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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林惨白的脸色和冒着冷汗的额头让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的手指动动，嘴唇艰难的张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夜晚，皎洁的月光混着路灯昏黄的光圆圆圈圈的将人禁锢，明瑞中学东边的公园现在来往人稀疏，学生都进了学校, 只有两三个从路边匆忙路过的行人。

    他也曾在这里等过，只是却不是抱着这样的心情，他的父母因赌博欠下高额债务，父亲因绝望带着母亲直接开车想要自|杀，车祸发生了。

    声音十分虚弱，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气若游丝，因着伤口就在脖子，她每说出一个字，血液就冒出来更多。

    “傅哥，难道父母不该爱着自己的孩子吗？”

    还债时，被债务压弯脊梁的他也曾阴暗的想过，要是母亲当时也跟着父亲走了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他大力掀开被子，被脚可怜兮兮的垂落地板也没惹来主人的怜爱，张林苍白着脸冲到床边。

    “整天嘻嘻哈哈，只看他们灿烂的笑容，就会清晰的明白我们的不同，他们的想法总是积极，我羡慕那种状态，我也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仿佛自己都会因为这样，变得明亮。”张林一字一句的说。

    “别愣着，快走！”

    恐慌从他心底骤然升起，正以病毒般蔓延的速度蚕食他的大脑。

    “你知道吗，我以前真的很羡慕那些有着幸福家庭的人，他们好似什么都不用担心，天生就有了别人怎么都得不来的家庭。”

    “对对、对不起，妈、妈妈”

    张林下意识用手遮当光线，待眼睛适应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医生和护士着急脸和叫喊。

    张林一抹眼泪，手术室就在前方，他坚定语气重复：“你别说话了。”

    一个醒过来，张林才见过一天的母亲, 就这样消散在人间，世间最悲伤的事莫过于此。

    浅浅的呼吸在安静的病房中十分明显，傅进看出他的睡意早早关了灯，只留下病床的床头灯还在亮着，秦月如也仿佛累了一样，眼睛闭着，胸口缓缓起伏。

    傅进沉默片刻，随即嗤笑一声，“她不会的，你别担心我了，先好好操心自己的事。”

    秦月如的死因是脖子上大动脉出血, 失血过多，而插进她脖子的凶器不是刀, 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圆珠笔。

    无数人都曾在这道门的门口祈祷，希望自己成为那一个幸运儿，成为进入天堂的人。

    傅进轻轻坐在他身旁，手掌按在他的膝盖上，温热的掌心将力量透过衣物传递。

    若他是原主，绝对会崩溃的, 他庆幸自己不是，也可惜自己不是。

    “是、是妈妈、对不、起你。”

    张林整整请了两天的假来处理秦月如走后的事，直到看完殡仪馆火化完后，将骨灰盒递给他, 他才算是真正有了清晰的认识。

    他们手上动作不停，白色大褂上染上的点点红色让张林的大脑瞬间空白。

    “对、对不起你、这一年、很辛、苦吧。”

    不会的不会的！

    第095章 第2 3章

    黑暗是最刺激脆弱心灵的环境，就在黑暗中，女人的眼泪再次悄无声息的落下，她的手颤抖着捂住脸颊，脆弱的脊背弓着，仿佛陷入了无边绝望中。

    那时候他只是冷漠的等着，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能承受。

    秦月如还在说话，她扬起一个虚弱的微笑，浅浅的弧度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张林放开咬着的指甲，他看向傅进，笑的很难看：“她不会有事吧？”

    圆珠笔是夜晚护士查房时遗落在病房内的, 因为是最后一个病房，护士查完房也没发现圆珠笔的遗落。

    只见秦月如的眼睛正泪光粼粼的恍惚半睁着，面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这是第一次，死亡离他这么近。

    傅进的声音将他唤醒，顾不上惊慌，张林急忙朝着病床跑去。

    张林看向身旁的傅进，“你信吗？我还有另外一个母亲。”

上不回家，阿姨会担心的。”

    工作日他别说休息，为了跟上卷王的步伐，他只能缩短自己的睡眠时间。

    “有的母亲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孩子的负担，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而有的母亲，则将怒火发泄在孩子身上。”

    他是被一阵“滴滴滴滴”的机械叫声惊醒的，猛然睁开眼睛时，病床门已经被人大力推开，随着“啪”的一声，明亮的白炽灯刺进他的双眼。

    病床很快被护士围住推了出去，张林还愣愣的站在原地。

    可能是张林冒着冷汗的手掌心的温度传到了秦月如的大脑，她的目光从一个个明亮的划过的顶灯上艰难的看向张林。

    漆黑中，一双眼睛毫无征兆的睁开了。

    张林大脑空白，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的紧急，他眼见着血越来越多，颤抖着声音哀求：“妈妈，妈妈，你别说话了好不好，你先别说话，我们让医生帮你把血止住。”

    夜晚的寂静在空气中穿梭，冷风悄悄顺着开缝儿的透明窗户钻进，拍打在温热的脸上。

    医院都有陪床，张林租了两张放在病房里，期间发出的搬折叠床的“乒乒乓乓”声，丝毫没惊扰到秦月如，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医生进手术室一个多小时后, 从手术室走出来，正式宣布抢救无效。

    傅进没说话，张林自圆其说，眼神恍惚，如同在说着另一个人的故事，“在我的梦里，她只有小时候家里还有钱时对我好过，后来，我就过上了心惊胆战的生活，无数次的消极的想法积累在心头，也无数次想过，为什么他们这样的人能做父母呢？”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艰难的从病床上坐起，她的眼睛恍惚的从黑色中勉强能看清的两张陪床上略过。

    张林脸色惨白，他的手指颤抖着，那红色仿佛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手脚冰凉，嘴唇颤抖着，一时间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医生着急的朝张林吼道：“你让她别说话了！我们现在要先止血！”

    傅进躺在床上，手臂枕在脑后，闭上眼睛，也睡了过去。

    傅进看着张林，他眼中带着希翼，不确定的语气留着颤音，他沉默片刻，肯定道：“她不会有事。”

    秦月如睡着的时候是他的负担, 也是他的希望，她走了, 他没了负担, 却也没了希望。

    透过原主，这份艰难述说的爱也传进张林心中，更别说他还有着原主的记忆。

    意外发生的这么突然，这么快。

    秦月如，是真的走了。

    “对、对不起”

    悲剧就是这样发生的, 无法挽留。

    留给身体的休息时间也就只有周六晚上了，不然他的身体是真的扛不住。

    紧闭的手术室如同一道地狱与天堂的审判，一旦打开，必然决定你等待着的结果。

    最后，他继承了父母高额的债务，以及一个成为植物人、需要照顾的母亲。

    病房里不好说话，张林躺在床上，或许是身体太疲倦，他没到两秒就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中病房的灯一黑，他彻底陷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抬起头，手向着床头柜摸去。

    “你别说话了！！”张林朝她大叫，眼泪开始止不住的从眼眶流出，“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话了。”

    他跟着病床跑着，双手握住秦月如蜷缩的手，包裹住的手指冰凉，如同生命力正在流逝的主人一样，手指的温度也正在流逝。

    不同的是，原主支撑他的是母亲的存活，她是他的希望。

    “家属不能进去。”

    张林勉强稳住差点撞上护士手臂的身体，不准进去，他只能找了个离手术室最近的椅子坐下，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

    张林坐在公园长椅上，往右走上几百米就能看到学校的大门, 他却不想就这样带着疲惫的心情进去。

    还想着第二天清晨起来就去请心理医生的张林怎么也没想到。

    傅进静静

    傅进留下来的心十分强硬，张林见劝不住他，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接受他的好意。

    此刻，张林坐在椅子上，抖着腿，也成了祈祷的其中一人。

    这般哀求并没有效果，秦月如还是脖子还是不断渗出血，“妈、妈妈，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但现在，他全没了这种心情，不管需要还多少债，他期望，秦月如能回来。

    父亲当场死亡，母亲则进了抢救室。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他和原主一样，也有个躺在病床上的苦苦支撑，靠着自己勉强维持生命的母亲。

    病床被医生和护士迅速推进去，张林下意识想跟进去，被护士拦在了门口。

    秦月如也爱着她的孩子。

    傅进坐在他身旁，这两天，他也请了假，跟着张林忙前忙后，可以说张林只花了两天的时间就忙完了，傅进在其中做出的功劳不可小觑。

    一只手拍打在他的肩上，将他从恐慌中唤醒。

    医生和护士也是蔓延焦急，手上动作不停的止血，“不行，一边止血一边推去手术室！”。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喷涌的血液正缓缓从她被护士捂住的脖子上流出，雪白的被单被红色大片大片的润湿。

    “叫手术室做好准备！”一个护士按照医生的话急忙跑了出去。

    “我也好想从来没考虑过，像这样的家庭支离破碎，会带来多大的伤害。”

    秦月如死了。

    查房的护士进来，简单看了眼正躺在床上的秦月如，见她睡着了，轻轻在纸上画了个勾，朝傅进说了声早点睡觉后，右手将笔放在床头柜上，俯身伸手关掉了昏黄的床头灯后，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