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尾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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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他走上前来，伸手帮江袭托住了那层膜。

    阎壑不解：“为什么。”

    深夜11:00，江袭的公寓依旧灯火通明。

    江袭看着他们两个胡闹，他及肩的中长发总是打理精致，被打湿也不显得狼狈，这会儿靠在沙发上擦着湿漉漉的发尾，懒散又从容。

    那个托盘最后还是被拿了下来，原因是江袭在阎壑择菜时说他手法青涩但态度极其认真，一看就是个细心大胆的好苗子。

    被否定了答案之后他挑染的那几缕红发都显得黯淡，坐在江袭身边不肯说话，抿着嘴角。

    那块铁片被束之高阁，阎壑严肃的把铁片带托盘放在了江袭家里的最高处——主卧的衣橱顶。

    江袭擦着头发出来，在拿着可乐外封试图和铁片做对比的阎壑身边沉默了片刻。

    白天那个面容可怖的人已经不在，阎壑想要上前，江袭伸出手，拦住了他。

    他应声懒散：“那就说明这位程心悠不是小绵羊。”

    是块残缺的铁片。

    “你袭神大概是觉得，”孙常祠说，“如果那些东西会蹿出来，咱们离得远，跑起来能快一点。”

    孙常祠对比过，菜刀锃亮，刀身窄                                                薄，和铁片对不上。

    “她觉得是你和我拿了项链。”裴素指甲划着掌心，喃喃道。

    “阎壑。”江袭拿起毛巾，“把那听过期可乐扔了吧，那片铁不是铝锡合金。”

    他接过阎壑递来的手帕，顺手把东西撇了过去，示意阎壑把东西放进口袋，“现在回去。”

    “哪个是恶人，哪个贪财，哪个在骗她，她这不是很清楚吗。”

    “不是家用。”江袭说。

    上午被江袭和孙常祠削掉的树皮堆在地上，江袭踩着枯叶上前，指尖抚上槐树肉质的内里。

    孙常祠摘着娃娃菜头都不抬：“大概是在他袭神面前耍宝。”

    江袭着实没想那么多。

    “我早就想说了。”裴素看着江袭，面无表情，“他脑回路不正常。”

    那块铁片放在雪白的托盘里，形状像个小小的三角。

    裴素看不下去：“他这是在干什么。”

    “而且，”江袭微顿，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臂上，眉心第一次不大高兴地皱起，“我现在迫切地需要洗个澡。”

    阎壑抢了孙常祠的牌，把一副扑克洗的乱七八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袭囫囵揉了把头发，“的确是弄丢在树林里的东西，只不过是残片。”

    阎壑噢了一声。

    “好了。”江袭转过身，手里拿着一盒肥牛卷，“你们不饿吗？”

    江袭：……。

    到底是她和江袭耍了程心悠，还是程心悠耍了她？

    原本静静站着的孙常祠突然捋了把自己的耳钉，尾指的藤蔓在耳边飞快一过。

    “他真好懂。”裴素幽幽。

    “我过去。”江袭说，“等会儿摸到东西了你再过来接。”

    阎壑把托盘立起放在那条细窄得只能放下手链的框上，铁片仰卧在托盘边沿，最锋利的一面向下。

    “我觉得，”江袭不太想让孙常祠这个一眼没下过厨的人把自己的厨

    江袭没看他，自顾自蹲下身子，手掌覆在树干空心的内里仔细搜索。

    几人凑上去看，点点头。

    江袭炒完了底料，端出电磁炉时火锅的香气在公寓里瞬间散开，孙常祠自告奋勇要炒两个配菜好用来下江袭酒柜里的红酒，然后被江袭一把拉住。

    江袭叹了口气。

    阎壑被夸的飘飘欲仙，端着姿态把托盘拿了下来，放在次卧的桌上。

    他没有回答的意思，打开冰箱，一样一样往出掏东西。

    他们停在原地，越过树林去看学校的保安亭。

    孙常祠回应她一声深深地叹息。

    “别想那么多，看最表层的。”好半天，拿了一大堆东西出来的江袭才开口，“这只能说明，有把菜刀从此缺了一片。”

    “松手。”江袭站起身对孙常祠说。

    江袭在浴室收拾一身的刺鼻气味，剩下的几个人围着托盘大眼瞪小眼，铁片上的尸液被孙常祠拿着纸巾小心吸去，黑色的边缘呈现深褐色，铁片很厚，边沿摸上去过于尖锐。

    孙常祠拿起托盘，在眼前仔细端详。

    裴素疑惑：“他真的是在江袭面前耍宝吗，我感觉他是想谋害他袭神。”

    江袭坐到了沙发上，看看阎壑又看看孙常祠，深觉自己看不到这群人通关的未来。

    他的指尖顺着皲裂的薄膜一寸寸摸索，本就松松垮垮的干瘪的膜垂落下去覆在他手腕，顺着指尖的动作缓缓下滑。

    “不继续找了？”裴素问。

    阎壑侧过脸冷眼盯他，又是副不好惹的刺儿头模样，孙常祠确信他敢伸手阎壑就敢扑上来把他变成一具尸体，于是手肘突兀一拐，摸起桌上的水杯。

    “不会有东西了。”江袭擦着手臂回答。

    “我也觉得他不太正常。”孙常祠把牌一扔，盖棺定论。

    “不是垃圾或者挂件。”江袭说，“的确是利器。”

    几个不进厨房的人面面相觑，转头看向江袭时满脸茫然。

    也许孙常祠说的原因的确有，但占比实在不大。

    “菜刀不是只有厨子能用。”裴素说。

    白天柔软富有弹性的膜已经干瘪，里面的东西不知所踪，膜上裂开了条长缝，像是有什么活物破膜而出。

    “刀。”江袭说。

    “我跟他说这是某种利器上的铁片，他不相信。”孙常祠玩着江袭抽屉里的扑克牌，手里的动作忙个不停，试图复刻江袭昨晚的假切，“他说树里不可能有锋利的东西，肯定是别人弄丢的挂件或者垃圾残片。”

    江袭把脸转了回去，他似乎对此不怎么在意，看向裴素的那一眼像种过于刻意的提醒，警醒裴素别再抱着种近乎垂怜的态度面对程心悠。

    裴素想起那些讥讽程心悠的聊天记录，觉得背上的汗毛根根倒竖。

    浴室里的水声停下时阎壑已经拿着江袭家一切能找到的铁制品对比了个遍，其中甚至包括一听可乐。

    顺着膜的方向抚摸，江袭很快从水中摸出片硬物。

    江袭的指腹陷进了树干内部，轻易顺着膜上的豁口摸了进去。

    阎壑微怔，片刻别过脸，嗤了声。

    阎壑幽幽抬头，呲出口白森森的牙冲他笑，“我听得见。”

    铁片边沿呈现开裂状，很难辨认具体来处，虽然被尸液长久浸泡，但擦去后仍然可见本体颜色的黯淡。

    阎壑嘴角抽了抽，手里动作就那么顿在那儿，好半晌后还是听话抬手，把可乐扔进了垃圾桶。

    没有电锯的色泽度，也并不像斧子一样厚重。

    …

    他放东西的全程谨慎又认真，肃穆的好像要去朝圣。

    残存的树林被风吹的簌簌，江袭睨他一眼，没说话。

    他的身形完全被树挡住，半个身子都探入了槐树中的空洞。

    孙常祠叹息：“我当然知道你听得见。”

    几人摸了摸肚子，后知后觉想起他们从下午开始就没吃过东西，的确有点饿了。

    江袭向着树走去，孙常祠上前半步，和阎壑并肩。

    孙常祠一愣，抬头看向那个托盘。

    “这是后厨或者集体食堂常用的大菜刀残片。”江袭说，“因为菜量大，还总要剁骨头或者剖肉块，所以刀身做得很厚。”

    江袭把铁片扔回托盘，慢悠悠晃到厨房的冰箱前。

    他沿着脱落的膜一路往下抚摸，手指不期然沾染了满手的黏腻液体，和白天的汁液一般无二。

    江袭的手在积液里划出阵轻灵的水声，臭味熏的裴素直皱眉，他猜测这些积液也许已经把树干空洞内里的泥土浸润，以至于他摸了满手尸水泡出的泥汤。

    “你说得对。”孙常祠喃喃，“我怀疑他是想让江袭换衣服时死的不体面。”

    江袭把铁片拿在手里，搁在指腹上轻轻一拨，铁片就在指尖转了两圈。

    《无限游戏里我带领全队假扑街》

    “这能说明什么，”阎壑问，“说明树里的东西真的是尸体，凶手是个厨子？”

    他纯粹就是想摸线索开盒。

    “这个。”江袭把铁片拎在手里，展示边缘的锈蚀，“是干涸之后的血镀出的锈。”

    “……是刀。”孙常祠放下托盘，挠了挠鼻尖，“但是我没见过这么厚的刀，家用的菜刀颜色也没这么暗。”

    衣橱是嵌入式，推门进去左侧是床，右侧就是衣橱，三面橱柜都嵌在墙体里，只有顶上突出条细窄的边框。

    孙常祠看着蔫头耷脑的阎壑莫名幻视被斥责的田园犬，一时间于心不忍，伸手就想拍他的头。

    江袭家也有菜刀，虽然厨房整洁的像从没开过火，但基础设施一应俱全。

    江袭明显没打算给裴素自己吓自己的余地——几人脚下的腐殖层被踩出过于沉闷的响声时，那棵槐树离他们不过十米。

    “也许是。”江袭并不否认，他把托盘往孙常祠身前推了推，“你再看看。”

    虬张的枝干扭曲着指向天空，白白里看得分明的细枝此时纠缠成了一团，在夜色里显得鬼气森森。

    裴素微愣。

    孙常祠正色，坐直身子，“这不像刀，非要说利器，我觉得更像……斧子或者电锯。”

    愈往下，积液愈多，当江袭的手终于触摸到枯死的树根时，积液已经淹了他半个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