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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会是还在因为我今天说的话生气吧,你怎么这么小气呀,祁时津,我又没说你。”

    方才和和他并肩走动,蹦蹦跳跳说着要去大吃一顿的盛观音,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时津,还有观音,你们俩还不走吗?”

    “你们这么晚才走。”

    他放下汤匙,转而拿起被随意搁在桌面上的手机。

    看着在深色被角上跳跃的光点,窗外浓郁的夜色悄无声息切换成明朗的清晨。

    在即将完全贴合的前一秒,却又触电般松开。

    盛观音和祁时津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祁时津猛地扭头,向一旁看去。

    厚重窗帘垂放在两侧,落地窗外,往日里张扬的霓虹招牌,在商业区的大楼顶部顽强切换着色彩,从亮黄色变到深绿,沉默地将天空点燃。

    盛观音说着说着,伸出手,大力地在祁时津肩膀上拍了几下,衣料被拍打出发出轻微的声响。

    祁时津惊醒过来,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

    “好啦,你别生气了,”盛观音的眼睛紧紧黏着他不放,语气讨好,特意放软了音调,“我们一起去吃饭。”

    女人的视线在教学楼里绕了一圈,放学时走廊里拥挤的人潮已经逐渐消退,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学生还在走动。

    女人摆了摆手,快步离开。

    整座上京市都陷入沉睡。

    床头柜上传来连绵不断的铃声。

    祁时津下意识将手掌虚握成拳,可手心里空落落的,只有干燥的风毫不在意从指缝间穿过,给他留下一连串隐约的感觉。

    只有一片还带着热意的空气被他攥紧手心,好似有形,却根本留不住,很快从指缝间消弭。

    走神中,祁时津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声音由远及近,直至凑到他的耳边。

    血液急速上涌,耳朵有点儿发痒,随意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无意识攥紧了。

    ——盛观音。

    又像是跌入了最深的梦境,无法清醒。

    视野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她不知所踪。

    那样温柔的触感,好像只是祁时津的错觉。

    祁时津微不可察地皱眉,犹豫了两秒,无视上方不断跳出的来自秘书的信息。

    来人在他身侧停下,并不紧挨,反而刻意保持了些许距离。

    合上手中的诊断单,医生只是笑着,说先生,这是很正常的情况,说明你睡眠质量较好。

    “你怎么不说话。”

    梦里的校园那样,可以让他轻松恣意,不用在意任何事情的地方,曾经的祁时津无比,无比渴望能够回去。

    系统自带的铃声在静谧的走道间回荡。

    但对于现在的祁总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了。

    手臂在行走间不经意摆动着。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生气了,还是在生盛观音的气。

    校园被浸泡在轻缓的音乐声中,夏日的天空中投射出刺眼的白色。阳光从头顶落下,停在扶手边缘,荡漾起燥热的金黄色。

    她的手在摆动间似有似无地蹭过祁时津的手背。

    班主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没过几秒,随着渐近的脚步声,那个身材健硕有力的女人从拐角处走出,快步向她们接近。

    《豪门弃夫倒贴指南》

    “好。”他轻声回应。

    “你……”

    祁时津不由自主地向盛观音靠近了一些,女孩的发梢在风中起伏,几乎像是轻轻吻在了他的脸上。

    祁时津回过神来,下意识环顾四周。

    祁时津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身临其境的梦了,又或者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祁时津在床上坐着,保持着醒来之后就一动不动的姿势,里面什么                                                都没有的手心虚握着,在被褥上留下一道皱褶。

    却扑了个空。

    即将开口的瞬间,她拿着手中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那人有着祁时津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似乎想起什么,他又支起身体,操作几下,卧室内的纱帘自动闭合。

    “知道了,李老师。”

    此刻,有些刺眼的阳光翻过涂层玻璃,从纱帘微微摇晃的缝隙间闯入祁时津的卧室。

    拉长的光线斜斜打在他的床边,停滞不前。

    “祁时津。”

    祁时津一点儿也不想回去,一点也不想回到那个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实际上却无能为力的过去。

    祁时津下意识地向身侧伸手,他下意识想要把盛观音的手攥进手里。

    “你们没遇见什么问题吧,有事一定要记得告诉老师,老师一定会帮你们解决问题的,千万千万不要再憋在心里。”

    盛观音看着面前明显有点愣住,像只被侵占了地盘很不高兴的小动物一样的祁时津,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他想确认,自己现在没在做梦。

    “知道了。”

    其实祁时津还沉浸在盛观音的上一句话里,他垂下眼帘,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那些无比熟悉的记忆和场景,不受控制地拉远,在视野中扭曲。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最靠近她的盛观音身上,再在祁时津脸上转了一圈。

    女人接通电话,像是听见了什么,那张成熟稳重的脸上流露出些许若有所思的神情。

    脚步轻松愉快,鞋跟在地面上敲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祁时津深吸一口气,夏天猛烈的、花白白的太阳的味道向他袭来,占据了全部思绪。

    眼睛被阳光晃了一下,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艳色的光点。

    为了美观,纱帘质感轻薄,遮光作用几近于无。

    手机屏幕上倒映出男人英俊挺拔的脸。

    像是想要拼命攥紧什么东西。

    祁时津没有立刻吃早餐,反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当年的祁时津特别喜欢这样的盛观音。

    回家时,祁时津懒得收拾东西,随意洗漱之后,就滚进了床上。

    他再也不是曾经的自己,再也不是那个会因为偶然尝到盛观音给出的一丁点儿甜头,就晕头转向的祁时津。

    祁时津放空思维,任由身体机械地按程序从床上爬起,整理,洗漱,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去尝一尝,眼角眉梢里都跳动着小鹿般的纯粹和天真,无忧无虑,却又叫人捉摸不透,像是世界之王。

    环绕着学校的树林,在四面八方袭来的风中摇曳,哗哗作响,如同起伏的绿潮,一点一点向上涌来。

    但听见耳边少女隐约的请求声,祁时津根本来不及实说,就凭着本能,对盛观音点了点头。

    女人的声音很温和,投向二人的目光里也带着长辈一般的关怀。

    空无一人的走廊,和在微风吹拂下哗哗作响的叶片,树枝舒展地探入走廊之中。

    祁时津试图挣扎,却只能像个木头人一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她上那种浅浅的洗衣液味道却被从走廊尽头吹入的风所裹挟,钻过衣摆,直愣愣地撞在祁时津脸上。

    祁时津昨晚和朋友们出去玩了几场,从TAB换到弯道,等到祁时津推开公寓大门的时候,已经来到深夜。

    盛观音几乎是在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你们快点去吃饭吧,老师有事先走了。”

    她有点好奇地打量着祁时津的表情,先是和他对视,目光又很快从祁时津的眼睛滑下,然后,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点儿恍然大悟的表情。

    垂放的手指好似只是在无意间,被循着本能地靠近,指腹相触,还来不及弄明白那些奇怪的想法究竟为何。

    他徒劳伸出手,想要留住些什么。

    女人先是看看盛观音,又扭头看了一旁的祁时津一眼,嘴唇翕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连带着那些被隐晦储存在祁时津记忆中的香气也在眨眼间悉数消散。

    祁时津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梦到了自己的前女友

    “好晒啊,我都有点儿不想吃饭了。”

    夜空也都沉淀成了浓郁的黑色。

    班主任离开的背影透出点焦急的味道,身影和脚步声都越来越远,直到她撞进拐角,彻底从祁时津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祁时津。”

    发丝不经意沾了点潮气,水珠随之滴落下来,砸在桌上。

    可那样纯粹的盛观音却比谁都会说谎。

    她特意把尾音拖得很长很长,像是带了钩子,又像掺了蜜,一点一点地黏上来。

    从祁时津的角度来看,盛观音腮边浮起一层艳丽的红润,脸颊鼓起一点,笑容明媚又灿烂,仿佛一点儿烦恼都没有。

    指尖滑过硬挺的校服下摆,而手背上则传来了一道温软细腻的感觉。

    盛观音歪着脑袋向祁时津看去,原本呆在腮边的碎发不由得垂下,飘在她的唇角处。

    在梦里他们并肩穿行在无人的走廊里,微风穿过树梢,吹拂起盛观音的发丝,擦过他的脸颊。

    盛观音骗了他。

    他这是怎么了?

    祁时津心里觉得有点奇怪,感觉哪里都透着些许不对劲的味道。

    他的手心里什么也没有。

    盛观音向他撒着娇,手舞足蹈地规划着今天的菜单,要吃肉,还要吃菜,也得喝汤,如果还有别的东西,那就更好。

    他猛地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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