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结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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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而，那赤火凤凰像是失了耐心，再没有兴趣跟这个弱小的不速之客玩下去，迅捷地飞身而上，毫不留情地展开羽翼，发出尖锐的鸣声，向巫清越袭去。

    她感觉要坚持不住了，仿佛随时下一秒，都有可能不受控制地松开手，掉入无边的滚滚岩浆中。

    这小小人类，莫非真想杀了自己？真是自不量力。

    冷、热、苦、涩几种感觉交杂在一起，巫清越睁开眼，前方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道路。茫茫黑暗中，只有她这一处光点。

    最后的最后，叶沧兰单膝跪在地上，无数的长剑贯穿他的胸膛，                                                他抬起头向遥远的地方看去，眸子里交杂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但不能死在这里。

    虽然薄弱，但祈求能够给她留下一条命。只要还有一条命，她就有绝地反击的希望。

    那赤火凤凰正在品味竹实，冷不丁被这个狡猾的人类爬上了脖子，彻底被激怒。它疯狂地甩动着脖子，大声尖叫着，想要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类给摔下去。

    《我靠种田成为仙门魁首》

    *

    方才在幻境中万剑穿心血流成河的人冷不防完好无损出现在眼前，巫清越下意识握住了叶沧兰的手腕，叶沧兰目光一颤，却并未移开手，只是眼中多了几份担心，略带凉意的指尖再次抚上巫清越的额头。

    再一瞬，眼前忽然天旋地转，浮现出现在所处新世界的模样。

    识海受到冲击后会反噬将人变成傻子，不知道师妹是识海太强，还

    巫清越好像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一般，只能循着这条道路向前走去。

    周遭的世界开始剧烈地崩塌，那些遥远的景象开始扭曲，一阵白光过后，巫清越满是茫然地睁开眼，对上一双如深潭般的眸子，里头写满了担心。

    巫清越被骇得一惊，忽而有一道声音自天外虚无的黑暗尽头传来，似乎很是焦急地在呼唤她。

    巫清越将赤炎凤凰，强行结契了。

    至炎珠化为无数点点的火星，落入底下滚滚的岩浆里。

    那岩浆河离巫清越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叶沧兰解释道：“你强行和赤炎凤凰结契，陷入凤凰特有的精神咒印了。”

    没想到这在迷雾森林里曾为祸众人的妖异藤蔓此刻居然能救她一命，长生藤并不畏火，即使在这滚滚炎潮中也能保持坚韧，此处没有木樨花，看来能撑一段时间。

    凤凰没想到这个人类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刺自己的脖子，可巫清越找的位置实在刁钻，火焰灼烧不到此处，又是凤凰全身最脆弱的部分。

    凤凰周身都在剧烈颤抖着，长生藤紧紧地绑在给巫清越腰部，磨出好几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长生藤被波及的火焰烧断，却很快再次缠绕上竹实的袋子，将巫清越吊起，随着赤火凤凰一同飞在半空中。

    那是不敬它的下场。

    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巫清越毫无征兆地被从剑上拍落下去。

    怀中的长生藤忽然急速变长，缠绕上周遭的岩壁，直直将巫清越悬停在了空中。

    ……是谁在叫我？

    巫清越忍痛拔出身后的长剑，刺向凤凰的脖子。长剑穿透厚厚的羽毛，扎入皮肉之中，点点鲜红的血迹从光泽的羽毛中缓缓渗出。

    竹实能解毒，这是她离开凌云门之时随手放进去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赤炎凤凰没猜错，在凤凰更多的鲜血流在脖子周边顺滑的羽毛上时，巫清越又冲自己手腕划了一刀。

    那是《仙门记事》原本的结局。

    凤凰非竹实不食。

    巫清越被狠狠地撞在石壁上，呛出一口鲜血，幸而长生藤足够坚韧，没有把她从凤凰脖子上甩下来。

    凤凰见这蝼蚁般的人类还没死，仍试图挣扎在悬崖绝壁上，停下了飞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巫清越。

    巫清越一狠心，咬破嘴唇，提振精神，随即在芥子袋中摸索起来，在握着剑柄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动的时候，终于摸出一袋快被遗忘在角落的竹实。

    巫清越伸出手，想要抓住昔日的自己，残影从指尖穿过，留在手心的只有风。

    不能死！

    巫清越忙止住剑，身后凤凰已经呼啸而至，她忙旋身而上。

    见巫清越虽然看起来面色苍白，但是精神还好，叶沧兰紧绷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巫清越有些讶异：“……师兄。”

    巫清越用力点点头。

    像是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海，又像是被困在了无边的火焰。

    巫清越迅速收紧长生藤，直到靠近凤凰的脖颈处，用尽全力翻身而上，再迅速用长生藤紧紧缠绕住凤凰的脖颈与自己的腰部，一直打了好几个结，将自己牢牢锁在凤凰脖颈上。

    至炎之地的核心并不适宜人类逗留，何况这只是一具炼气期的身体，巫清越能在赤炎凤凰手底下撑那么久，在外人看来已经是奇迹。

    他看向巫清越光洁的额头，还未稳定的契约印记发出一闪一闪的亮光，若有所思：“按理说，寻常人陷入这种咒印，即使不死，识海也会受到极大冲击。”

    底下就是汹涌的滚滚岩浆，掉下去就是灰飞烟灭。

    昔日习以为常的普通生活，成为此刻遥不可及的念想。

    明珠横于巫清越身前，源源不断地吸收了赤火凤凰的火焰，最深处的火苗随着吸收的火焰越多不断变大，到最后刺眼的红色充斥了整颗珠子。

    她将竹实在空中晃荡几下，似是闻到了竹实的香味，这对常年沉睡的赤炎凤凰很有吸引力。赤炎凤凰不再高高在上，俯身而下就要来叼走竹实。

    “等等等——” 巫清越忙抓住叶沧兰的手：“我没事。”

    对面的庞然大物对巫清越的行为恼羞成怒，向巫清越吐出一口火焰，叼起竹实袋子就向天上飞。

    这一剑她卯足了气力，长剑深深陷入岩壁中，将巫清越再次悬停在半空。

    叶沧兰：“真没事？”

    巫清越左右张望，发现这件屋子里虽然药香四溢，搁满了各种急救需要的药品，但是却只有叶沧兰一个人在：“师兄，其他人呢？”

    巫清越强行将流血的手和凤凰脖子上的伤口处贴合在一起，一人一兽的血液交融在一起，凤凰发出震彻至炎之地内外的悲鸣。

    还好巫清越早有准备，在下落之刻，立即取出长剑，用尽全力刺入岩壁上。

    她咬紧牙关，再次提起一口气，举起长剑，狠狠地再次没入凤凰的羽毛中。这次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剑刃进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

    下一秒，赤火凤凰似是怒极这碍事的藤蔓，嘴中喷出一道火焰，长生藤淹没在凤凰火中，刹那间与其他的生物无异，灰飞烟灭。

    “巫清越！醒醒！”

    “醒醒！醒醒！”

    她看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她面前掠过，巫清越试图喊住他们，他们却恍若罔闻，只一步步麻木地走向前方的无尽深渊。

    不对，这人类狡诈得很，除了杀了自己，还有另一种办法让自己生不如死。

    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二十一世纪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刚下课的巫清越背着包，和朋友们有说有笑地从学校走出来。

    灼热的岩浆越来越近，近得巫清越感觉即将被热潮吞噬——

    身下的岩浆还在涌动，散发出逼人的热气，巫清越额头的汗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面色也变得通红，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庞大的凤凰羽翼扇动起来似掀起一阵狂风，吹得底下岩浆河热浪滚滚而来，夹杂着时不时猝不及防的凤凰火，满目的通红让人难以聚焦，更别提那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烈高温。

    前方终于迎来一个拐点，巫清越木然地随着道路转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撑不了太久了，必须想个破局的办法。

    有人叫我？

    凤凰的劲很大，在靠近的那一刹，巫清越唤出长生藤，将竹实的袋子和自己腰部绑在一起。

    ……她怎么忘了，即使长生藤并不畏惧凡火，但这可是上古神兽的凤凰火，凌驾于一切火焰之上。

    “认得，你是我的好师兄，好搭档，我们求索小队的精神先锋，我们离不开你。”巫清越夸张地双手捧心。

    她抹掉唇角溢出的鲜血，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还不够。

    她看到贺烟被藤蔓缠绕堕入深坑，葬身青木玄武腹中；游雀终日痴傻不能自理，昔日长剑束之高阁；游少卿为最后战胜妖兽，浴火祭剑。

    凤凰火铺天盖地袭来，熏人的热浪几乎令人窒息，巫清越掏出最后一把寒冰丸吞下，用尽所有的灵力在周身形成屏障护体。

    巫清越心有余悸，拍拍怀中的长生藤：“好样的。”

    叶沧兰点点她额头：“那还认得我是谁吗？”

    这蝼蚁实在烦人，赤炎凤凰被刺痛，决定给她点颜色看看，飞近岩浆河边的石壁，将脖子往上撞。

    剧烈的疼痛自脖颈处传来，赤炎凤凰疯狂地在空中飞舞、乱撞。它栖息于至炎之地数千年，第一次在一个人类面前感受到恐惧。

    原本白净的手腕上此刻已经是沾满黑灰，伤痕累累，此刻又多了一条深到可见皮肉的血痕，汨汨流出鲜血。

    人类不可能在这至炎泉撑太久，巫清越太狡猾，赤炎凤凰懒得再和她动手，只等这个渺小的人类自己坚持不住，绝望地掉入至炎之地的演讲中，化为一团灰烬。

    巫清越闭上眼，准备迎接意料之内的灼烧，可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一颗红色的明珠跃起于她身前，珠子的最深处，有一簇不停跳动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