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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最终放开手,别开脸寒声道:“日后不准踏入这间屋子半步。”

    三人各怀心思,简单寒暄两句便在内侍引领下进到慎德堂。

    宋知意在屋里待得烦闷,问过封太医可以出门走走,便去了藏书阁,找到一本说香料的古籍来看。

    宋知意做了个梦。

    宋知意想象不出那样残酷血腥的画面,光是听,脸色便煞白下来,背脊发寒,下意识问:“那谋害殿下的护身符,是谁送的?”

    太子宽慰道:“父皇有父皇的难处。孤今日请诸位来,也是想听听诸位见解,改制科举,确保来年科举选拔出得力人才。”

    封太医笑着说:“此乃高昌进贡的玉颜膏,祛疤消痕最有奇效,听说以天山雪莲绽放时的凝露花蕊所调制,那年共才得三瓶,圣上赏赐先皇后与贵妃娘娘各一瓶,先皇后心疼殿下练枪划伤,便把自己那份给殿下了。”

    到底是她伪装得天衣无缝,还是她根本不懂他的意思?

    陈太傅忧心忡忡地出现在眼前时,她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多日不见,几位大人身子可还好?”太子开口,关怀问道。

    昨夜里来自东宫的三封太子亲笔信依次送到尚书令张府、兵部尚书刘府、御史大夫齐府,今儿三位大人不约而同来到慎德堂。

    来的嬷嬷慈眉善目,只道是贵妃一片关怀,希望她早日病愈,也是为了更好的照料太子。

    封太医位卑言轻,不过是因为擅长针灸之术才选派来,干笑道:“微臣也是听朱院首偶然提起,至于是谁,并不知道。”

    太子瞥了眼,脸色铁青,薄唇抿得刀锋一般,好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硬邦邦的四个字:“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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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都病成这样了,我,我还能对你做什么呀!”宋知意险些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害怕,身子微微颤着,眼眶不自觉红了一圈。她也不过是个不经人事的姑娘家,所有关于房事的认知还是大婚前夕宋婉给她的春宫图里看来的,骤然被这样污蔑,再软的脾气也禁不住。

    言下之意,她要回宜春殿了。

    不多时,东西便由封太医转交到太子妃手上。

    下午时长春宫又来了人,给宋知意送滋补药材,她记着昨日丰厚的回门礼还未去谢恩,今日再看药材,真是万般不好意思。

    此后两三日,因为太子说过不准她进主屋,她自觉也不进去惹太子的恼,每日三次在门外问完安便回自个儿屋里待着,叫冬青和梅香陪她玩手绳绣花,或是捧着那日找到的医书翻阅。

    他似乎恶狠狠地质问了这么一句。

    “正是,今日早朝才因如何处置柱国公一事吵得厉害,圣上碍于柱国公功勋,又有魏国公等人求情,最后只罚了俸,任那庸才身居要位,长此以往难保歪风邪气肆意滋生。”张大人说起来还是来气。圣上轻拿轻放,偏袒老功臣,如何不叫他们这些并无封爵的前朝清臣寒心。

    宋知意惊奇,不客气地多抹了一些,才把玉颜膏还给封太医。

    梦里太子青面獠牙,如地狱的修罗恶煞般,一口将她撕碎吞入腹中。她冷汗涔涔地惊醒过来,谁料正对上太子肃冷而严厉的脸庞。

    “继续盯着。”太子冷嗤,却拉开柜阁抽屉随手丢了一个白玉瓶给暗卫。

    三位大人进来,拱手拜见。太子适才抬眸,温和抬手道:“免礼,快坐。”

    暗卫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第十章

    封太医却摆摆手:“殿下没交代,您还是留着罢,这节骨眼微臣也不想再进去触殿下的恼。”

    宋知意握着被攥得生疼的手腕,气闷地朝他哼一声,她求之不得呢!谁乐意跟这么个随时会发病的疯子待在一个屋子!当下再也不耽搁,立刻便起身下床。

    身后侍奉的内侍添了四五回茶水,张大人才说完,而后转头看向刘尚书。

    如此宋知意还能说什么,恨只恨自个儿忽然病这一场,明明她从小到大身子都是不错的。

    腊月二十,雪难得停了,天气放晴,万里无云。

    宋知意只撑着床沿缓了片刻,头也不回地出去外间,不忘拿起她的毛领斗篷披上,那病中娇弱的身影无端透出几分倔强。

    夜晚,庆嬷嬷把隔壁屋子收拾出来,另铺了床,宋知意才能安心睡下。

    太子沉默良久,再唤来暗卫,沉声问:“昨夜怎么回事?”

    太子神情便有些一言难尽,语气生硬问:“……宋家查了吗?”

    宋知意简直被他这副翻脸无情的模样惊呆了,瞪圆眼睛坐起来,比比划划地开始描述昨夜的场景,“你这样……又那样……还那样!”

    四五个太医不敢掉以轻心,连地毯和花盆底都掀开细查了,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现。

    齐大人却是默了一默。

    张大人沉吟片刻,摊手将心中想法一一道                                                出。太子为人谦卑远见,心胸宽广,未来必是一代仁厚明君,因此他不必忌讳言语,直抒胸臆便是。

    刘尚书掌管兵部,想起塞北一战,提议道:“前朝虽有昏君作乱,可武举一制不失为良策。殿下率军亲征,也知我们的军队是什么样子,若能向圣上言明,增设远射、马射、平射、摔跤比武等选拔有用之才,充盈军队,不出五年,逆党所占据的颖、江二洲便可出兵收复。”

    刘尚书摆摆手,“张兄,便是殿下空口说与你听你也绕不过弯子来

    太子盯着宋知意那摇摇欲坠的泪珠,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股愠怒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横在胸口。

    宋知意看着手里的玉颜膏陷入了沉默。

    说起这,便是不懂武的张大人也十分热忱,当即便道:“殿下攻打戎狄连连告捷,三进三出杀的他们自乱阵脚,实乃旷世奇战,不知是用什么兵法策略?”

    能让太子出征时贴身佩戴,必是极其信赖的人物吧?却被这么无情背叛,死了心腹,换来半条残命,他心里该多难受啊?

    这时他忽想起什么,睁开眼,眸中迸出凛冽逼人的冷光,再次扼住宋知意的手腕质问道:“你对孤做了什么?”

    “这是何物?”宋知意打开闻了闻,一股奇香迎面而来。

    太子攥拳,双目微阖,可无论怎么回忆,竟都没有半点印象。

    张大人叹了声:“殿下安心,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都好着,只是逝者已逝,还望殿下多多保重,早日归朝理政啊。”

    哦,宋知意听明白了。可太子能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她?

    暗卫如实回答:“您梦魇发作,将夜半口渴起身找水喝的太子妃拖拽上了床。属下见您拥住太子妃后魇症逐渐平缓,遂未声张。”

    话落有内侍上茶,齐大人暗暗打量一眼许久未见的太子,风姿倒是依旧,只是身形似乎清减不少,容貌也更显消瘦深邃了。

    “行吧。”宋知意这会子也没有那么气闷了,起身感激道,“昨夜多谢太医,我如今觉着没什么不舒服的了。”

    “宋家昨夜才从陈太傅处得知您重伤实情,此前与长春宫并无私下来往。不过圣上常去长春宫,属下探查消息多有不便,太子妃问安那日与妤贵妃说了什么不得而知。然而流水一般的赏赐接连不断地送去宜春殿,恐怕不简单。”

    “不是你硬生生将我拽上来的么?”她委屈地露出一双洁白如玉的手腕,上面两道明晃晃的“罪证”。

    太子独自僵坐半响,叫来太医严查屋内可有毒物毒香残留痕迹。

    他来,一是有心劝诫多日不上早朝的太子,二是探个虚实,太子究竟是不是如同僚间议论的那般,出什么变故了?

    “不妥不妥。”封太医来正是还要叮嘱这个,“这两日风雪不停,您每日一来一回恐怕受凉再起高热,加重病症,清晖堂去宜春殿路远,我等赶过去多有耽搁,还是请您安心在此将养半月,待病症消退再议。”

    她柔顺如缎的长发拂过太子侧脸,带来一阵异样,太子深深蹙眉,攥成的拳微微动了动。

    ——谁准你上孤的床?

    《给残疾疯太子冲喜》

    “可……”宋知意有点后怕地看向主屋方向,浑身被死死禁锢的窒息感又扑面而来,只觉头皮发麻。

    不过也是,塞北鏖战三年,痛失亲母亲妹,任谁也得憔悴。

    太子眸光黯了黯,转眸间已收敛心事,笑道:“那是自然。孤这段时日虽在白马寺为母后祈福,但也知晓朝中接连出了四桩贪墨案,还有柱国公勾结吏部为其子谋官。父皇常有叹息,孤亦忧心。”

    然而昨夜种种浮现心头,宋知意真是比窦娥还冤!

    那雪白的膏体涂在手腕,红痕果然不到片刻就消了,再过一会,雪白肌肤竟好似比先前还要细腻许多,若是涂在脸上,岂不容光焕发?

    算了,管他呢,不用白不用。

    堂内太子着一身玄清云纹锦袍,乌发以紫金冠束起,冠上镶嵌东珠,高贵典雅,熠熠生辉,正如太子其人,他端坐于上首主位,腰背挺拔如青松,垂眸阅着案牍,举手投足间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封太医叹了声,无奈说:“殿下疑心深重,我们身为太医也不能幸免。实在是临水一战太过惨烈,相传戎狄部落豢养一种浑身是尖刺且身量巨尺的怪物,一嗅玉华香即发狂,听军医说,那夜数头怪物一齐出笼,专攻殿下,几位将军与死士为掩护殿下生还,身体被那怪物撕碎成几块……最后却发现,原来殿下贴身所带的护身符里,就有一味玉华香。”

    哪知病体未愈,头重脚轻,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张大人原以为太子单独召见自个儿,没想到还有其他二位,碰面打过招呼,不由得问:“二位仁兄也是为开春科举改制的事儿来?”

    刘尚书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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