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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他不属于这里,也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离开。

    她们期间还说了几句话,但温夏像是听不见了似的。只知道她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听不见。

    七月中旬,温夏坐在第一考场吹着吱吱呀呀的风扇考完了最后一科。

    黄筝看到她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她以为他们会有一个很有仪式感的告别。在他离开的时候,她会短暂地变成一个勇敢的人。她会走到他面前,郑重地、真挚地送上最好的祝福。没想到,他只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突然到了自己原本的轨道上。

    她不说话,黄筝以为自己猜对了,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老严都说了,这是一场马拉松,夏夏,你太累了,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她也明白这世间聚散不由人。

    所幸她运气不错,雨没再下,公交也来了。

    好几分钟后,她才反应过来似的眨眨眼。

    陈阿姨“哎呦”一声:“你来晚了,她和那个小帅哥走了。”

    只知道车子很旧,看起来像是开了很多年。

    温夏一个人在雨后的凉风里站了好久。

    林音啊了声:“那不是他爸爸。那是他们家司机,前几天我在医院遇到了,喊景栩小少爷来着。”

    只觉得空气依旧闷而沉。

    月晕础雨,任何事物发生都有前兆。

    温夏苦涩一笑:“谢谢。”

    反应过来后,说了几句俏皮话逗她,她也难得的没有回应。

    这次也有。

    时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期末。

    没多久班上的李薇和隔壁班的林音聊着天进来,温夏敏锐地捕捉到了“景栩”两个字。

    走出考场时,她眼前跑过一个男生,空气里漂浮着淡香,是景栩陪林婆婆住时用的那款洗衣液的味道。

    思绪翻飞间公交停站。温夏下车,正好看见一辆黑色宝马从眼前驶过,因为下过雨,路面的积了浅洼,车轮碾过,溅了些泥点在她的校裤裤脚。

    温夏乖巧点头:“买来送林婆婆的。”

    她跑起来,到公交站时衣服已经被淋了个半湿。

    比如——莫名其妙的噩梦;苟延残喘了两年,终于彻底坏掉的路灯;猝不及防的大雨和突然打不开的伞;莫名其妙的呼吸不畅……还有——从她眼前急驰而过的那辆“别蒙我”。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景栩的位置。

    “什么时候的事?”

    可即使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实,就这么兜头砸下来,她仍觉得,自己没办法接受。

    他一直没通过她的好友申请。她找了很多理由——可能那天他飞机上,没法儿看手机,后面就忘了;可能一直在忙,所以还没看过手机;可能是手机被偷了,还没看到消息……

    想起这个名字,温夏唇线抿直。

    拿到蛋糕那一刻,温夏忽然想起。

    因为某些原因,他来到树阳,同她有了短暂的交集。

    温夏一愣。

    景栩……

    他离开了,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道别。

    黄筝刻意给温夏留了草莓蛋糕。

    丝丝缕缕的风蛮不讲理地侵入每一个毛孔,凉意渗透全身,她却好像没有知觉。

    整个上午温夏都昏昏沉沉,课间就趴在桌上补眠,黄筝叫她一起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她也没去。

    她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像突然失去了什么,而明明什么都没失去。

    教室里爆发一阵欢呼:“我杭哥此刻是比詹姆斯还帅的男人!蛋糕店小王子!”

    只是,下过雨的空气本该是咸腥清透的,她却有些呼吸不上来。

    她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机,点开Q/Q在班群里找到景栩。这次她不再犹豫,手抖着编辑了一句“我是温夏”后,立刻发送了好友申请。

    此时,温夏看了看裤脚上的泥点儿,又看了眼只留下一股尾气的车,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卢杭家在树阳开了两家蛋糕店,这不是什么秘密。

    不知在风里站了多久,一阵冷风吹来,温夏才后知后觉地缩了缩脖子。

    “就刚刚。”陈阿姨说,“听说是回堰青了,什么都没带走,但好像说不会回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直到下午一点半的午休铃响起,才渐渐回过神。

    很多人午休都不会回宿舍,通常是趴在桌上睡二十来分钟,醒来立刻学。

    就这么离开了。

    黄筝拿着语文书走过来,装作认真背书的模样:“夏夏,怎么了?”

    她没什么胃口,今天黄筝的饭搭子就换成了别人。

    一直都知道他优秀,也知道他家境优渥。

    她连忙从书包里拿伞,结果怎么都打不开。

    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茫然地站在原地。

    格格当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后来她才知道,格格说的是那辆停在路边的车,“别蒙我”是格格给BMW起的外号。

    以往黄筝无论说什么,温夏出于礼貌都会回应一下,这次却反常。

    只是,一整个假期过去了,她每次看手机还是只收获到失望。

    他们之间,像两条短暂相交的直线。

    没有任何征兆吗?好像也不准确。<                                                /p>

    只是这些,都被她理所当然地忽略了。

    直到天亮,手机也毫无动静。

    男人收拾完毕,同老严握手:“严老师,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卢杭分发完蛋糕,回到座位,温夏对他说了句:“谢谢。”

    现在只是遵循着渐行渐远的规律。

    -

    上午第四节课刚下,老严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教室,而后温夏看到那个男人停在了景栩的课桌旁,干净利落地将其收拾干净。

    是她生日。

    她觉得自己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很乱也很空。

    卢杭朝她看过来,笑了:“不白吃啊。这是店里的新品,吃完给我点意见。”

    这天温夏毫无困意,盯着手机看了一个通宵。

    “是因为周考成绩吗?”

    今天,好像是夏至。

    要说多难过,好像也算不上。只是觉得,心口处有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堵着,堵得她不上不下。

    一整个上午温夏都没什么精神,视线时不时落在景栩的位置上,面无表情,眼神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怅然。

温夏过去的中途,突然下起了暴雨。

    所以没什么可难过的,不是吗?

    温夏并不懂车,但有一次和格格去求知堂,格格突突然喊:“”夏夏,别蒙我诶!”

    当时温夏一脸正经解释:“真的没蒙你,这种方法背文言文真的有效。”

    温夏看向她,有气无力地答:“没事。”

    她反应迅速地擦去,这一幕正好被回来的卢杭看到。

    李薇说:“今天景栩他爸爸来我们班上了,把东西都搬走了。不过景栩这样的人,迟早是要回堰青的,树阳怎么可能留的住人。”

    午休铃响起时,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明明也没多热闹,温夏却觉得自己身处嘈杂闹市,耳朵被吵得疼。

    大概二十分钟后,卢杭回到教室,黄筝和齐子尧站在他身边,举起手来的纸袋:“班长请大家吃小蛋糕!”

    周考成绩昨晚老严发在了班群,她记得自己这次排名和上次相比掉了两个名次。

    “小少爷”三个字也被温夏的耳朵捕捉到,她晃了晃神。

    往里走了些,她遇到楼里的几位阿姨。

    上车后,温夏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

    温夏跟她们打了招呼,陈阿姨难得见她拎着什么东西来,就多问了句:“夏夏拎着果篮来的呀?”

    “还回来干什么哟!人家本来就是富贵人家,体验结束就回去享福了呀!”另一位阿姨搭话。

    这离别草率到,她连句再见都来不及说。

    因为是午饭时间,教室里很快只剩温夏一个人。

    车窗贴了黑膜,天色又暗,车子驶得快,温夏没看清车内光景。

    她们说完,就一起往巷口走了。

    可她突然鼻尖一酸,眼泪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从眼眶猝不及防地滑落。

    “……”

    “哦难怪,我还以为景栩是像妈妈更多一些呢。”

    可“小少爷”三个字,还是让她对“优渥”两个词有了更具体的理解,也让她对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有了更具象的认识。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着递给她一包纸巾,她收下后就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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