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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娘子见笑了,崔相公还说了什么?是否与娘子商议了如何救阿郎?”

    在这里面对灵老师,她的心情依旧复杂。

    今日元一力穿着便服,腰间还是别着那把宝剑。没有了盔甲加持,这位元将军鬓边的已灰的发丝分外明显,为他平添几分沧桑。

    “是,这就是臣在永平县微服时知道的奇女子。”

    陆笙手摸着湿哒哒的衣服,思量再三后告诉她。

    洗完后她们取一截麻绳系两头把衣物全晾出来。丰娘忽然拿出手帕揩揩眼泪笑。

    没有说前面是谁,没有说前面要不要转弯,元一力就留下自己一个人。

    陆笙也不是没有想过,但主观意志一直抗拒,近在咫尺的答案现在才真正揭晓。

    第二日,沈莲丰早早起了,为陆笙买了蒸饼,又买了些种子,笑说院子里可以播些菜蔬,正好是春日嘛。

    “这么晚了,吵什么吵!”

    最后在路尽头,陆笙看到一个穿黄袍服的男人,还有紫服的灵老师,看样子她已经擢升为三品高官。

    -

    陆笙走到地图跟前,手指点在地图上,最后又挪出了地图。

    来上京没几天,自己的踪迹却如墨迹入白纸,在别人眼里明显得很。

    “娘子见到崔相公了?!我就说崔相公不该是如此的,崔相公,他……对,崔相公必定会对阿郎照拂一二才是!”

    围墙这样高,几个人做梯也爬不过去,但有藤蔓和高树落下几片鲜嫩的绿叶。

    “娘子,晚食吃了么?吃了你就去读书,粗活交给我。”沈莲丰将她的手拨开。

    “好好好,那便更稳妥了!”沈莲丰一拍手。

    “瞧我这是做什么,晚上晒什么衣服。”

    陆笙发现从踏入这座宫城就没有选择,自己被摆放在路前,无法随心前进,更无法知难后退,因为失了玉牌根本过不了检查。

    这份地图比陆笙见过的所有地图都要精细,都要大,她第一反应是去找永平。但看了一遍岭南以南的地方,只标地点与部分官道,甚至没有水域指示。

    “这就是灵相说的奇女子?”那位黄袍服的年轻男子指了指自己。

    沈莲丰只当她是恢复了往日状态,欣然同意。

    “圣人,民女愿一试。”

    皇帝的目光在四人面上来回移动,看四个人完全没有头绪的模样很是得意。

    元一力递给陆笙一枚玉牌,叫她别在蹀躞带上,他在前头为陆笙开路。

    “自朕承天命以来,南北渐安,最近更是捷报频传,不仅南边蕃人受阻,北边染指西域的蕃人也被打得连连败退,诸位可知是用何法败敌的?”

    车一直向北,外面已经有嘈杂的胡人声音,各地口音掠过,那些话里频率最高的依旧是蕃人如何如何。

    一路安静相随,宫道里脚步声撞在高墙也不得出,每一步都有回音。

    咬一口,荠菜鲜肉的馅,是熟悉的春天。

    她正高兴,忽然从其他地方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沈莲丰眼睛一亮。

    下车看到的是巍峨宫楼,无怪乎后世要称皇室居住的地方叫深宫,陆笙想。

    这是麟德殿周围么?有簪白笔的士子。

    思绪翻涌,鼻子发酸。

    她心情激动,第一次,陆笙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失态。

    “没事,也有月光的。”陆笙拍拍她的背,指了指天上。月色正皎洁。

    陆笙回转到屋内,告诉沈莲丰自己今天要出去一番。平常的瞎话无法搪塞,她便拿出阮清淮那屋子讲,说去看看那屋子,不住白不住。

    强撑着吃完,回去看到沈莲丰在洗衣服,陆笙赶紧过去,要帮着一起洗。

    陆笙走过去,行礼。

    陆笙拿起一卷《文选》,摇头晃脑读了几句,谁料又被昨日那声音又骂开。

    跟着元一力走到车前,她登车入座,元一力却在外边,居然是他亲自驱车。鞭声响起,车轮滚动,陆笙都有点惊奇自己的平静。

    元一力下意识“嗯”了一声。

    脑海之中所有信息爆开,陆笙死死扣住车厢里的扶手。

    说早睡,可陆笙今夜怎么也闭不紧眼睛,吹了灯还有月色在眼前晃,又不舍得关这窗。

    说到福圣公主她其实忐忑,公主身边的人来去如云,自己应该已经被忘记。

    左右弯绕,又听到一片读书声,继而有簪白笔的士子拿着书册路过,为首的看到元一力规矩地行行礼。

    这人,她是一定要选择救的。她明白崔息,更明白身后名对他这样人的重要性。

    “请您稍等片刻。”

    不能再哭了,于是陆笙哄着自己说:“睡吧,睡吧,时间还长呢。”

    可外面太吵闹,心里的风暴也无比剧烈,还有尖锐的耳鸣也一并袭来。

    灵琅指了个地方让她站着,她没有太多表情,只有面对皇帝时候才有几分笑。

    可笑自己还想谁会大费周章地把自己逼去上京,原来真的是她,灵琅。

    沈莲丰捏起些皂晶,湿了的衣服加了它再揉搓片刻就有泡沫,感受着指尖的滑腻,她开口:“阿郎的事有了些眉目,明日我再试试给公主递消息。”

    陆笙面上还维持着平静,离开时眷恋地看了眼沈莲丰,她笑眯眯地朝自己挥挥手。

    皇帝沾沾自喜,将两国的军士数量报给几人听。

    “圣人不是要再问策论么?反正今日也非朝堂大局,不如加这位女郎,如何?”

    “陆娘子,我家主人有请。”元一力很恭敬地朝着陆笙行礼。

    她不想徘徊和逃避,于是一直往前走,往前。

    “晚上还读书?许我贪玩片刻洗洗衣服才是。”陆笙直接拿起一件衣服开始揉搓。

    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多,应该是要进入皇家花园。元一力也终于停下来,收走了刚才给陆笙的玉牌,然后让陆笙自己往前走。

    灵琅眉头微蹙,但没有阻止。

    “丰娘,你别出去,我去!”

    陆笙没有觉得被看轻,她只觉得好笑,捉人的是你,站在高地俯瞰、演戏的也是你。

    崔息说夜里的宫道不好走,确实不好走,容易将心走得惶惶。

    这是回来时陆笙才明白的,寻人与救人的差别在于自己。自己目前没有动作,所以他是安全的。

    沈莲丰拿起剪刀,“咔哒”一声剪去过多的烛芯,灯火才明满。

    皇帝和她坐在石凳上笑谈,周围是一群黄门与宫女,还有几位簪花的士子,应当是今年放榜的进士。

    面店的娘子是个瓜子脸的女郎,年约三十,看着陆笙呆滞的模样又给她添了两个馄饨。陆笙想拒绝,她说这是多了剩下的,委屈客人尝一尝,若好吃以后再来。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边。

    半路上,陆笙冷不丁地问:“她这是已经回京了?”

    陆笙看到她欣喜如此,觉得自己这一颗头颅有千斤之重。

    “咣当”一开门,气势汹汹走出去却见到元一力,他正抱着手臂蹙眉与一男子交谈,听声音,那男子就是找茬的那个。他贼眉鼠眼的,此刻不停朝元一力赔笑,最后又灰溜溜地离开。

    这什么人,自己定要去会会,不理论清楚以后在这住要天天受气。

    “丰娘,其实今日我见到了崔相公,他跟我说崔息性命无虞。”

    “不知永平如何了,杨娘子大概还在恢复水利,阿木凌养蚕的事估计提上了日程,秦厌养得也差不多了吧,说不定在帮着阿木凌薅桑树叶呢!”陆笙有一搭没一搭地扯,掰扯些自己觉得快乐的事。

    陆笙表情比其余三人还要凝重,皇帝点她的名字,又叫她不必如此紧张。

    而且这件事他自己也早就做出了选择,如若完全不求身后名,他来永平县做什么,还给自己定了个四年后才出家。

    半晌,还是没有人回答,皇帝决定亲自揭晓答案。

    蕃人纠集了西域诸国抵抗麟国军队,其数量是本国兵力的两到三倍。要在西域战场上获胜,说委婉一点也是几乎不可能。

    陆笙捂住耳朵,她的脑海刚才捉住了,真的捉住了那一线,最开始的那一线!



    《成为县令夫人后》

    哪怕上次那位女官找过自己,可沈莲丰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公主会把消息告诉她,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用处,也只是个奴婢。

    “也罢,朕便再听你一回。”

    回到与丰娘同住的小屋,她还未归。

    两个人立刻捂住嘴进屋,屋子里的蜡烛已经烧去一半。

    “陆娘子,来这。”<                                                /p>

    “娘子今日早些睡吧,奔波劳累。”她满怀欣喜。

    ……

    她深呼吸,准备调整状态的时候元一力说:“陆娘子,到了。”

    陆笙走出去寻了个小店吃了碗清汤面,清凉的汤水上点点油花,一颗蛋窝在面上,翠绿的葱花被衬得显眼。

    “哦?”皇帝发出玩味的笑,“来与几位新科进士们说说话,让他们见识见识。”

    最后她选择点头,点头说谎。

    她不是紧张,她只是在想,要不要讲。

    灵琅的目光在陆笙的脸上停顿一下又马上移开。

    “灵相,我看将其安排去集贤院当个待招合适,今日是否……”皇帝觉得陆笙有几分木讷,厌烦上来有些不想听了。

    皇帝理了理自己的袍子,又让人撑开一份地图。

    或者用自己从前的叫法,灵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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