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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但更让栗酥头疼的是现在怎么办,横竖别死在她房里啊。

    整个房间都被血腥气浸满,栗酥压低声音,“见到的都是你砍别人。现在随便进来一个人,都会怀疑我谋害你好不好!”

    栗酥面不改色,“我听人家说,合欢草对恢复受伤的效果特别好。”

    母亲和异父同母的弟弟。

    他刚想起身,只听床板发出咯吱响动,白色长条丝绸缠绕着手腕,紧扣床柱。

    正疑惑,一声压抑的闷哼,含着痛楚,从身下人传来。

    司衍怜再一次去捉她的手,往他身边带,栗酥想抽回,刚一用力,他腰腹上的刀口撕裂得更开,血流不断,栗酥登时不敢乱动。

    血腥气呛住喉咙,司衍怜疲惫得几乎要站不稳,他紧紧闭眼,“司厘,你杀了我吧。”

    司衍怜微眯起眼,“原来你不会用。”

    司衍怜回头看她,“你不会用?”

    回来做什么,索命吗。

    花容月貌的女人和苍白惊惧的少年。

    对视数秒,司衍怜轻松挣开丝绸系带,随手撕了颈侧的治愈符箓。

    刀剑扬起,月光下映出残酷银色光芒。

    昏暗地窖,未进食的胃绞痛,头昏昏沉沉,被钝器敲击过的身体又沉又重。

    他天生肌肤柔嫩,白皙如雪,清瘦手腕上束缚过的红印非常明显,尤其衣衫不整,凌乱得乍一看令人浮现联翩。

    不用琢磨就能翻答案抄了,栗酥捣鼓合欢草更兴奋,草叶搅汁出欢乐声音,“你告诉我,我就会用了。”

    “你在做什么。”

    没听说过还能触摸回血啊。

    “哥!哥!你清醒一点,不要被他们影响,是我啊!”

    隐隐约约的,她想让司衍怜别笑了,扯开伤口,血会流光的。

    出乎栗酥预料的,司衍怜只是与她擦肩,径直走到窗台边,找寻他的符箓。

    纤长的睫毛轻颤,司衍怜缓缓睁开眼。

    愣神片刻,栗酥被掀翻在床上,司衍怜一手扣紧她的腰,阻止她起身,另一手精准捂住她的嘴。

    栗酥:“你……”

    昨天见识到司衍怜的治愈方式,她的世界观惨遭颠覆,差点要跟着她娘亲皈依金梵神。

    他恍惚抬眼,旁边伸来一只手,炙热而滚烫地覆盖上他的,不容置喙地握紧,声音里饱藏嗜血的兴奋,“阿怜还在犹豫什么?好不容易从泥泞之地里爬出,又想回去了么。”

    ……

    “你不是也有本书册么,那天晚上还用它引发……”

    他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忙碌的身影立刻僵住。

    但她莫名又觉得,司衍怜好像连命也不想要了,压抑不住的清浅笑容,仿佛在嘲弄其他无能为力的事。

    昏暗中修长的手伸来,栗酥侧身避开,更快地单膝压住司衍怜,抵住他的腰背,控制他的行动,先下手为强,卸他腰上配剑。

    见他没要干架的意思,栗酥放心下来,捣鼓合欢草,声音兴奋,“昨天好神奇,你的伤口是自动愈合的,还是说真就碰我的手好了啊?我是什么治愈体质吗?”

    她不着痕迹地藏住手里拿着的东西。

    让他自己走回去?他能愿意回去还大半夜来找她做什么。

    不是他?但真的不是他吗。

    “司衍怜!他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啊!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妖孽!”

    栗酥惊惧之余,抽空确认一下他的手干净白皙,没让她糊一嘴血。

    不怪栗酥一大早研究魅妖。

    他在说她有的那本书册,原来司衍怜也有一本吗?

    他朝栗酥走来,不经意的肃杀和狠戾微妙融合在一起,仿佛隐藏极深的猎人终于按捺不住真正目的,迫不及待要蚕食吞没。

    “用什么?”

    “……安静一会。”

    奇异的是,司衍怜并不挣扎。

    这位屹立于权力巅峰千百年家族的主宰人脸上,难得露出满意神色,“这才配成为司家人——司厘,你这次做得很好,总算引导你弟弟走上正途。”

    半晌,他缓缓开口:“是你做的吗。”

    司衍怜低笑,嗓音里一贯的散漫,“命定不好改,注定你我都还有段日子要活……所以我从阴曹地府回来了。”

    司衍怜看向她右手边,床沿还摊着一本《民间怪志集》。

    掌心握着的指尖冰凉,因失血过多而更显苍白,如极寒天气里捧起一捧雪,他几乎没有更多纠缠她的力气,栗酥手指微动,犹豫片刻,任由他握着,两人手腕上的红绳挨着极近的距离。

    “求求你!阿怜、阿怜放过他,娘求你了,不要对你弟弟下手!”

    长剑递入手中,剑柄上的花纹繁复,异样的触感刺痛神经。

    这才借着月光看清,司衍怜白净外袍底下,早满是鲜血,细嫩肌肤上如被刀割,皮开肉绽,不断冒血。

    栗酥勇敢地对视上司衍怜漆黑眼眸,“试试?”

    「魅妖,性温凉纯善,大多见血即晕;传言其血特殊,可作毒药,引人情|欲发作。」

    昨晚,她的手在他身上放了没一会,他身上的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如同魔鬼低语,司厘轻松地在司衍怜耳边诉说残忍的话语,期待地欣赏他的表情变化,果不其然,司衍怜的瞳孔放大,充满难以置信,和痛彻心扉的苦楚。

    栗酥看着司衍怜呼吸逐渐平稳,渐渐放松下来,仿佛坠入无边梦境。

    「魅妖肌肤尤其敏感,吹弹可破,对合欢草反应强烈,碰之浑身泛潮红,似发情,媚态十足,可作闺房情趣。」

    许久,司衍怜开口,声音沙哑,“是。”

    他的笑容温柔,眼睛清澈如春风拂过的池水,如果不是在血流如注的情况下,将会是非常美丽的画面。

    司衍怜低眼,端着白瓷酒杯的手上,慢慢地爬满血污,一点点将他裹紧,勒死般窒息。

    把他抱回去?大半夜的,近日又加强巡逻,出去没几步就会别发现。

    司榛抬手,紧闭的门扉大开,训练有素的下人们低头涌入,端入一早备齐的食屉,上好的陈酿,丫鬟将本就明亮的灵烛更添灯油,一时亮如白昼,如喜迎庆典。

    “……”

    苍白的脸上,眼睫毛湿漉漉的,冷湿的汗水贴着下颌线条滚落,划过颈侧线条,滴答落在床上。

    司衍怜睨一眼她手里的杵臼,唇边勾起凉凉笑意。

    “啪”一下,纤细的手盖上书,不经意地把书碰倒,掉落地上。

    司榛站在两具盖着白布的尸首边,面色沉如霜。

    “好!”

    脑神经扯动般疼痛,是他做的吗?

    脚使劲一踢,书“嗖”得埋入床底。

    “……”

    红木小桌边,少女背对着他,不知在捣鼓什么,动作小心翼翼,几乎无声,仿佛刻意掩人耳目。

    司衍怜沉默,月华照下,在地上落出拉长阴影,仿佛铺开的恐怖鬼影,没人看见他此刻痛苦紧闭的双眼。

    血蔓延到她的里衣上,仿佛两人共同浸润在血水里。

    以为司衍怜死了的时候,她想他活。等他活过来,她又觉得祸害遗千年,毕竟不是件吉利事。

    ……

    陌生的房间,几乎是立刻,昨日之事涌入脑海,他的眼神变得清醒。

    栗酥喉咙干涩,好半天才发出声来:“你命挺硬……”

    无数重叠身影在眼前摇晃,视线模糊,额头上的血向下蜿蜒,尖叫的人声刺破耳膜:

    觥筹交错,司厘滔滔不绝邀功,时不时亲昵揽过司衍怜的肩,酒杯相碰,庆祝他成为真正的司家人。

    一只手轻松揽过他的肩膀,充满亲昵,“前边多难多累的事都坚持下来了,临门一脚了,妇人之仁?他们当初用你换平安,背叛你的时候,可没把你当自个人。人,一旦要死,为了活命可什么都说得出来。阿怜打小聪慧,一定不会被骗的。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卧……”槽。

    小书房炸成废墟,跟被捣碎的香甜糕似的,倒陷四分之一天坛大的坑。偏偏他还能活蹦乱跳。

    司衍怜阖着眼,纤长的睫毛轻颤,他握着她的手,仿佛只是想寻求安抚。

    透过小窗照入房间的月光有限,朦朦胧胧的,她看不清他腰上是不是还别着剑。

    雕甍画栋,朱栏彩槛,司家主殿内,肃穆静默。

    司衍怜低喘两声,“你不是见过血么。”

    是他做的吗。

    在司衍怜凌厉视线里,栗酥只得从背后拿出杵臼,混杂草药,未打散的花瓣透着粉。

    半晌,少女转过身来,“你醒啦。”

    窗外鸟鸣清脆,阳光照下来,映得少女清丽容貌,真诚、甜美、善良。

    栗酥倒退挪向门边,“把你绑起来主要是怕你乱动,超级多流血小窟窿,血流干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空气中涌动谈判失败的气息,栗酥用力捣鼓,撞出清脆声响,“你会告诉我的。你大半夜

    无声对视片刻,栗酥往另一边床角挪动,“……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倒杯水,宵夜吃不吃?我去给你偷点。”

    清晨的阳光映入,温柔照拂在漂亮的脸上。

    手掌心底下一片粘腻湿热,更浓的血腥气溢出。

    栗酥捧着草药在床边坐下,语重心长,“给你治疗的,你昨天流好多血,从你的万宝袋里薅出十来张符箓写咒才弄干净。”

    “别叫。”

    司衍怜闷笑出声,声音有气无力的。

    “不、不要!哥——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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