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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内芙拉来回踱步,羊皮小高跟在地板上踢踏的响,吵得女爵心烦意乱。

    芙拉也走开了。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此时夜风携着微凉的月色入窗,抚过她的发梢,卷起柔软的裙角。玛格丽特站了一会,忽然退后一步,双手撑着窗台用力一翻,径直落到花园内。

    玛格丽特于是随意挑了一条,走出去一小段距离,她就意识到走错了路。但她也不着急回去,便没有立即往回走。

    女爵也附和:“玛丽,你压根不了解执政官夫人。”

    黛丝想了想问玛格丽特:“唔,我记得你身边有个性格很古怪的家伙,他不见了。”

    穿过曲曲折折的小径,玛格丽特心底算了下约莫走了八九分钟的样子,便进入一片开阔的草地,这里应该是花园的中心部分,一座圆顶亭伫立在夜色中。

    “我没告诉她什么。”玛格丽特淡淡地说,抛出另一个惊雷,将她们的注意力从这件事上挪开,“但是我听米娅太太的意思,过几天会有大人物来。”

    芙拉看了看她,觉得黛丝就像个傻子,这种话也敢乱讲:“安妮女王也很好,不是非得要玛格丽特女王统治我们才行。你不要说这些了,万一传出去我们都完蛋!”

    女爵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大人物?什么大人物?”芙拉嘟囔,对所谓的大人物有些不屑一顾,“难不成还能是安妮女王陛下?怎么可能?”

    芙拉梗着脖子:“你怎么知道!那个老巫婆又凶又古板!玛丽又没有可依靠的家世。”

    她把头埋进膝盖。

    玛格丽特说:“如果真有那么糟糕,那我也没有办法。”

    芙拉话语比脑子还先一步出口:“可是玛丽也有魔法天赋啊。而且肯定不低。”

    她张了张口,想对这个年轻的女孩说更多,但那些高明的话术在此刻完全被抛出脑海之外。

    夜深人静,不见人影。

    玛格丽特轻蹙了下眉梢,掌心下意识合拢,摩挲到手指上的海蓝石戒指。她不再久留探寻,沿着原路折回房间。

    这话说的很是。娇生惯养的女爵和芙拉大小姐都愁眉苦脸,“居然不能带自己的仆人,好多事情都要自己动手。”

    说到玛格丽特时,芙拉捧着脸眼睛亮晶晶的:“没想到你居然是光明神术师,那你一定能成为光明神的神使喽。毕竟神术师这么少。”

    行宫虽然有女仆,但不可能面面俱到,自然没有她们在家时前呼后拥舒服。

    在眼下这个时候说这些话,简直称得上大逆不道了。

    黛丝忽然伸手抱住她,“谢谢你,玛丽。”

    黛丝小声插话:“我们要相信玛格丽特。”

    猝不及防听到自己的名字,玛格丽特心绪毫无波澜,只向女爵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有这么个人。

    玛格丽特沉吟片刻:“这位执政官夫人是罗斯子爵的堂妹么?”贵族们之间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玛格丽特也不是记得很清楚。

    玛格丽特的态度却有些冷淡:“也不一定。”

    她不清楚女爵为什么要这样说。

    女爵:“所以我怀疑执政官夫人会针对你。”

    “诶?”黛丝歪歪头。

    玛格丽特走上前,忽而脚步顿住,轻而缓地眨了眨眼睛。

    梦里面只有一泓温柔如水的银色月光。那好像是从高高的夜幕中洒下,又好像是从粼粼的海面上跃出。

    老实说,今天黛丝的话太让她意外,以至于此刻她心绪有些不宁。

    …………

    “是的。”女爵点头,眼神始终没有从玛格丽特身上挪开,“我本来听说执政官夫人的女儿曾经在光明教廷的唱诗班担任职务,她的嗓音与容貌都受神明眷顾,也是我们这一批候选人中唯一一个拥有魔法天赋的人。执政官夫人说过她的女儿纯洁无暇,生来就是为了侍奉神明。”

    黛丝“蹭”的一下站起来,扑到玛格丽特身上,“你没事吧?”

    玛格丽特好笑又有点无奈地把她从身上扒拉下去,“没有事,只是米娅太太问了问我坎蒂丝和芙拉的争执起因。”

    窗外月光如水,夜风吹动帘幔一角。

    “他需要去处理一点事情。何况行宫也不能带人进来。”玛格丽特轻描淡写。

    她重重一拍桌子:“你别走来走去了!玛丽肯定不会有事!”

    这个消息引起了女孩们诸多猜测,她们很快便没有继续关心米娅太太和玛格丽特的谈话内容,围坐在壁炉边依次发表意见顺便介绍自己的情况。

    芙拉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耸拉着眼皮“哦”了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那可不一定。 ”芙拉欲言又止,想要告诉她们什么秘密,但是最后关头硬生生打住,含含糊糊地说:“这些选拔……也不是那么公正的。”

    玛格丽特半垂着眼睑,目光凝聚在黛丝因烛光忽明忽暗的小脸上。

    只有微冷的风吹拂着玫瑰的枝叶。

    她们几个说话间,房间门被推开,玛格丽特拎着裙摆走进来。

    ※017.

    黛丝悄悄拉了拉芙拉,示意她不要继续说这个话题了。

    她刚才……似乎看见了亭子里一抹银色流光。

    玛格丽特衣袖下指骨微屈,继续不着痕迹诱导她们说出更多情况:“那执政官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她不足够公正,怎么可能让她来负责神使选拔。”

    经过白日里的事情后,她们的关系反倒缓和了不少,勉强和平共处。

    最后的时候,她终于看清了那是一束银色的发。

    这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原来是这样。”芙拉恍然大悟。

    “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女爵结束话题,转身朝自己的床走过去。

    女爵看着玛格丽特,又说:“话说执政官夫人将会来给我们训话。她自己的女儿也参加了这次选拔呢……你们是从罗斯城来的,应该认识这位夫人吧?”

    玛格丽特心里说了句有趣,海蓝石冻成的眼眸弯了弯,嗓音滚过蜜渍,甜美而天真:“我相信执政官夫人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就算是她,也没有办法插手选拔吧?”

    “黛丝,一件事的对错不是由别人决定的。我想,如果玛格丽特知道了有人认可她做的一切,也会感到开心吧。”

    “执政官夫人嘛……她是个非常虔诚的光明神信徒。”女爵知道的情况更多一些,“你们都知道前任女王玛格丽特吧。”

    “其实光明教廷在的时候,很多神父经常来我们家征收财物,说是用来赎清我们生来的罪孽。我妈妈有一次不愿意给他们,他们就告诉整个村子,我们死了之后罪恶的灵魂只会被深渊的恶魔吃掉,所有人都排斥我们……执政官根本管不住他们……那时候,整个村子因为赎罪饿死的人很多,他们的尸体腐烂在河边,变成一堆白骨。有一年河水干涸,整条河里都是人的尸骨……我那时候在想,原来光明神冕下对他的信徒也不是平等的,有人能够坐在华丽的房间里锦衣玉食,有人却只能活活饿死。……我没有怨恨光明神冕下,但我也一点都不讨厌玛格丽特女王烧掉了光明教廷……”

    女爵也不淡定了:“米娅太太问了你什么?”她非常关心这事,因为这关系到她是否会受到惩罚——尽管她认为这件事也不完全是她的过错。

    玛格丽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如果我说不对,黛丝会马上改变自己的看法吗?”

    房间内其他几个女孩都已沉沉入睡,玛格丽特起身走到窗户前,眼神沉静地看着花园里安静的花朵,它们沐浴在同一片月色之下,微微摇曳。

    女爵:“前任女王和光明神不合,还驱逐了光明神,摧毁了帝国境内几乎所有的光明教廷。所以执政官夫人非常痛恨前任女王,我见过那位女王的肖像,玛丽你,恰好和玛格丽特女王……长得有些像。”

    黛丝托着脸,小声的说:“虽然大家都说玛格丽特女王驱逐光明神是很愚蠢的做法,不配做女王,但我觉得她在任时是个挺好的女王。”

    黛丝闷闷地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玛丽,你也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站在分岔路口,玛格丽特稍稍犹豫,她来时没有特意记路,两边又都是一样的绿色草木,四周昏暗,她一时间也拿不准要走哪条路回去。

    波洛莉夫人宫虽然是皇室行宫,但玛格丽特并没有在这里居住过。只知道这里的路被特意修建成迷宫样式,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带领很难找到路。

    但要细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她乱七八糟的说着,声音只有玛格丽特一个人听得见。

    “……不会。”

    她长而弯的眉梢往下压,面色格外沉静,与一开始见面的傲慢自负不同的像是两个人。

    她言辞之间带着些试探。

    “可她是珍贵的光明神术师啊!”女爵看傻子一样看着她。魔法师因为罕见,地位比普通贵族高的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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