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尾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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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袭动作微顿，跟了上去。

    马路上突然有了车辆来往，电动车和轿车擦肩而过，自行车从两辆并排的轿车中挤过发生了剐蹭，很快产生了争执。

    窦野跟他说，后会无期。

    江袭对这些东西的反应表现的颇有几分兴致缺缺，他顺着扶梯向上，二层的商铺开门的很少，只有几家奢饰品售卖店半敞着门。

    窃窃的声音一波接一波，所有人都在有意识的避开他，不时有人摸摸自个儿身上某个部位，小心确认骨头还在不在。

    江袭看见远处隐约的棚状架构，类似工厂雏形。

    自行车愤怒地晃动，轿车的轮子也在吱呀作响，只是驾驶位上空无一人。

    宋洳远远就看见了江袭——所有人里只有那么一个显得悠哉。

    ——只是无一例外，每一个缓过神的人在看见江袭后都避之不及。

    小猫眯起了眼睛，系统提示音不疾不徐响起，只是这一次，江袭总觉得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掺在里面。

    江袭耸了耸肩，拨弄了两把耳钉，毫不在意。

    莫比乌斯环从江袭手腕上浮起，面板在他面前徐徐展开，弹出串不算短的提示。

    【系统检测到玩家江袭已触碰到副本引入角色，即将进入副本。】

    她只是江袭临时的队友，拼装骨羊时所需要的一块乐高。

    江袭眉头挑起。

    “抱歉。”江袭叹口气，略一侧身躲开那摞传单，“你太丑了，我有点颜控。”

    江袭也不在意死陶的脸色，对着他礼貌性地点点头，转身钻进了商场。

    它分明细声细气地叫唤个不停，不断撒着娇试图哄江袭去摸它，身子却始终老老实实贴在地面，没有半点主动贴合的意思。

    江袭眼风只来得及扫到窦野的背影，他脊背处干干净净，白衬衫没一点脏污血渍，整洁如新。

    商场一层，几个塑料人体模特正在镜子前试衣，没有五官的扁平脸庞在注意到江袭后浮起诡异的红，挪着僵硬的步子藏进了试衣间。

    10000：李示，积分0。

    分明是正常人会被吓破胆的场面，江袭却浑不在意。

    那道身影动作很快，顺着扶梯跑到了楼上，三楼及以上的楼层没有开灯，连窗户都封死，所有东西都罩在片沉郁的黑色中，江袭原本并不打算去。

    莫比乌斯环化出的面板突兀地出现在另一边，淡蓝色的光泛着股幽幽的冷，提醒的声音显得相当不近人情。

    江袭静静看着他，那人后知后觉把视线转向江袭，随后尖利地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开。

    【欢

    是古时候少数地区的风俗，将陶泥捏成童男童女的陶俑模样，内部做成中空，祭祀时将烧去侍奉逝者的纸人用竹片撑起，一个扣着一个，塞进陶俑中焚烧。

    【请各自查收副本结算奖励。】

    只是那一截毛茸茸的花尾巴就耷在三楼扶梯口晃来晃去，刻意引诱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他白皙的手掌往下一抵，轻飘飘摸上了三花猫的腹部。

    江袭顺着人行道向前。

    他的等级已经从0升到了5，组队权限和商店都已经开启，积分目前为1000点。

    人群渐渐静默了下来。

    《无限游戏里我带领全队假扑街》

    他脚下是坑坑洼洼的土地，泥沟里陷着不明的草籽。

    他找了半晌都没找到的小少爷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已经盯了他有一会儿，见江袭看过来就比了个口型，旋即转过身，原地消失。

    扶梯很快，比正常商场的扶梯速度快了两倍不止，江袭停在三楼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只模样漂亮的小花猫。

    面板上的信息飞快滚动，似乎在计算。

    宋洳周围的人也在江袭乱翻的时候已经各自选好去处，身影三三两两消失，江袭把目光从自己面板移开，恰好就对上窦野一张冷脸。

    他的眼神始终聚焦在小猫身上，嘴角的笑意从浅淡一点缓慢弥开，然后愈来愈大。

    没走两步，一只等身高的陶瓷人偶拿着传单走上前来，红彤彤的脸蛋和惨白脸色对比鲜明，嘴角弧度上扬夸张。

    他慢慢俯下身，似乎是想去摸它，指尖却在触碰到它小腹的前一刻被打断了动作。

    陶瓷人偶的脸色刹那变得精彩纷呈。

    她被江袭摘去的指骨在出现在这里时就已经复原如初，雪原里所遭受的寒冷和饥饿也尽数褪去，精神好得不得了。

    江袭离摇摇车远了一点。

    江袭看懂了那个口型。

    眼前一花，江袭出现在熙熙攘攘的城市街头。

    江袭随手的一指，选定了金州。

    道具槽里躺着一只骨羊。

    如果这会儿宋洳在，她大概能一眼看出这东西的来处——这是个死陶。

    江袭对奖励没什么兴趣，他在人群里环顾许久，试图找到一两个熟人。

    在冗长的沉默之后，流畅的电子音再一次响彻整个废弃的开发区，声音没半点情绪起伏。

    空中突兀出现巨大蓝色面板，电子音再次响起，面板上飞快蹿过庞大的数据流，江袭从中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闪而过。

    手掌很快陷入了温暖的皮毛。

    江袭突兀地笑出声，他看都没看弹出的中转站名，探出的手微动，极其随便地点了一个。

    他在路边看到了几辆摇摇车，鲨鱼形状的车子和章鱼模样的车子并排，都在张着大嘴唱歌，猩红的舌头在嘴里动弹，很有规律的来回摆动。

    江袭从没觉得过脚踏实地的感觉这么奇怪。

    那只骨羊甩着舌头在道路槽里狂奔，行动时骨架摩擦的声音清晰传到江袭耳边。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凭空出现，都是一脸茫然。

    堆得极高的黄土混着沙粒，泥泞附着在荒草上纠结成大块大块的团状物，乱七八糟的钢筋混凝土毫无秩序地摆放，堆在一起码出两人高。

    …

    如果不是这里没有半个人影的话。

    江袭嘴角抿出个笑。

    江袭睨着代表玩家排名的前缀数字，若有所思。

    只是她没选择上去打招呼。

    天地仿佛被颠倒，江袭在细微的眩晕中听到系统最后一句提示音，尾音上扬，轻松又愉快。

    【请选择中转站。】

    江袭睁开眼时，四周是一片荒芜。

    整个商场都陷入了窃窃私语的细碎声响之中，可商场里分明没有一个活人。

    【系统检测到玩家江袭即将触碰副本引入角色，是否立即进入副本？】

    积攒了大量纸灰后的陶俑，就是死陶。

    江袭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踩上了扶梯。

    【欢迎各位玩家通过生存游戏，“神寓”副本初筛。】

    他的手掌悬在原地，离小猫还有极小段的距离。

    似乎是察觉到了江袭的视线，骨羊暂停了撒欢的动作，黑洞洞的眼眶从道具槽里望向面色淡淡的江袭，冲着他晃了晃蹄子。

    点开个人记录，副本评级处写着【副本前置】，后面有一个明晃晃的血红色S。

    这个清醒的姑娘明白自己的定位，更清楚自己的处境。

    她最后看了江袭一眼，选择了自己的中转站。

    一圈波纹从选项上漾开。

    短暂的停顿后，电子音再次开口。

    【副本载入中。】

    他指尖夹着沓花里胡哨的传单，僵硬地递出胳膊，试图把纸递到江袭手里。

    中转站有六个，桃源乡，自由之地，花城，金州，玩转六面骰和马戏之家。

    没找到想找的人，江袭终于肯低头扫一眼自己的面板。

    不大的小猫，仰着头和江袭静静地对视，金色的眼睛眯起盯了江袭好一会儿，而后柔柔弱弱喵了一声，在江袭的注视下就势躺倒。

    江袭无意进去翻看那些奢侈品，                                                转身要离开时其中一扇门后面蓦然蹿出个娇小的身影，擦着江袭跑了过去。

    他身边高楼林立，大厦成行，装潢精致的店铺在马路两侧依次铺陈开，和现实中繁华的大都市并无两样。

    有两个模特从试衣间探出头“看”江袭，表现得很是羞怯。

    江袭看着手底下还在喵喵撒着娇叫唤的三花猫，那双金色的眼直勾勾瞧着他，瞳仁竖成窄尖的一条。

    世界榜分了玩家个人榜和队伍榜，游戏是实名制，第一名赫然挂着江袭两个字。

    江袭沉默了一下，被看的有些凝噎，干脆关了道具格，点开新出的世界榜功能翻看。

    显然，这是片待开发的地区，只是贫瘠杂乱得可怕。

    模特自带的底座被拖的嘎吱作响，江袭友好地别开视线，严格践行非礼勿视的处事准则。

    江袭没分出眼神给周围，尽管马路上来往的引擎声和汽笛声已经大到令人侧目。

    江袭往下滑一滑，翻了好半天才见底。

    ——看起来兴致很高。

    似乎在冲江袭say hi。

    商场内外，陶瓷娃娃和模特都从自己待着的地方看向了三楼的方向，陶瓷娃娃的脸上露出怨怼的表情。

    而刚才在江袭面前表现出羞涩模样的模特气愤的在一层来回挪动，把底座拽出过于吵闹的声响。

    倏地一道蓝光闪过，江袭身边凭空多出一个人，他动了动手指，劫后余生般抚摸自己的手腕。

    它身后没有半丝光线，除了它，所有的事物都是一片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