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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楝听了不太高兴,捏着门框的手青筋暴起:“灯会人多,你别到时候再走散了,且你知道在哪儿放河灯吗?罢了,我好心等等你吧,你办完了事来城南坊子门口找我,我等你到散场。”

    又是请家学夫子,又是请武师傅,任谁看了陆荞这位婶娘不夸她一声贤良,平常人家里就算是亲娘能做的也不过如此了。

    房楝往门外走去,陆荞跟上几步,道:“麻烦你了房楝哥,两个孩子我就交给你了,但千万别因为这个耽搁了你的正事,若有妨碍,你一定要跟我说,我再另外找人。”

    陆荞嘲笑他:“我就没见过哪个男子像你这般嗜甜如命的,独一份的事我当然记得清清楚楚。”

    等擦完后,房楝才回神发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对上陆荞吃惊的目光,他浑身一僵,立刻收回手,拘谨的坐好,不自然道:“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爱哭?”

    但随着齐昀出现在她身边,她也成功借助齐昀的力量回到了临江城,这种前所未有的变化让陆荞开始相信命运是可以被更改的。

    “到时候我来接你。”

    说罢,她露出一丝惆怅来:“房楝,听闻那一次你也身受重伤,现在身上…都好利落了吗?”

    说着说着她眼里有了要命的泪光,看的房楝心头一紧。

    房楝偷偷觑着她,姑娘斜坐在软垫上,双腿曲在一起,腰肢扭转,纤柔的像一道剪影,她低头露出小荷角一样的下巴,真想抬起她来好好亲一亲。

    又怕陆荞跟不上,他马上又慢了下来,走到门口时,他大掌捏着门框,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对了,中秋那天城里有灯会,你要不要跟我去逛逛?”

                                                    可当他此时此刻看到陆荞的眼泪时,他的心魔忽然被瓦解,他猛的发现原来自己怪罪的从来不是没有选择他的陆荞,而是不够优秀、没能被陆荞选择的他自己。

    徐泰应了小姨子的请求,可他还没找着适合的人选呢,陆荞请武师傅的消息就泄露出去了,下午房楝就来映月阁毛遂自荐来了。

    对首的女子垂着颈不说话,一心摆弄着手上的团扇。

    房楝捏着银杯的手用力又松开:“原来你都记得。”

    房楝承认,他有着男人固有的劣根性,他无比在意陆荞当初选了曹赢而没有选择他,希望着有朝一日陆荞能向他悔过认错,承认是她看错了人,他房楝比曹赢好一万倍,当初没有选择他,是她的过失。

    当初他和曹赢,一个是身无长物的小小武夫,一个是家有恒产的翩翩公子,难道让陆荞舍弃肉眼看得到的好日子,来选择跟他一起吃苦受冻吗?

    然而房楝已经听不清她的话了,一门心思全在她的眼泪上。

    “别哭,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从来没怪过你,也不需要你感激我。”

    已经入秋的季节,冰盆其实很少用了,但厨房为了做冷食还是会留用一些,陆荞这么说,当然是知道自小房楝就喜欢吃甜的冰的,特意嘱咐蝶音去厨下找。

    但是那天她已经答应齐昀一起去望仙楼了,何况就算没有齐昀这档子事,她和房楝孤男寡女出去,好像也不成样子。

    她今天第一次看向他,眼睛里全是担忧和愧疚,不经意的,她身体靠向他所在的方向,这一个小动作已经足够房楝欣喜。

    陆荞跟着站起来送客,她那双桃花眼还红着呢,像被人欺负了似的。

    一个看不到希望的人只会选择逃避,但她现在窥见了一点希望,求生的本能让她开始思考如何先发制人,此时此刻,她反程的意愿达到了最高峰,她开始迫切的想要去了解对手的弱点,以便将来能为她所用。

    既然记得,是不是意味着你对我还有一分情谊?

    “就是想让他们练点防身的本事。”陆荞是这么说的:“两个孩子要是有天赋,将来投身行伍也算条出路,要是天赋缺缺,那至少也练个一招半式,就当强身健体了。”

    他等她的感谢等了六百多个日夜,想象过无数次这样子的场景,她会感激他,后悔当初没有选择他。

    今儿来送茶水的是个面生的小丫鬟,给房楝上了杯待客用的敬亭绿雪,杯子放到案几上后,就没见房楝动过,陆荞注意到他嗓子不舒服却不肯喝茶,举起扇子遮住脸,吩咐蝶音说:“去上一份甜饮子,最好要冰盆里湃过的。”

    房楝突然无法面对陆荞了,噌一下站了起来,伴随着身上铠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两个人忽然都静了下来,房楝猜不到陆荞在想什么,会发现他对她的心思吗?

    房楝从怀里掏出块锦帕,他一个不修边幅的人,自打陆荞回临江城后,就天天随身携带着一块精美的锦帕。

    陆荞在千山镇的时候是麻木认命的,她尝试过反抗后发现没有任何用处,只好强逼自己认命,那个时候的她对‘程固安’三个字是抗拒恐惧的,因为只要这三个字出现,就意味着她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了。

    房楝速度快了几分:“知道了,啰嗦。”

    陆荞想回绝他,可房楝早就抬腿跨出门槛,走得比急行军还快,生怕被陆荞追上。

    房楝果然中意,一口就喝尽了去,放下银杯时,常年板着的一张脸也有了几分笑意,对着陆荞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堂屋里,房楝金刀跨马的坐在矮榻上,身上还穿着都尉的铠甲,头盔被他随意扔在身旁。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可见是刚出军营一听到消息就立刻来了陆荞这儿。

    两年来,房楝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不悦道:“这么点事还值当去烦都护大人?不就是给那死鬼的两个侄子找武师傅嘛,也不必烦劳外人了,你看我如何?左右我操练着新兵,把那两小子往我这儿一送,一块儿练了就成。”

    这天,原是陆荞带着曹家兄弟登门去拜访姐姐姐夫,她特意带了中秋节礼打算正式登门拜访,也是让曹质奉二人认个门的意思。

    一刻之后,蝶音端上来一杯用银杯装的蔗浆,只看杯子上的白气就知道是冰镇过的。

    “我…”陆荞犹豫:“那天我还有别的事,等事毕再去放河灯吧,我自己去就行了,不劳你了。”

    无独有偶的是,在陆荞答应齐昀的第二天,房楝找了过来,问陆荞是否愿意中秋和他一起逛灯会。

    齐昀是懂她的,他知道只要搬出这位程大人,陆荞就没办法拒绝。

    蓦然,房楝收回目光,清清嗓道:“你看如何?”

    她把曹质奉和曹质孝拉到徐泰面前,笑说:“姐夫帮我看看我家孩子是不是这块料。”

    陆荞想推脱了去,房楝似乎感觉到她有顾虑,立刻补充说:“我听说那天要放河灯为家人祈求安康,河灯很灵的,你不替陆都尉放一盏?”

    在军营里遇到刁难时,他也是凭着这一股心气才能克敌制胜,一步步走到了都尉的位置上,他要越加成功,让陆荞看看她究竟错过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杰。

    陆荞心动了,她想去了解关于程固安的一切。光是在天书里看到那短短几页纸还远远不够,她甚至都不知道‘程固安’到底长什么样子。

    除此之外,陆荞还有心想请姐夫徐泰牵线,给曹质奉兄弟找一个武师傅。

    倘若是那个时候的她,大概不会选择主动去靠近与气运之子有关的人。

    她还在说着些感谢的话,说着她如何悔恨从前对他态度不好,希望他可以原谅她。

    陆荞追忆往昔的笑了:“你从小就这样,除了大冬天果真冷的受不了了,否则是不愿意喝一口热食的,非要冰的才行,要不然宁可就渴着。”

    事实如他所料,陆荞沉思片刻后点了头,答应中秋节和他一起去望仙楼。

    他不敢去看陆荞,戴上头盔道:“那这个事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我来接曹家两个小子,你别管我怎么练他们,总归练不死。”

    中秋佳节,临江城不但有祭月典礼,城南还设了个好大的坊市,张灯结彩形成一大片灯会,也是个人们出游的好去处。

    他怎么可能去怪罪陆荞呢?他自己就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搬到她面前、供她挑选,又怎么会因为陆荞选了对她更有利的东西而怪罪她呢?

    《觉醒后他们都超爱》

    他手长脚长,轻而易举就越过案几,用锦帕擦去了陆荞滚落下来的眼泪。

    即使告诫过自己不能对陆荞不敬,程固安还是没忍住用小手指去勾了勾陆荞的手,他太高兴了,走时还不忘提醒陆荞别忘了给他做的荷包。

    “对不住,都是因为我才害你受伤。”陆荞真诚道:“这两年也多亏你照料陆家,我听哥哥嫂嫂说了,你不光救下了我大哥的性命,在他调任度仓司、陆家门庭冷落后,全是你和姐夫明里暗里照顾着。”

    要是能先见一面程大人,父子有相似,说不定见过程大人后她将来可以提早在人群中认出程固安,然后想法子避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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