绿珠带着院中婆子丫鬟依吴嬷嬷之言行事。

    绿珠过来,悄悄告知酒已备齐,方才又去查看了储藏米酒的屋子,虽米酒亦被人为开启,但口感未受影响,想必开启时间不长,此刻饮用正宜。

    这酒香,不对劲。

    柳垂容心中大致有了头绪,但此刻重中之重乃是老夫人的生辰宴,此刻闹腾让老夫人做主,不仅让宾客看了笑话,亦会惹老夫人不快。

    酒过三巡,正是看戏的佳时。

    柳垂容立于门前迎客,身着一袭月蓝色锦缎长裙,裙上桃花灼灼,似春之盛景,衣袖处金丝缝制的花瓣图纹熠熠生辉。腰间五彩丝攒花结子长穗腰带,更衬得她腰肢纤细,仿若风中之柳。

    这可如何是好?她蹲于地,望着面前酒坛,脑海中闪过一丝希望。

    然而,当她们见端上的酒坛黄封完好,并非在厨房后院所见之样。

    想起自己身旁那个丫鬟常用的胭脂膏的香气,将院中的丫鬟逐一思量,应是前些日子周氏送来的名叫白霜的小丫鬟所用。

    她随绿珠来到厨房后的院子,推开放酒的屋子,刚入内,扑鼻的酒香便令她头晕目眩。

    周氏眉梢眼角带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平日里,若有人敢这般对沈清寒说话,他必怒目而视,如今却笑意盈盈,这让柳垂容对这姑娘的身份愈发好奇。

    绿珠疾步穿过人群,神色慌张,小碎步匆匆朝着柳垂容而来。

    柳垂容的心猛地一坠,不祥之感如乌云压顶。

    她强打精神,装作若无其事之态,返回前厅。

    “老奴已约了广岳楼的冯大厨,届时由他亲至府中掌勺。”吴嬷嬷接着说道,“还特地遣人购了约二十坛的沉香窖老酒,此酒芬芳馥郁,定能让宾客心满意足,另为女眷备了清甜的米酒,好解她们的疲乏。”

    还是沈敬之上门将姜家大姑娘请来,不知姜家大姑娘与沈清寒说了些什么,此后沈清寒再未行过激之事。

    她慵懒起身,如弱柳扶风,披上一件碧蓝色绣着淡粉海棠花的外衫,内着月白色素衣,腰间系着一条浅绿色丝绦,款步移至屋外。

    李氏知晓今日柳垂容身负重任,未多停留,便离去了。

    一旁的赵氏亦附和道:“妹妹到底是侯府出来的姑娘,办事就是周全。”

    究竟是谁?躲在暗处使这阴招,欲让她当众出丑。

    当时闻此故事,柳垂容不禁感叹,这比话本子还要凄楚几分。

    她拽着柳垂容的衣袖,附耳低语道:“姑娘不好了。”其声颤抖,似风中落叶。

    而后,姜家大姑娘知晓此事,在京中放言,除非沈清寒亡故,否则自己绝不另嫁他人。

    周氏和赵氏气得咬牙切齿,却仍要强颜欢笑,随宾客一同夸赞柳垂容操办得好。

    “托姜姑娘的福,目前还死不了。”沈清寒低声笑道,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疼惜。

    柳垂容闻此,心中涌起一丝异样,这可是她头回得李氏夸赞。

    姜蕴玉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一句:“哼,你若敢死,我定饶不了你。”言罢,转身便走,只是转身瞬间,泪珠滚落,如断了线的珍珠,顺着鼻尖滑落。

    已有两月有余未见姜蕴玉,她似乎又清减了些,记忆中那个明艳张扬的女子,终究被自己所累,落得如此模样。

    柳垂容望着姜蕴玉离去的背影,心中多了几分钦佩,不愧是将门虎女。

    这细微之态,仍被柳垂容捕捉到了。

    寿宴开场,宾客纷纷入座。

    晨曦透过窗棂,似轻柔的手,缓缓抚开柳垂容的双眸。昨夜的温存,仿若丝丝缕缕的丝线,缠着她,令她不禁微微蹙眉,似嗔还怨。

    可谁能料到,此去北关,这位天之骄子折翼,断骨难愈,自此只能困于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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