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羊化人·初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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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袭拿树枝拨着火堆，风声在他耳边呜咽不止，偌大的雪原，只有这里亮着簇跳动的暖光。

    江袭猜测在这个游戏内，石洞对应的是羊圈，也对应着屠夫的“家”，只有“屠夫”有资格把“羊”从“羊圈”的禁锢里放出来，也只有“屠夫”自己的家可以在没有屠夫带领的前提下，被怪物进入。

    江袭看了看它，一脚踹在它脸上，力道很重，瞬间断了它两颗臼齿。

    因为羊圈有围栏，家却只有门。

    江袭点了点头。

    黑山羊兢兢业业做小boss三年，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人类算计。

    宋洳下意识点点头，待江袭拖着羊腿消失后突然回神，满脸呆滞。

    宋洳和江袭达成了交易，她告诉江袭她面板上的一切信息，他带她走出这个游戏。

    宋洳没什么异议，点点头，裹着羊皮褥子闭上了眼。

    江袭没再说话，常帚也识趣的没再问。

    虽然宋洳不太想让自己知道这是哪儿来的褥子，但她的眼睛不允许她自欺欺人。

    江袭拎着处理好的羊肉回来时宋洳已经彻底失声，她麻木地看着江袭用粗树枝串起羊肉，又扔给她一卷看着就温暖的羊皮褥子。

    “我觉得，”江袭口气温和，“在雪原里还是要保持体力最重要，对吗？”

    它出离愤怒地冲江袭吼：“那你跟我说什么你是我队友！”

    黑色毛皮油光水滑，内里摸起来甚至还是温热的。

    江袭接过来，有些嫌弃地拎远了点，他抬头看向常帚，“头羊没了，不怕过不了关？”

    常帚也没太在意。

    江袭瞥了一眼铁链，静静复盘。

    江袭蓦然抬眼，他手腕上出现两条细窄的光带，呈莫比乌斯环状交缠着绕了他手腕一圈，又渐渐转为一个小小的标志，纹身般缀在他手腕。

    “让它吃了你们一个同伴真不好意思。”江袭说，“我不确定它变羊的条件到底是晚上还是吃人，抱歉了。”

    “那就把火生起来。”江袭冲她笑，把火机抛给了她，眼尾弯出一个好看的弧，“我去收拾下食材。”

    “你挺有意思。”江袭说，“通缉令把你拍的有点失真。”

    他思索的间隙里常帚用雪抹了把脸，弄净脸之后迎了上来，他手里还提着黑山羊的头，那双眼睛瞪得很大。

    常帚一阵无语：“我只是有脑子。”

    第二种是“怪物”被蒙骗，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冲进“屠夫”的家里，吃掉“屠夫”。

    江袭选了第二种。

    机械的电子音在江袭耳边回荡，光幕科技感十足，不断闪出流动的代码。

    【系统载入成功。】

    江袭看了看他手里的羊头：“晚上就不是了。”

    他站起身的瞬间向后摆了摆手，接到信号的常帚和林孀跟他擦肩而过，挟着夜里的冷风扑了上去。

                                                    他示意宋洳坐下，自己在兜里摸了下，拿出一个火机。

    ……什么东西，哪来的食材。

    江袭转着羊肉，懒懒散散，看起来满脸困倦。

    夜风呼啸，常帚抽完了那根烟，啐开了烟头。

    江袭不知道常帚脑子里的九曲十八弯，他想着常帚的话，觉得好笑。

    宋洳点点头。

    林孀嬉笑两声：“同什么伴，凑巧在一张通缉令上的关系而已。”

    江袭转回去，在林孀疑惑的目光下把那只羊拖在手里，敷衍开口。

    黑山羊打了个响鼻，不置可否。

    他说你好，我想我们可以组个队友。

    黑山羊张了张嘴，它的舌头已经和正常山羊无异，在口腔里怪异地扭了两下。

    江袭接了，只是没抽，夹在手里转了两回，耍了个漂亮的花活。

    “我守上半场。”江袭说。

    江袭又想笑了。

    江袭没在意：“我进石洞的时候问过了这两位临时队友，他们都有个人面板告知任务和身份，只有我倒霉，什么都没拿到，开局还撞上了你。”

    只是江袭不太明白，同样是游戏里的玩家，他为什么没有面板。

    他自顾自点上烟，吸了一大口之后才看向江袭，健硕的身材在夜里乍一看像极了黑熊，“你怎么敢对怪物动手的？”

    撒谎会死的。黑山羊的潜意识这么告诉它。

    《无限游戏里我带领全队假扑街》

    别是个艳鬼吧。常帚被自己吓地哆嗦了一下。

    江袭退开两步，静静瞧着。

    随即，一面淡蓝色光幕在他面前出现。

    “头羊还说了只能带一个人过关呢，”常帚冷笑道，“与其到时候打的头破血流，不如早点弄死它自己找路。”

    “你要就拿走。”常帚把羊头递给江袭。

    他其实也不确定。

    ——是一直跟着林孀一行人的那只“羊”，宋洳。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江袭蹲下身子，手掌抚在黑山羊下颌，“你会带一个阵营的人通关，还是一个人？”

    “一个。”黑山羊说。

    常帚愣了一下，心说这他妈是什么鬼问题，我要那玩意儿做羊皮褥子吗。

    宋洳看着那片兔子形的羊肉，忍了又忍，还是笑出了声。

    江袭笑容温和：“我没有面板，理论上来说，我可以是所有人的队友。”

    黑山羊“嗯”了一声。

    ——头羊吃饱了，可屠夫还饿着。

    她朝林孀和常帚点了点头，而后毫不留恋，跟上了江袭。

    黑山羊张口就想撒谎，却在对上江袭笑意吟吟的眼睛时一个哆嗦。

    如果这羊在两小时前还不是怪物的话，宋洳已经开吃了。

    只不过是个人类，但轻飘飘瞥来的一眼却让它脊背都在发冷。

    石洞里很快钻出个女人，她看着近三十岁，腰身挂着一圈砍断的锁链。

    常帚挑起眉毛追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手上灵活，剔下来的肉割成了兔子形状，叉在雪亮刀锋上乱晃。

    【玩家江袭，欢迎来到大型生存类全息游戏，神寓。这是您的第一个副本，新人玩家筛选副本，请谨慎对

    林孀站在黑山羊的尸体边上警戒，手里的石片蓄势待发。

    头羊就是黑山羊，第一个找到黑山羊的人会被要求带它吃掉一位敌方玩家解饿，黑山羊带着通关的人只有一个，大概率是这位帮了它的玩家。

    幸好，猜对了。

    他摸出根烟，递给江袭。

    她深吸口气，把褥子抖开往身上一裹。

    江袭倒是没有逼迫宋洳吃的意思，他绅士地询问过宋洳的意见后仔细思考了片刻，然后用刀剔下了一大块肉，叉在刀尖递给了她。

    他暂时能确定的是，这是一个叫做神寓的游戏。

    江袭看着朦朦胧胧的天空，突然转向常帚，“那只黑山羊你还要吗。”

    虽然毫无工艺可言，只是剥了皮又收拾干净，但还是触手柔软，成了雪原里难能一见的好东西。

    她接过刀，吃起了肉。

    尚未反应过来的黑山羊被两人手里打磨尖锐的石片割断了喉咙，常帚低吼一声，一拳把黑山羊的头颅打的凹陷。

    黑山羊被踹的往后仰了仰，老实了。

    她腰上那截铁链晃晃悠悠，在夜风里拖出很长一截。

    羊肉烤出鲜嫩的色泽，金黄的油脂从肉里渗出，看得人食指大动。

    打怪吗？

    江袭没再应声，他转过脸，朝着石洞里喊了一声。

    “生火会吗。”江袭把黑山羊扔在边上，捡来些枯枝。

    想要完成任务大概率得喂先饱头羊，而饥肠辘辘的黑山羊想要寻找食物大概只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屠夫或者羊找到它，带它进入羊的羊圈——或者由羊群围绞屠夫，把尸体喂给它；

    ——他进石洞时宋洳被拴着，常帚和林孀没有，他们只是坐在那儿，出于个人意愿不想离开石洞。

    跟他妈鬼迷心窍似的，听他一说外面有只山羊等着吃尸体立马就来了火，不仅被三两句套去了面板和身份，还要和这人一起砍怪。

    愤怒的黑山羊早把怕死扔到了脑后，这会儿语气讥诮，“占了便宜还立什么牌坊。”

    所以，“羊”是被拴着的，“屠夫”不用被栓。

    只是他看见黑山羊在傍晚时用四条腿走路，冲下山坡时甩着的舌头也不再是蛇信，猜的。

    直到一声突兀的“滴”响起。

    “我先来说说我猜到的。”江袭口吻不咸不淡，“玩家分为羊和屠夫两个阵营，谁先找到你，谁就得帮助你吃掉敌对阵营一个玩家解饿。”

    他怎么知道的？

    玩家分成两部分，羊和屠夫，双方各自为政，但任务相同：找到头羊，带它过关。

    “第二个问题，”江袭说，“我进石洞的时候，这两位队友跟我说他们的任务是找到头羊带它过关，你是头羊吗？”

    一顿饭解决的很快，两个人剩了大半只没吃完，江袭把羊头和剔出来的骨头埋进了雪堆，坐在宋洳旁边。

    常帚翻了个白眼。

    常帚一口一口吸着烟，满脑子都是这个漂亮青年刚刚走进石洞的话。

    一路上宋洳什么都不问，江袭也懒得开口，他带着宋洳走到了森林另侧，拿黑山羊的毛皮扫净了一段枯死木桩上的雪。

    “好好说话。”江袭叹息，“别找事。”

    宋洳跟着江袭往雪原深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