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名为“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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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也不知道真正的甘凝是谁，以及她长什么样了。

    “甘凝姑娘。”

    明芙元君，弟子只要身世清白，不恋红尘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更不会四处宣扬。

    人死后，神魂若无意外，必入轮回。然而亡故之地，或有怨念、遗息。

    兰若戌申请驻守陵城，是独自清修，也是为了远离西洲、族中纷扰。他常常进入虎豹深山寻药，不料甘凝却跋山涉水，偷偷前来寻他，倒在他跟前时，已是身中蛇毒，兰若戌只好将其安置药庐救治。

    自古仙凡有别，却也有例外，西洲兰氏是其一。他们钻研机关造物，并不注重修为资质的高低，更注重手艺巧思。

    不曾想，眼下巧遇钟翊，甘凝绝笔信内容加上从兰若戌那夺来的琉璃耳饰，恰好能给她行个方便——她要借用甘凝这“未婚妻”的身份，结交钟翊。

    段离章先是猜测黑雾此举用意，但又总觉得没这么简单。这一点，恐怕只有与黑雾纠缠几十载的兰若戌本人才知晓了。

    钟翊与兰若戌只是同宗，以兰若戌独来独往的性子，钟翊对他的私事一定了解不多。

    因此，要弄清那黑雾究竟是什么东西，她只能用些婉转手段。

    知情者又多是守口如瓶。

    她知，黑雾不是甘凝怨气所化，反而是黑雾幻化出了甘凝。

    兰若戌不愿提及旧事，无疑是于心有愧，心结未解。他自甘凝身死，从未踏入那房门一步，否则轮不到段离章来发现这封绝笔信。直接问他黑雾来历，他绝不会开口。

    怨念、遗息要长久存在，必须遮蔽借众生之眼观众生百态的天道，不可时常暴露人前。因而吴笙几人所见的殷心，总于夜间出没，只为避开朗朗天清与众生之眼。

    段离章忽而羞涩低头：“我自凡人界来，与若戌哥哥有婚约在身，这琉璃耳饰，正是不久前他给我的定情之物。”

    甘凝之执着，看得段离章啧啧皱眉，却也知以兰若戌之俊美，有此劫难实属正常。

    看完信中所书内容，段离章当即明了——那名为殷心的女修、林晓菁的大师姐，并不存在世间，存在过的是一名叫做“甘凝”的凡女。

    段离章心中清明，浅浅一笑：“这可真是巧了。”

    “若我不曾错看，这琉璃耳饰，乃是西洲兰氏家传之物，只传长子。”钟翊探究地望着她，“甘凝姑娘，你认识兰若戌？”

    信是写给兰若戌的，可落款是一个不曾听说的女名：甘凝。

    甘凝临死前留信一封，没来得及交予兰若戌，便一命呜呼。信中通篇大意，所思所想，无非是想告知兰若戌一件事：若戌哥哥，凝儿到死都是你妻。

    这是西洲兰氏的家传之物！

    她在院中翻箱倒柜，于“殷心”的住处，榻上玉枕之下，搜到了一封绝笔信，信封上写着：若戌哥哥亲启。

    钟翊眨了眨眼，虽知晓不合礼数，却忍不住打断了她的叙述。

    少年兰若戌亦是对甘凝呵护有加。不曾意料，甘、兰两家是有婚约，他视为亲妹妹的甘凝，成年后却是要和他结亲。

    兰若戌本人，甘凝身死有愧，他不会与人交心而谈。

    至于谎言身份是否会被拆穿、曝光，段离章眼下倒是不怕。

    或是拿捏人心之用，或与她捉弄兰若戌之恶趣味相似？

    西洲兰氏并未轻看甘凝，反而是认可了祖辈的承诺，扫榻相迎，视甘凝为亲女。

    段离章环视周围一圈，火光在她的眼底燃烧，仿佛她当真见过那邪修献祭整个化真派时，自地底唤起的妖异火海：“不如说是九九九名。”

    以兰氏族规，琉璃定情，实为定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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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她的手拂过耳发，一抹琉光闪过他的眼前——关乎兰草琉璃耳饰的记忆，从脑海中呼啸而过。

    实际上，段离章对兰若戌本身的前尘过往，并不感兴趣。

    钟翊一愣。

    那死去的甘凝，信中有怨，段离章不乐意深思。

    她兴致盎然地拆开了那封绝笔信。

    可这信中，并未出现段离章想要搜索的有关黑雾的讯息。

    兰氏，婚约失诺为丑闻，甘家寄人篱下，即使有怨，兰氏大族，必有手段，绝不会任其在西洲发酵。

    殷心的样貌，便是黑雾根据死去的甘凝遗息幻化。

    段离章亦是眨眨眼，不解地望着他：“钟仙师？”

    “一千名？”钟翊若有所思：“甘凝姑娘言之有理，此数目太过确凿，实不可考。”

    “自然是认识的……”

    甘凝是一名凡女，携祖辈的媒妁之言，带领亲族，千辛万苦来到修仙界，投奔西洲修仙世族兰氏。

    但他人的秘辛八卦嘛……不看白不看。

    段离章指了指耳朵：“我之笃定，此数目，自是从那最后幸存一名弟子口中听来。”

    钟翊似有些难以置信：“你是他什么人？”

    甘凝其人是谁？且听她细细道来。

    那时兰若戌尚且年少，心高气傲，虽被明芙元君时常嘲笑学艺不精，但他抛弃家学，立志要于黄岐之道上证明自身——他自认救治凡人绰绰有余，却意外导致甘凝身死。

    闭岳宗元婴明芙元君惜才，暗中放话西洲兰氏，要将兰若戌收入闭岳宗，同她修习黄岐之道。

    此事知情者不多。

    众听客皆是捧哏，个个睁大了双眼：“唉？如何知晓？”

    她感兴趣的，无非是与兰若戌纠缠几十载的黑雾。

    可黑雾幻化甘凝……是为什么呢？

    那日，段离章击杀黑雾后，心中有疑。

    通过信中只言片语，段离章很快猜到了兰若戌闭口不谈的前尘往事——

    “原来如此。”钟翊怔忪片刻，“兰若戌乃是我同宗师弟，虽不同师，但因宗门事务，亦有几次来往。”

    若她猜得不错，兰若戌与甘凝的婚约，不曾在西洲或是宗门流传。

    少年兰若戌一心修道，不通情爱，断然不存任何旖旎心思，面对甘凝的爱慕，族中劝导，他无力应对，只想着逃离，遂舍弃家学，拜入闭岳宗。

    “最后一名……”钟翊的目光，本是落在她绘声绘色的面容之上，篝火之中，那一缕缕金橙的火焰像是有着什么魔力，将她整个人照耀得神采飞扬，钟翊不由自主地弯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