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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衍怜慢慢勾起唇角,拖长语调,饶有兴味地,“说说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没关系,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

    清冷竹叶气息忽而欺近,在呛人浓烟中格外特别,少年抬起脸看去,高高在上的年轻人慢条斯理地走到他面前。

    当然,也是要讲讲不伤大雅的缺点,才显真诚。

    浓烟冒起,四下哭喊声不断,村民们再也忍受不住恐惧,方才紧紧扼住的喊声此起彼伏。

    年轻人莞尔一笑,看向村口木桁架。

    栗酥契而不舍,“你会变身吗。”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

    双方友好寒暄,栗酥在她朴实无华的娘亲身上,看见从未有过的巧舌如簧。

    他回头看去。

    “一起烧了就是。”

    他太瘦了,或许是营养不良的缘故,弓着背几乎直不起腰,他努力想说什么,又半天发不出声音。

    他俯下身来,削瘦的手摁上他的喉颈,在少年以为自己要因冒犯而被掐死时,先前被封住的穴道忽而通常,少年瞪大双眼,他能说话了!

    满腔怒火发泄不出去,栗酥气鼓鼓地房间里转上一圈又一圈,“司衍怜,我今天要睡床外边!”

    司衍怜轻扯唇角,没应声。

    司衍怜微笑,“我不是随时都有好耐心的。”

    本以为能换得一室清净,结果没过一会,栗酥又转过身来,小声问:“司衍怜,你到底有多厉害?”

    司衍怜正阅读到批注上的“斗柄东指,天下皆春”,余光瞥见纤细的手慢慢地从背后伸来,殷勤地搭在他的手腕上。

    栗酥僵笑着附和,她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栗酥没好脸色地扶稳花瓶,瞧见司衍怜惬意闲适的慵懒姿态,登时迁怒心中不悦,“鸠占鹊巢!司衍怜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天天有人问我你什么时候好,我每天就给你女娲补天呢。”

    他的脸上戴着副精美银质面具,遮住眉眼。

    “无辜?”

    见年轻人从破败宗祠中出来,村长如见希望,跪爬着上前,“错了错了!我一开始就不该收留这道士,但我真不知道他同伙跑哪去了!”

    年轻人平静扫一眼,他身形修长,腰身挺拔,凌厉气场强压周围铁骑。

    立刻,四把长剑直刺,剑气锋利,毫不留情刺入肋下,四个血窟窿往外淌血,村长喉里冒血,挣扎着,“我们……真的不知道……”

    “还有件事……”

    不知为讨好金梵神,献祭过多少年轻女子的生命。

    少女发丝上淡淡的香气侵略性地占据感官,司衍怜微微皱眉,他抽回手,冷声,“替你拿回的茶点在桌上,再放半柱香就该冷了。”

    他相貌清俊,看起来知书达理,是个性格温和的人,如果不是每天对着司衍怜的美颜暴击,她大概会对这位公子哥生出好感。

    修长手指间夹着符箓,红黑色的,破破烂烂,多年没见过成色如此差的符箓。

    栗酥一瞬间甚至在想,她娘是不是背着她还有一个女儿。

    “我不知道什么和天枢山相关的……”

    很快,两名铁骑举起手中长剑,突刺向少年,恰逢少年体力不支跌落,倒在墙边,幸而躲过刺击,撞得满头是血。

    司衍怜回头望过去,断壁残垣边,踉跄站起一个瘦弱的身影,在所有人跪趴着求饶,唯有少年勇敢挺身而出。

    丽娘把她夸的天花乱坠,会做女红,画工了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平日最不喜好打闹,性子恬淡喜静。

    在他边上,壮年村长举着铁锹,双手发抖,额角的鲜血涓涓而下,蒙住他的右眼。

    他听见年轻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不甘心的五指握紧满地泥土,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来得及去做……

    司衍怜随手丢开符箓,声线冷漠地吩咐道。

    栗酥无声尖叫,气得她心脏又疼起来,都疼一天了。

    他头晕目眩,浑身酸痛,大概要死在这里了。

    “随你。”

    司衍怜掀了掀眼皮,“你想死吗。”

    白皙冰凉的手忽然摩挲起少年脖颈,慢条斯理的。

    光看高挺鼻梁与线条优美的薄唇,更让人忍不住想一窥真容,该有多赏心悦目。

    转瞬,压着颈侧的手指突然收力,仿佛碾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少年瞳孔放大,抓上清瘦手腕,因呼吸不过来而剧烈挣扎,眼前发黑,几乎快要失去生命。

    村长登时脸色一变,“杀了我们,你就永远找不到天枢山在哪!”

    “……可惜呀,这孩子打小就不供奉金梵神。哎,我一直觉得遗憾,但你们俩都长着灵脉根骨的,不信就不信了吧。”

    嘶哑的声音充满迫切,“……很多人是被骗来的!”

    栗酥收回“迪O奥特曼”“变O金刚”“钢O侠”之类的词汇。

    “梦……梦清霏 。”

    她语气凝重,“如果沉思漪要杀我,你会帮我的吧?”

    有什么比相亲对象是看你不顺眼的老师的家里人更令人痛苦。

    沉思漪忽然开口 :“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不隐瞒,直接和您二位说了。”

    丽娘说道:“酥酥,不如你带沉公子逛逛珠玑门?”

    “做个交易吧,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放过你想救的人,并且一辈子不再踏入半步。”

    “栗酥。”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

    栗酥本以为,倘若真要走到相亲这一步,必然先是栗箐,她大可以吃瓜看热闹。

    少年张了张口,“梦、梦清涯。”

    果不其然,少女立刻抽身扑往桌边,一句话就轻松转移走她的注意力。

    皎洁月光装饰天空,繁密的星闪烁。

    栗酥真诚按住司衍怜的手背,不让他翻书,几乎是一个从侧边拥抱的姿态。

    这里不该出现符箓,也不该出现灼灼坚韧的视线,包含不屈不挠。

    司衍怜神色自若,淡定翻书页,记忆不同形态的符文,“我还在恢复中,离开你的时间久了,连珠玑门都出不去。”

    树上虫鸣叫唤,栗酥匆匆穿过院子。

    浓烟滚滚中,少年跌跌撞撞爬起,要去拥抱哭泣的孩童。

    常年火烧留下的炭火黑迹,勾勒出死前不断挣扎的人形,光看着痕迹仿佛能听见临死前凄厉痛苦的尖叫,地上堆叠半陷入泥地里的珠钗或是发饰,都是女子生前会喜欢的小玩意儿,一圈又一圈。

    黑色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欲言又止,哐哐往嘴里炫酥点,仿佛想说又不敢说。

    对比她的不自然,正对面坐着的沉思漪淡定许多。

    “没关系,屠村的消息传出去,下个地方就有人愿意开口。”

    司衍怜盯着这双眼睛,再一次的,少年的眼神让他想起一个人,栗酥。

    与此同时,距离珠玑门八百公里外。

    村长如释重负,还没来得及磕头谢恩,就听年轻人丢下一句,“都烧了吧。”

    他唇边笑意更深,平心而论,那是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就别装了。”

    司衍怜收回视线,又翻一页书,语气平静,“不是答应让你睡外边了么。”

    他问道:“沉公子怎么样?”

    “最后问一遍,你叫什么。”

    栗酥今天不太对劲,司衍怜翻书的手一顿,忽然想到某种可能性。

    栗酥皱眉,有这么严重吗?他看起来精气神都比她好上太多。

    沉思漪看向栗酥,目光充满歉意,“其实我……”

    司衍怜眉头紧拧,不可思议地感受着来自心脏的绞痛感,非常强烈的痛感撞击在胸腔,心脏如被攥紧。

    顾不上糕点了,栗酥三两下蹿到他面前,抬膝跪在塌边,司衍怜嫌弃地看她刚拿过酥点的手,栗酥接过帕巾胡乱擦了擦,随手丢开。

    “……”

    划破空气的微弱震动,一道符箓飞来,带着强烈杀意,司衍怜微微偏头躲过。

    茂密树林中,掩映着一座小山村。

    “我对杀戮兴趣不大,只是在找能带我去天枢山的引路人,一种手段而已。”

    “我们只是无辜村民!你何以至此!”

    即将踏入传送阵,颀长的身影一顿。

    “算了。”

    他的声音冰凉如水,让少年本能地充满防备。

    年轻人淡淡开口,“名字。”

    门扉被重重拍开,声音震天撼地,司衍怜懒懒倚靠美人塌,看门边摆着的青瓷花瓶摇摇欲坠。

    坍塌的宗祠,遍地残砖碎瓦,满目疮痍,不复曾经山明水秀的田园气息。

    所以,当看见沉老带着一位青年落座,她眼前一黑。

    总算能跑路了,栗酥连忙应声。

    三十名训练有素的精锐铁骑一字排开,在他们面前,跪着身着法袍的道士,灰头土脸,血水从五花大绑的勒痕中流出,人已经死了。

    拐进院落,踩过铺地青砖,栗酥掐着柔软嗓音,“沉公子,送到这里就好。”

    “不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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