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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子尧脸上多了几条黑线:“咱们是相亲相爱的同学,我能用丑东西吓你吗?”

    黄筝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没敢看他:“我就是三分钟热度,只是心血来潮折了一天。我现在看别的肥皂剧了。”

    她根本无法抗拒耀眼的事物。

    户外乒乓球台被安装在几棵百年桑树下,此时桑叶在树上层层叠叠堆着。午后正盛的阳光,从难觅的罅隙中挤出来,在他肩上落下一块。

    仔细算一算,她已经很久没跟景栩说过话了。

    温夏的注意力,时不时放在景栩身上。

    “来了!”他应着,那两颗粉色长条折成的星星,被他随手放在了桌面。

    黄筝没说话,齐子尧却福至心灵:“你不会又看了什么肥皂剧,模仿人家女主角折许愿星呢吧?”

    齐子尧坐在一边看,想帮忙又无从下手。

    “……”

    三天假期过去,不过是写完几套题的光景。

    温夏现在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景栩,只是依旧看不全他的样子。

    无论晴天还是雨天,温夏都习惯把伞装在书包里。

    齐子尧没跟平时的饭搭子一起去食堂,而是和温夏、黄筝一起。

    黄筝试探着打开了他递过来的盒子,看到里面的折纸星星,失语了好几秒:“你……”

    做完热身活动,他们绕操场跑完三圈就自由活动。

    她真的变成了一个小偷。

    她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神,直到他消失在视野,才重新抬脚往公交站的方向去。

    他手背在身后,黄筝由下到上打量:“怎么了?笑得跟狗一样。”

    齐子尧没跟她计较,神秘兮兮地给她一个盒子:“打开看看。”

    幸好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没人关注她。即使如此,她还是呼吸急促,甚至全身都在发抖。

    好几次黄筝闲着无聊找他拌嘴,看着他趴在桌上的样子,又悻悻地放弃了。

    十分钟过去,雨声仍响得十分欢腾。

    尽管很多事情是白日梦,她也想让这场白日梦更美好一点。

    黄筝一噎,齐子尧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跑完圈,就和几个哥们儿去了器材室拿乒乓球拍。

    温夏就是在这个时候,伸手,将景栩折的那两颗粉色星星,偷了过来。

    吹来一阵风,也把一句话吹进了温夏心里——那就继续吧。

    他随手扯了张凳子黄筝身边坐下:“说说,要许什么愿?”

    六月,树阳的雨季和夏天一起来了。

    黄筝斜了他一眼:“没想好呢。电视剧里说,得一千颗才能许愿,我这还差的远呢。”

    黄筝傻笑两声:“那还是想的。”

    画地为牢,站在最合适的距离,默默地,远远地,不让他知道。

    有人还开玩笑说,怕去晚了,体育老师又“生病”了。

    没人知道他怎么了,直到周五中午。

    大家一起折了十来分钟,就各自回位置午休或学习。黄筝对这个没执念,时间差不多,她拢了拢桌面上的纸星星,小跑着回座位拿铁盒子。

    这样晴朗明亮的天气,这样青春意气的人,组合在一起,成了温夏平淡校园生活里,最亮眼的一块拼图。

    齐子尧最爱玩,体育课上也最爱运动,这会儿却跟他们坐一起闲聊。

    空气沉闷而潮湿,巷子里石板路缝隙里和墙角的苔藓愈发猖獗,空气里满是咸腥味。

    因为天气热,他只穿了夏季的短袖校服。只有领子和左胸处的刺绣校徽是天蓝色,其余是一片白。

    这场雨来得猝不及防,极少男生有带伞的习惯,所以几乎大半的人都被困在教室里。

    温夏折第一颗星星前,在折纸上写:

    温夏照常去水果店,

    第四排和第一排之间,隔了的这些人,像是无数个山海,隔在他们之间。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第一节课下,眼保健操结束,一班的学生就立刻冲向操场集合。

    坐在第四排最后一张课桌的卢杭和景栩被分开,后者被调到了齐子尧的位置——第一排第四张课桌。齐子尧被换到了第三排,黄筝被换到了第二排,温夏则和卢杭成了同桌。

    就像飞蛾无法拒绝火光。

    像格格说的,在一些事情上,她应该学着放弃。

    说完,她分了一些长纸条给温夏:“夏夏,你会折星星吗?”

    黄筝在一班人缘好,没多久身边就围了不少人,帮着她一起折。

    黄筝想了会儿,似乎真没什么愿望,但折都折了,她不想被齐子尧嘲笑,顺口胡诌了一个:“我想吃草莓蛋糕,但我又不舍得花钱。我就想,等折满一千颗,就去买一个。”

    温夏提前一个站下了车,去精品店买了一些手工折纸。

    吃完午饭的齐子尧走过来,在桌面上捡起两张纸:“这是干嘛呢?”

    这个再平常不过的时刻,温夏忽然明白,人缺失什么,就会向往什么。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温夏接过:“会的。”

    齐子尧否认:“不是,打游戏来着,这些是闲着无聊折的。草莓蛋糕你还想吃吗?”

    黄筝一脸抗拒:“里面不会弹出什么丑东西吧?”

    她下意识观察了身边的人。

    他一直看着窗外,温夏想,窗外此时的景色一定很美。

    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了折星星这件事上,齐子尧问黄筝:“你这那么多星星,到底有什么愿望?嫁给偶像剧男主?”

    黄筝和温夏都不是喜欢运动的人,干脆和几个同样不喜欢运动的同学,找了个地儿,围成一圈坐下。

    窗外有人喊:“景栩,打球去啊!”

    -

    他数了两遍。

    这三天她没见过景栩,但听说他在上课。

    她并不相信折满一千颗星星就能愿望成真的说法,她知道黄筝也不信。但有个寄托总是好的。

    从文艺汇演以来,温夏一直在克制自己,刻意地和景栩保持着距离。

    “老严这是怎么了,突然想着调座位。”黄筝一坐下就开始控诉,“夏夏,你不在我身边,我这一上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黄筝像是想起什么,试探着问:“你这几天总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会就是因为折这些东西吧?”

    黄筝一脸茫然地,看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温夏:“夏夏,他是不是吃错药了?他不会在蛋糕里放耗子药了吧?”

    《如果雨落下》

    返校上课的第一天,午休时,黄筝拿了很多长条纸,在温夏前面的空位坐下。

    景栩好像很久没来买过水果了。

    景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凑热闹,齐子尧问:“栩哥,你会折这玩意儿吗?”

    【希望有一天,你能回头看我一眼。】

    温夏没敢掺和这对活宝的“战争”,笑着提醒:“再不

    这几天,齐子尧有些反常,之前的他课间必出教室,精力多得像用不完似的。但这几天一下课就趴着补眠。

    景栩没回答,只是笑着捡起两张长纸条,没一会儿就折好了两颗。

    既然没办法放弃,那就继续坚持下去吧。

    这三天里,温夏没忍住,在班群里找到景栩的账号,点了进去。怕留下访客记录,她没敢点进空间,只停留在个人资料的页面。

    调整完座位,下课铃响。

    齐子尧跑回座位,没一会儿捧着一个草莓蛋糕回来:“给你。”

    放晴的时候,大家一哄而出,温夏也慢吞吞地起身往外走。

    齐子尧就差把“无语”俩字儿印脑门上了:“您这愿望,还真是伟大。”

    那两颗星星一直放在她的桌角,很轻易就拿到。

    两秒后,黄筝自我肯定:“齐子尧这个刁民,想谋害本宫!”

    黄筝把纸抢回来:“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她不再站在那块圆形站牌下等他;放学也不会再刻意和他乘同一班公交;知道他喜欢打篮球,她就避免去篮球场附近;路上遇见他,她就绕另一个方向走……

    他们晒着太阳,随意聊着天。

    他们之间,哪怕在同一个班,只要她不刻意制造联结,他就永远都不会注意到她。

    温夏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正看到他蹬着车离开。

    -

    在不喜欢景栩这件事情上,放弃比坚持更难。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快下课                                                的时候,下了一场雨。

    他说完,放下蛋糕就跑了。

    他没在树阳报补习班,也没在树阳请私教老师。听说给他上课的老师,是堰青的,他每天放学,都会有老师给他进行线上的一对一补习。这些老师还会单独给他出试卷……

    学生也正式迎来三天的端午假期。

    准备起身离开时,她看到景栩还坐在位置上,没有离开的打算,就把抽出一半的伞塞了回去。

    可能趁着拿球拍的空当跑去淋过水,他头发湿透,往下滴着水。他抬手将额前的发往后捞,暴露出他立体漂亮的五官。校服宽松的袖子被他推到肩膀,露出整条带着薄肌的手臂。

    四月天气好转之后,景栩放了一整个冬天的自行车重新拿了出来。

    雨打在树叶和地面,后来斜打在窗户上。

    齐子尧挠着头:“一千颗。”

    端午节前一天,是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会。老严利用这节课来调整了班里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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