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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影婆娑，灯火犹亮。
嬴澈回过眸来，墨黑的眸子里明晃晃映着戏谑：“你觉得呢？”
可晋王面上却没什么神情，他松开揽在她后腰的手，转头吩咐宁瓒：“先派人去救火，看看怎么回事。”
宁瓒等侍卫忙上前来将火扑灭，嬴澈揽着她，稳稳将女郎放在地上。是令漪。
估摸着嬴菱快到了，她整整装束，启门出去。外厅里宽敞透亮，灯火通明。嬴濯正立在门口焦急地张望，嬴澈则坐在厅内上首的一张低矮坐榻上，侧颜如刀削斧凿般锐利，浓密眼睫轻垂着，眸光平静地看向门外浓墨般的夜色。
令漪面色十分平静。她对镜整理着装束：“怕什么。”
今日令漪初搬沉烟馆，跟随她的也就簇玉和棠梨院中临时拨过来的两个丫鬟，此时一个去报信，一个救火，唯剩了簇玉惊得魂不附体，外衣都来不及穿地来找令漪。
大火不眠不休地燃了小半个时辰才被扑灭，因沉烟馆三面临水，所幸不曾烧到别的院落。
半晌，冷笑一声：“想害我，又不敢来真的，还真是胆小鬼。”
“这是冲着我来的呢。”
晋王府，祠堂。
来不及思考，令漪急匆匆套了外衣往外走。万幸着火的地方似乎离卧房稍有一段距离，打开门，簇玉已经跑过来了：“娘子，娘子醒了没有？”
就算他对她无意，她也并不打算攀附他，但利用他气一气嬴菱，也是很合算的。
砰——
“先别急，慢慢说。”晋王语气难得的温和，另一只手仍按在她腰后，稳稳揽着少女瘫软下坠的身体，“你说有人要害你，这是怎么回事？”
令漪暗暗一咬唇，那双清澈如翡翠的杏眼瞬然涌出许多眼泪：“王兄救我。”
二人都是一愣。
沉烟馆幽篁成林，烧起来可不只是一室一馆之失，众人神色凝重，步履如飞，急匆匆地朝西边赶。
着火的是厨房，眼下与外界的路还没有断开，逃是能逃走的。
颗颗晶莹的泪珠都如雨珠乱洒，如珠冰莹，如雪澈然，滴落在指节上时，却是烫的。好似有火苗在指尖燃烧，那阵微弱的灼烫之感，仿佛化作小蛇一直朝心底钻去。
且不说他们根本查不出来，就论殿下才允她回来就有人坐不住要害她，便是狠狠打了他的脸，他岂会允许？
嬴澈剑眉微凝，将她扶起：“发生什么事了？”
玉珠相撞，琮然清越。嬴澈闻声转过目来，四目相对，她微微抿唇淡笑了笑，算是示意。
那浓郁烛光笼罩勾勒着他，像一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令漪看着那张玉雕似的清俊侧颜，原本已经按捺下去的紧张，便又一次涌上心来。
才走出祠堂，便见西北天空冲天的火光。橙黄烈焰有如布雨的龙在天空张牙舞爪着，照亮阴郁夜空。
可沉烟馆周围都是竹子，燃起来也不过早晚的事，而若真如女郎所言是有人故意纵火，指不定卧房里也被动了手脚。
纵火？
嬴濯便猜道：“王兄是想利用这件事，来堵宋家的嘴？”
瞧见自家女郎紧攥着晋王不放，她吓得魂不附体，忙上前跪下：“启禀殿下，今夜，今夜女郎睡下后，女郎房中和厨房里竟无端走了水。可这两处的火都是奴婢看着熄的，怎么可能走水呢，这定是有人故意纵火，求殿下明察啊！”
说着，令漪掌灯走至床边，架上鲛纱薄如蝉翼，染作江南春水色，用火一燎，转瞬即燃。
可她又怕什么呢，再英明睿智的摄政王，也不过是两条腿的男人。
灯盏有如星火急坠，琉璃破碎，烈火出笼。嬴澈面色一沉，大手揽着她腰急往身侧一旋，才没有撞在那团火上。
而那未尽的泪，就好似一颗颗明润晶莹的鲛珠，滑过纤细修长跟玉净瓶似的脖颈，坠入被夜色模糊的丰隆玉山去……
令漪被安排在离沉烟馆较近的鸣蝉馆中，命侍女送来了衣裙供她更换。嬴澈同嬴濯两兄弟则在外厅，等候宁瓒归来。
许是幼时叫他撞见她狐假虎威、利用他恐吓旁人的缘故，明明事情已经做得天衣无缝，可只要站在他面前，她就是改不了那股一见了他犯怵的怯懦习性。
这真是送上门来的把柄。
也难怪王兄今日会如此回护裴氏。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簇玉急得要哭，“今晚只是用厨房烧了水，灶房里的火是我看着熄的，怎么会走水呢？”
要做，就把事情做绝。
令漪面上一红，这才大梦初醒般缩回了手，像是怕极了才没注意到冒犯了他。
嬴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斜斜扫了弟弟一眼，神情似赞许：“不错，近来很有进益。”
那纵火的奴早被宁瓒擒获，不必用刑，便将听受嬴菱之命夜潜沉烟馆纵火一事倒豆子般吐了个干干净净。此刻正被捆在鸣蝉馆廊下受鞭刑，凄厉的惨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我没事。”令漪一边系着披风系绳一边询问走水的情况，原是位于东厢的厨房走水，这会儿已经烧起来了，橘红的火焰照亮了半边天空。
《继妹》
令漪正在更衣，将胸前挂着的白玉梨花项坠摘下来，搁在镜台上。主仆俩对视一眼，小丫鬟眼中满满皆是畏惧——听闻，宁瓒是晋王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原是江湖第一名门沉剑山庄的少主，因被仇家灭门才投奔的晋王。他心思缜密，武艺高强，才这么一会儿就抓到了元凶，也不知她们今夜做的事有没有留下破绽……
“还能自己走么？”他问怀中仍攥着他不放的女子
“女郎？”簇玉惊得大叫。
嬴澈也没与她计较，唤簇玉起来将人扶住。道：“走吧，先找个地方歇一歇。”
这时一名侍卫自门外浓墨般的夜色走进：“启禀殿下，沉烟馆走水了。”
“你现在就修书告知宋瑀，既然江氏给脸不要脸，这门姻亲就到此为止。从今以后，裴氏婚姻嫁娶，再与宋氏无关。”
烛火幽幽不定地映着她如雪的面庞，像有轻纱流动，有种惊人的艳冶。
“还真走水了。”嬴濯惊讶地道。
才过夹道，步入府中的西路建筑，穿过一扇月洞门时，一名女郎忽自门的那头飞奔进来，一头撞进嬴澈怀里。
她香鬟堕髻，云鬓散披，是急于来找他而跌散了发髻的缘故。惶惶然抬起头来：“王兄……”
“还有，她父亲江坚生前在广陵任上曾贪污公款，被查出时已然身死，抄完家还欠了朝廷白银三千两。阿濯，你去和刑部的人说一声，父债子偿，这笔钱理应江氏出。宋家在东郊那边有两个庄子，就拿庄子抵。”
他原本还在想，宋祈舟魂归柔然之事，定会被宋太傅拿来攻击王兄。可现在江氏先把裴娘子赶回王府，理亏的便成了宋家人。
*
“没什么。”她目视着那火烧起来，语气极平静，“我们去找殿下。”
她不言，再次将油灯里的油俱都倒在被褥上，挥手一扬，橙色火焰霎如绽开的铁花在价值千金的浮光锦上轰然盛放，转瞬吞噬半个床榻。
她是怕他，可这会儿刀都落在脖子上了，不把这场“纵火行凶”的戏码唱完，难道任由别人欺负么？
令漪亦望着他，含泪的一双杏眼此时满怀凄哀和怖惧，叫人望之心碎，几缕云鬓散落下来，如雾青丝沾在鲜艳润泽的红唇两侧。清绝艳绝，楚楚可怜。
嬴濯尴尬笑了笑，垂下眼睫。
如此一来，裴妹妹也回不了宋家了。他们还没问过她的意愿，若她想回去呢？
他能明显感觉得到，长兄是在敷衍自己。也许是有别的打算，但不想告诉他。而长兄不欲明说的话，他也不会刨根究底。
随意将三束香插进香炉里，嬴澈不耐地问。
她紧紧攥着他一只胳膊，眼泪边说边落了下来：“有人要害我，王兄救救我！”
她摇头只是哭，两手如柳丝缠绕般紧紧攥着他，眼儿红红的，像受惊的小兔子，又像哀泣的小鹿，当真是害怕极了。
想到这儿，令漪暗暗咬了咬唇瓣，拨帘朝厅中走。
一点灯油而已，火烧起来，便什么都不剩。
嬴澈微微抿唇，正欲唤身侧低头装死的宁瓒上前把人扶住，落在后头的簇玉却已赶了过来。
晋王英挺的剑眉已经皱了起来，看向怀中温软的女子。
“那，娘子我们先出去吧。”簇玉害怕地道。
她还是怕他。
“别担心。”令漪按住她手中乱晃的灯笼，轻言细语地道，“没事的。”
旁余暗卫无声无息守在祠堂之外，偌大的祠堂里唯有兄弟及宁瓒二人。宁瓒低声应道：“江氏说过几日会正式上门，接裴娘子回去。”
江氏是出嫁女，虽无兄弟，这笔账按例也不会算在她头上。拿宋家的财产抵，无疑是正式与宋家交恶。
嬴澈微微皱眉：“过去看看。”
“江氏还没上门？”
令漪却纹丝不动。
不是最在意她的好哥哥么？就让王兄看看她的真面目好了。
仿佛月下泣珠的绝色海妖。天底下，几乎没有男人能抵得过这含情凝睇的一眼。
“听说，宁侍卫长已经去请县主了，还真是动作迅速。”内间，簇玉将衣裙递给女郎，小声地道。
“火，本来就是她们放的不是么？”
“我要的是她现在来，亲自来，她跟我使什么缓兵之计呢？”嬴澈挑眉，“这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啊。”
嬴濯有些犹豫：“阿兄，您真要为了裴妹妹与宋家决裂么？”
是男人，就都有弱点。
*
] 花影婆娑，灯火犹亮。
嬴澈回过眸来，墨黑的眸子里明晃晃映着戏谑：“你觉得呢？”
可晋王面上却没什么神情，他松开揽在她后腰的手，转头吩咐宁瓒：“先派人去救火，看看怎么回事。”
宁瓒等侍卫忙上前来将火扑灭，嬴澈揽着她，稳稳将女郎放在地上。是令漪。
估摸着嬴菱快到了，她整整装束，启门出去。外厅里宽敞透亮，灯火通明。嬴濯正立在门口焦急地张望，嬴澈则坐在厅内上首的一张低矮坐榻上，侧颜如刀削斧凿般锐利，浓密眼睫轻垂着，眸光平静地看向门外浓墨般的夜色。
令漪面色十分平静。她对镜整理着装束：“怕什么。”
今日令漪初搬沉烟馆，跟随她的也就簇玉和棠梨院中临时拨过来的两个丫鬟，此时一个去报信，一个救火，唯剩了簇玉惊得魂不附体，外衣都来不及穿地来找令漪。
大火不眠不休地燃了小半个时辰才被扑灭，因沉烟馆三面临水，所幸不曾烧到别的院落。
半晌，冷笑一声：“想害我，又不敢来真的，还真是胆小鬼。”
“这是冲着我来的呢。”
晋王府，祠堂。
来不及思考，令漪急匆匆套了外衣往外走。万幸着火的地方似乎离卧房稍有一段距离，打开门，簇玉已经跑过来了：“娘子，娘子醒了没有？”
就算他对她无意，她也并不打算攀附他，但利用他气一气嬴菱，也是很合算的。
砰——
“先别急，慢慢说。”晋王语气难得的温和，另一只手仍按在她腰后，稳稳揽着少女瘫软下坠的身体，“你说有人要害你，这是怎么回事？”
令漪暗暗一咬唇，那双清澈如翡翠的杏眼瞬然涌出许多眼泪：“王兄救我。”
二人都是一愣。
沉烟馆幽篁成林，烧起来可不只是一室一馆之失，众人神色凝重，步履如飞，急匆匆地朝西边赶。
着火的是厨房，眼下与外界的路还没有断开，逃是能逃走的。
颗颗晶莹的泪珠都如雨珠乱洒，如珠冰莹，如雪澈然，滴落在指节上时，却是烫的。好似有火苗在指尖燃烧，那阵微弱的灼烫之感，仿佛化作小蛇一直朝心底钻去。
且不说他们根本查不出来，就论殿下才允她回来就有人坐不住要害她，便是狠狠打了他的脸，他岂会允许？
嬴澈剑眉微凝，将她扶起：“发生什么事了？”
玉珠相撞，琮然清越。嬴澈闻声转过目来，四目相对，她微微抿唇淡笑了笑，算是示意。
那浓郁烛光笼罩勾勒着他，像一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令漪看着那张玉雕似的清俊侧颜，原本已经按捺下去的紧张，便又一次涌上心来。
才走出祠堂，便见西北天空冲天的火光。橙黄烈焰有如布雨的龙在天空张牙舞爪着，照亮阴郁夜空。
可沉烟馆周围都是竹子，燃起来也不过早晚的事，而若真如女郎所言是有人故意纵火，指不定卧房里也被动了手脚。
纵火？
嬴濯便猜道：“王兄是想利用这件事，来堵宋家的嘴？”
瞧见自家女郎紧攥着晋王不放，她吓得魂不附体，忙上前跪下：“启禀殿下，今夜，今夜女郎睡下后，女郎房中和厨房里竟无端走了水。可这两处的火都是奴婢看着熄的，怎么可能走水呢，这定是有人故意纵火，求殿下明察啊！”
说着，令漪掌灯走至床边，架上鲛纱薄如蝉翼，染作江南春水色，用火一燎，转瞬即燃。
可她又怕什么呢，再英明睿智的摄政王，也不过是两条腿的男人。
灯盏有如星火急坠，琉璃破碎，烈火出笼。嬴澈面色一沉，大手揽着她腰急往身侧一旋，才没有撞在那团火上。
而那未尽的泪，就好似一颗颗明润晶莹的鲛珠，滑过纤细修长跟玉净瓶似的脖颈，坠入被夜色模糊的丰隆玉山去……
令漪被安排在离沉烟馆较近的鸣蝉馆中，命侍女送来了衣裙供她更换。嬴澈同嬴濯两兄弟则在外厅，等候宁瓒归来。
许是幼时叫他撞见她狐假虎威、利用他恐吓旁人的缘故，明明事情已经做得天衣无缝，可只要站在他面前，她就是改不了那股一见了他犯怵的怯懦习性。
这真是送上门来的把柄。
也难怪王兄今日会如此回护裴氏。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簇玉急得要哭，“今晚只是用厨房烧了水，灶房里的火是我看着熄的，怎么会走水呢？”
要做，就把事情做绝。
令漪面上一红，这才大梦初醒般缩回了手，像是怕极了才没注意到冒犯了他。
嬴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斜斜扫了弟弟一眼，神情似赞许：“不错，近来很有进益。”
那纵火的奴早被宁瓒擒获，不必用刑，便将听受嬴菱之命夜潜沉烟馆纵火一事倒豆子般吐了个干干净净。此刻正被捆在鸣蝉馆廊下受鞭刑，凄厉的惨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我没事。”令漪一边系着披风系绳一边询问走水的情况，原是位于东厢的厨房走水，这会儿已经烧起来了，橘红的火焰照亮了半边天空。
《继妹》
令漪正在更衣，将胸前挂着的白玉梨花项坠摘下来，搁在镜台上。主仆俩对视一眼，小丫鬟眼中满满皆是畏惧——听闻，宁瓒是晋王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原是江湖第一名门沉剑山庄的少主，因被仇家灭门才投奔的晋王。他心思缜密，武艺高强，才这么一会儿就抓到了元凶，也不知她们今夜做的事有没有留下破绽……
“还能自己走么？”他问怀中仍攥着他不放的女子
“女郎？”簇玉惊得大叫。
嬴澈也没与她计较，唤簇玉起来将人扶住。道：“走吧，先找个地方歇一歇。”
这时一名侍卫自门外浓墨般的夜色走进：“启禀殿下，沉烟馆走水了。”
“你现在就修书告知宋瑀，既然江氏给脸不要脸，这门姻亲就到此为止。从今以后，裴氏婚姻嫁娶，再与宋氏无关。”
烛火幽幽不定地映着她如雪的面庞，像有轻纱流动，有种惊人的艳冶。
“还真走水了。”嬴濯惊讶地道。
才过夹道，步入府中的西路建筑，穿过一扇月洞门时，一名女郎忽自门的那头飞奔进来，一头撞进嬴澈怀里。
她香鬟堕髻，云鬓散披，是急于来找他而跌散了发髻的缘故。惶惶然抬起头来：“王兄……”
“还有，她父亲江坚生前在广陵任上曾贪污公款，被查出时已然身死，抄完家还欠了朝廷白银三千两。阿濯，你去和刑部的人说一声，父债子偿，这笔钱理应江氏出。宋家在东郊那边有两个庄子，就拿庄子抵。”
他原本还在想，宋祈舟魂归柔然之事，定会被宋太傅拿来攻击王兄。可现在江氏先把裴娘子赶回王府，理亏的便成了宋家人。
*
“没什么。”她目视着那火烧起来，语气极平静，“我们去找殿下。”
她不言，再次将油灯里的油俱都倒在被褥上，挥手一扬，橙色火焰霎如绽开的铁花在价值千金的浮光锦上轰然盛放，转瞬吞噬半个床榻。
她是怕他，可这会儿刀都落在脖子上了，不把这场“纵火行凶”的戏码唱完，难道任由别人欺负么？
令漪亦望着他，含泪的一双杏眼此时满怀凄哀和怖惧，叫人望之心碎，几缕云鬓散落下来，如雾青丝沾在鲜艳润泽的红唇两侧。清绝艳绝，楚楚可怜。
嬴濯尴尬笑了笑，垂下眼睫。
如此一来，裴妹妹也回不了宋家了。他们还没问过她的意愿，若她想回去呢？
他能明显感觉得到，长兄是在敷衍自己。也许是有别的打算，但不想告诉他。而长兄不欲明说的话，他也不会刨根究底。
随意将三束香插进香炉里，嬴澈不耐地问。
她紧紧攥着他一只胳膊，眼泪边说边落了下来：“有人要害我，王兄救救我！”
她摇头只是哭，两手如柳丝缠绕般紧紧攥着他，眼儿红红的，像受惊的小兔子，又像哀泣的小鹿，当真是害怕极了。
想到这儿，令漪暗暗咬了咬唇瓣，拨帘朝厅中走。
一点灯油而已，火烧起来，便什么都不剩。
嬴澈微微抿唇，正欲唤身侧低头装死的宁瓒上前把人扶住，落在后头的簇玉却已赶了过来。
晋王英挺的剑眉已经皱了起来，看向怀中温软的女子。
“那，娘子我们先出去吧。”簇玉害怕地道。
她还是怕他。
“别担心。”令漪按住她手中乱晃的灯笼，轻言细语地道，“没事的。”
旁余暗卫无声无息守在祠堂之外，偌大的祠堂里唯有兄弟及宁瓒二人。宁瓒低声应道：“江氏说过几日会正式上门，接裴娘子回去。”
江氏是出嫁女，虽无兄弟，这笔账按例也不会算在她头上。拿宋家的财产抵，无疑是正式与宋家交恶。
嬴澈微微皱眉：“过去看看。”
“江氏还没上门？”
令漪却纹丝不动。
不是最在意她的好哥哥么？就让王兄看看她的真面目好了。
仿佛月下泣珠的绝色海妖。天底下，几乎没有男人能抵得过这含情凝睇的一眼。
“听说，宁侍卫长已经去请县主了，还真是动作迅速。”内间，簇玉将衣裙递给女郎，小声地道。
“火，本来就是她们放的不是么？”
“我要的是她现在来，亲自来，她跟我使什么缓兵之计呢？”嬴澈挑眉，“这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啊。”
嬴濯有些犹豫：“阿兄，您真要为了裴妹妹与宋家决裂么？”
是男人，就都有弱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