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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里也有姐妹们用了那件衣服上的创意,这已经说不准到底是谁提的了,但为了避免争端,聂欢束还是有必要跟绣坊的姐妹们说清楚。

    回到另一边,聂家后院。

    下面跪着的是招待聂鹤筠和逢惊越的伙计婷儿,老绣婆则低头站在一旁。

    正当聂鹤筠姐妹俩说话时,大哥聂棠丰携大嫂丘海期引着逢惊越穿过琉璃廊闲逛至竹林旁。

    但聂鹤筠愁容未散,只见遍天阴云黑乎乎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饭桌上聂鹤筠反倒没有说多少话,她就静静地看逢惊越和自己的亲人们聊得有来有回,撒起谎来也丝毫不逊于聂鹤筠。

    可当他们走出琉璃廊时,逢惊越朝南边看去,忽然看见远方的天际线上方,出来一小片明亮的云,像把天空撕裂了一道口子,泻进秋光。

    大嫂丘海期见聂棠丰脸色不是很好,就替他答道:“明天就回去了,县里最近比较忙。”

    婷儿哭着解释自己昨儿听孙苓身边的大丫鬟,也是秀云楼里的女管事闻星说,这件裙子太太最珍贵,不能摆到外面,要择机卖给合适的大家小姐,闻星还说器重她才给她这个机会。

    “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我没理由阻拦。过几日重阳节,泛州府在南郊河堤旁举行宴会,宁渝女史会作为贵宾出席。只是,这件事不如逢……你公公带你俩去。”

    孙苓一把摔掉茶杯,碎屑差点蹦到婷儿脸上,婷儿吓得直往后缩。

    本来秀云楼也是孪昕绣坊的合伙人之一,但孙苓似乎误会了聂欢束和李兴宁的关系,以为他二人有染。

    闻星在一旁眼珠子打提溜,心里立刻有了主意,她向前低声对孙苓说了她的想法。

    《黏人病秧子总想贴贴》

    “多谢岳父指点。”逢惊越适宜地回道。

    聂棠丰一整天都眉目沉重,心思深沉,这会儿没了外人,看着妹妹直摇头。

    虽然闻星跟了她很多年,但孙苓也知道闻星是个人精,只是闻星万不该用晴山银鱼褶裙做钩子,差点败坏她的好事!

    孙苓嫌弃地一脚把她踢开,给老绣婆一个眼色,老绣婆立刻会意去叫闻星来。

    丘海期明白聂鹤筠的意思,在聂鹤筠跟小修意说完下次再见的话之后,就把女儿带出门外,留他们兄妹二人说话。

    少奶奶说不定也知道了。

    果不其然,孙苓和婷儿一听见“少爷”二字,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她开始向爹娘打听起宁渝女史的事来,把自己想和宁渝女史合作的想法说了出来。

    聂欢束让聂鹤筠别跟父母说这件事,她自己能解决,不想让家人担心。

    温热的感觉从手心传到聂鹤筠的手里,她一扭头,便是夫君的明亮双眸,不知怎的,她就定下心来。

    父亲聂乐慨问道:“听惊越说时雅斋的生意都是你来管的,如今刚接手就新添业务,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了?”

    既然逢惊越都不害怕,她自己害怕什么,这是自己家,里面都是自己最亲的人。

    逢惊越注意到她脸色不对,就主动牵上她的手,用力握了一下。

    她抢先一步笑嘻嘻地说道:“大哥大嫂这次回来,打算在家待几天?”逢惊越朝她微微一笑,表示刚才没事,不必担心。

    孙苓喝茶的手顿了一下,但仍不动声色。

    孙苓心里头还是放不下晴山银鱼褶裙,聂鹤筠虽然不太清楚绣坊的事,可她万一去跟聂欢束一商量,自己的事岂不是暴露了。

    “好可惜,小修意又要好多天见不着我了。”聂鹤筠一脸惋惜状。

    聂欢束当时虽然不满,但好在没有影响到大会的进程,就暂时没跟她计较。

    闻星先是狠狠地骂了婷儿一句,转而做委屈状向少奶奶表忠心。

    闻星其实知道婷儿是无辜的,少爷对她也没什么非分之想。只是自己心中十分清楚孙苓的脾气,她容不得任何人对少爷下手,他身边不能有任何女人。

    聂乐慨习惯了以全名称呼他这位关系早已破裂的死对头,但碍于逢惊越在场,只能立马改口。

    聂欢束坐在一旁看见妹妹时不时地看向逢惊越,嘴角还常有一抹笑,就故意用手肘捣捣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想要逗逗她。

    昨天夜里刚下了一场秋雨,今天仍旧阴天。

    孙苓眼神紧盯着闻星,慢悠悠地开口:“婷儿说是你让她卖的裙子。”

    原来都怪自己刚来那天不小心冲撞到少爷,撒了少爷一身茶水,但少爷非但没训斥她,反而叮嘱她以后要小心一点,不要让客人觉得秀云楼的人做事不利索。

    而那件衣服是孙苓当时还在绣坊的时候,和姐妹们一起做出来的,但孙苓认为这里头她付出的心血和灵感最多,就带走了。

    婷儿一下子就全明白了,她被下了套,要不然她一个新来的丫鬟怎么会被“受重视”。

    她早就料到这件事无论败露不败露,自己肯定会被罚,否则孙苓面子上过不去,但她以后行事会更加方便。

    又见鹤筠和他举止亲密,并无被逼婚的无奈,看着逢惊越也就顺眼了些。

    秀云楼的老板李兴宁跟聂欢束在书院读书时因刺绣女红而相识,后来李兴宁娶了现在的老婆孙苓。

    聂鹤筠见他们几人来,站起身来朝他们走去。

    孙苓低头皱眉,看着晴山银鱼褶裙发愁。

    她们口中的秀云楼老板娘孙苓,也在酝酿一桩事。

    走过琉璃廊的时候,聂棠丰和丘海期走在前面,聂欢束紧随其后,小夫妻走在最后面,步伐慢                                                悠悠地。

    闻星见孙苓不说话,转而面向婷儿,但眼角仍观察着孙苓的反应:“你说我指使你,证据呢,你在少奶奶面前空口说瞎话,可是会遭报应的,就算太太发慈心饶了你,少爷也不会饶了你的!”

    连闻星自己作为陪嫁丫鬟都要时刻注意,她好不容易坐上秀云楼女管事的位置,借一个丫鬟向太太献忠,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孙苓不在乎婷儿到底有没有勾引李兴宁,她也不完全相信两个人的话。

    聂鹤筠随即正坐,收起脸上的表情,掩饰眼底的羞涩。

    “少奶奶,我说的是实话,少奶奶,我真的没撒谎,是她让我这么干的,少奶奶!”婷儿听见闻星栽赃嫁祸于别人,反把她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立刻哭喊起来。

    临走前,聂鹤筠借着去和小修意告别的机会,单独和大哥聂棠丰说了会话。

    孙苓坐在桌边,桌上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晴山银鱼褶裙。

    气得孙苓连饭也没吃,就把婷儿叫过来狠狠训斥一顿。

    “哪里来的贱丫头到少奶奶面前告我状,少奶奶您是知道的,我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您最清楚了,哪敢做这种事,少奶奶您可要明查啊!”

    聂鹤筠满眼担忧地瞅向逢惊越,很想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些什么。

    闻星看见少奶奶的反应之后,心想这下可好了,她走近孙苓耳边,悄悄地把那天她看见的事又添油加醋地告诉孙少奶奶了。

    那天聂鹤筠和逢惊越刚走没多久,孙苓办完事回来,今天刚回来就听老绣婆讲了婷儿差点没把晴山银鱼褶裙卖给聂鹤筠的事。

    全家人都齐聚桌前,聂老太太看着逢惊越和聂鹤筠手牵着手,感情不错,心中也十分感慨,想起许多年前她跟逢老太太相聚的日子,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孙辈都结婚了,她却再也看不到了。

    婷儿跪着不敢抬头看孙苓,只是抽泣声一声比一声大,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尤为刺耳。

    他指与聂鹤筠看,安慰她放宽心。

    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的老绣婆赶忙拖着死心的婷儿下去了,婷儿满眼泪花地看向闻星,眼神之中有一股恨意和不甘。

    她跪着爬向孙苓的腿边,想求她饶了自己。

    其实聂欢束只把李兴宁当做普通朋友,平时也很注意避嫌,每次说话都有绣坊别的姐妹在场,但孙苓还是没办法好好合作了。

    这一天逢惊越的表现十分不错,聂乐慨和明曲扬见他彬彬有礼、谦虚和气,对待鹤筠也是关怀备至。

    孙苓点点头,答应了,安排她亲自去办这件事。

    逢惊越则淡定多了,脸上虽然还是如一开始那样温和,但他眸子里一片干净,表示自己应付得来。

    “大胆贱婢,刚来就想着勾引主子,还妄图私自买卖主人的衣物,轰出去,永不再用!闻星作为女管事管教下属不严,罚俸半个月。”

    闻星朝孙苓行礼,喊了声少奶奶。

    婷儿当时很慌乱,连忙掏出手帕擦少爷身上的水,这一切都被闻星看在眼里,被她误会或者利用了。

    她暗暗腹诽起旁边的逢惊越来,平时以为他寡言少语、孤高自诩,定不擅长这种交际来往,沒想到装起来也是个人模人样的。

    聂修意是聂棠丰和丘海期的女儿,才五岁大,跟聂鹤筠很亲近。

    聂鹤筠和逢惊越对视一眼,很认真地回道:“爹,我知道你的顾虑,毕竟女史的书肯定会有许多人关注。如今店里别无他事,我又谈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印书匠,肯定不会乱来的。”

    几个人正说着,管家乐勇过来请他们几人去前头吃饭。

    李兴宁被逼得只好撤资走了。

    这半个月的俸禄就当是消灾了,闻星的心在滴血,表面上却只好谢夫人大度明察。

    闻星一进屋看见这幅场景,还有桌上的晴山银鱼褶裙,加上老绣婆喊她时低声告诉她的话,她立刻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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