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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沙散尽，即是真相。
一句话，得罪他两次。
“什么叫不要再见了？”他气极失笑，逼问中带着些许不知所措，“你说清楚，什么叫不再见？！”
冷静的月夜下，响起男人低声错愕的嘶吼。
……
李覃一怔，并不看她，只是看着眉眼弯弯，无辜天真的爱子，心下莫名开始抽痛。他眼尾冷锐依旧，只是微红，修长手指慈爱掠过不谙世事，笑得让人心疼的小逾白面上，嗓音坚决，却有掩饰不住的苦涩：“不了。”
她温顺地摇了摇头，与他的暴躁相比，毫无棱角：“没忘的。妾会铭记在心，时刻感念陛下恩情，自愿在佛前为陛下和孩子祈福一生，以报功德。”
“就让一切都回到正轨罢，你做你的一国之君，我做我的穆家女，”她牵出一抹笑，有所释然，真心安慰道，“以后你还会遇到那个让你真正倾心的人，与她恩爱一生的，故不必为此感到遗憾。姻缘未满，终是缘分不够，我们都不是对方该相守钟爱的那个人，携手走过这一程，已是意外，不论是喜是悲，是对是错，就到此为止吧。”
难道就这么算了？
李覃垂眸看着她们母子，心中数不尽的复杂，交织着，翻滚着，扯出一阵又一阵让他无法忍耐的心疼。
海禄寺位于荆州普陀山，有七百六十阶，两边绿树环绕，春草攀缘。鸟儿飞过，孤声长鸣。
随后赶到的李覃听见，脚步一顿，瞧两人半晌，搭话：“吾也从豫州来。”低头捧了捧懵懂望着他发呆流口水的李逾白，脸不红心不跳道，“吾儿没什么所谓，只随他爹，当然也从豫州来。”
奈何晞婵心意已决，方丈也无法以尘世未尽为由再行劝阻，只得将分明貌美惊世的女郎引去菩提树下坐了。晞婵欲剃发，李覃瞪大眼，也不管住持还在，凝视着她，怒道：“你若剃发，朕就把海禄寺夷为平地！”
他忽而弯下身去，不由分说将晞婵抱住，轻轻在她眼上落下一吻，哑声道：“辛苦了。”
晞婵什么也不想，一步一步走上山去。偶有夏蝶出奇飘过，绕身似欲语，亦有松鼠跳在阶上，抱着这个时节少有的松果来到她身侧。
也在这时，万物仿佛静止，小儿啼哭中，咿咿呀呀响起呼唤：“哈雾哈呼……哇！”
晞婵没有言语，算作默认。
不，除了生离死别，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她没有开口，只是毫无起伏地看了两眼一大一小，什么也没说，转身继续走。
惊惊独自抱着逾白时，当比他更加无助。
她走着，弯了弯唇，仿佛见是一路相送的故友。
忽然，她身后传来一人的大喊。
白日晞婵出来走动，帮着几位小师父下山去施善粥，每每回来，一进院子，总能看见李覃在那闲坐逗小小一只的儿子玩耍。
“晞婵，以往那些你都忘了吗？”
李覃无可奈何，她真的无懈可击。
小师父了然彻悟，点头道：“原来这位施主是入赘豫州的，只你们跟来，是为女施主送行的吗？”
晞婵恐给海禄寺带来不必要的灾难，又气不得不受李覃制约，倒并非是她太想剃发，只不愿自己再同这个男人有甚牵扯罢了。为今反而又要循着他意，还凶她，晞婵轻点下头，无声垂落眼睫，却没泪可掉。
“你们回去吧。”她轻声道。
至山门前，晞婵将意愿说与两位小师父听了，其中一位放下扫帚，回寺里去喊方丈，另一位胖胖的小师父，面善嘿嘿一笑，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从何而来？”
仅此几句，李覃断定，这小和尚是个蠢蛋。
李覃莫名的，泪就流了出来。分明他这样的人，最不懂泪，宁流血也不流这软弱，可有一句俗话，不是英雄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待和尚走了，李覃飞快朝晞婵看去，哑然失声，看着那冷漠的小脸，不自觉挪步靠近几分。
“哈雾！”
李覃张了张唇，却万言骤失。
那目光，李覃心上犹如破了个大洞，向来精明冷淡的双眸，登时猩红起来，恐惧将他拽入深渊。他欲握拳压抑，忽听怀中的孩子哭闹，心里顿时更难受了，便泄了气，低头哄上几句，爷俩儿也奔着上山去。
也并没提及其他。
李覃不耐打断：“小师父勿劝，可否容我与妻子说几句话？”
“可其他的，妾给不了陛下。”晞婵忽然打断他的话，温声止住一切。
经年累月的，他活这么久，谁是了无牵挂，谁是躲避俗世，一看便知。这位又是大随天子，怀抱王脉而来，那么这姑娘日后极有可能是随朝的皇后，常伴君侧。对新朝来说，她亦有她的使命。
静谧的檐下，高大的男人和温柔似水的女郎相对而站，昔日如胶似漆，甚至民间有大量歌颂他们爱情的诗篇流传，也逃不开现在如隔千山的告别。
谁人知，怀胎十月，那些心酸无助浇灌的日日夜夜，母子相依为命。
几日来，她第一次将他们父子二人看在眼中，迈步走了过去。她也不知道，看着那黄昏下一大一小嬉闹的身影，怎么就忽然心痛了。
所以为今她再冷漠平静，他都不怪她。
晞婵没再停留，径自回房，仿佛随便身后的父子二人怎般度日。
晞婵似无所觉，看着他道：“逾白以后就拜托你了，跟着我，他会缺少很多成长的机会，有你言传身教，让他像烨容那般能懂得很多治世大局，文武兵法，我便放心了。”
李覃抱着孩子，不知所措又固执地一动不动，只盯着她看，薄唇紧抿。
宫墙之隔，帝座与蒲团，是两个平行但只要不刻意去想，就不会交叉的故人往事。
“惊惊，”李覃不知何时追了上来，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小心翼翼道，“你抱抱逾白好不好？”
小逾白看见，似是心有同感，瞬间哇哇大哭。晞婵推门的手一顿，听见那撕心裂肺的哭泣，满心涩楚，只是再于心不忍，她也流不出泪来了。
胖师兄摇头，念了声佛，道：“话不是这等说，只要尘缘已了，随时都可立地成佛，佛说……”
快要到时，晞婵一抬头，便能望见山门，此刻寺门前恰有两位小师父在洒扫。她怔了怔，随后没有犹豫地继续向上走。
晞婵抽开视线，眉头微微一皱，刚即位的帝王，正该勤于政事，稳固帝位，日日在她这待着算怎么一回事？
习惯了冷厉看人，他神情并不算柔和，却父子相处融洽，咯咯笑着的逾白不仅不怕气势看起来很凶的李覃，反而手舞足蹈，柔化了李覃周身的孤寂。
晞婵忙拭了泪，缓了些时，转身从李覃怀中接过哭闹不已的幼子，轻轻抱紧。
这一刻，他忽觉亏欠。
两人沉默僵持着，直到方丈赶来，将他们请进寺里，知情后，方丈看了看执着跟来的李覃，又看了看哇哇啼哭的婴童，微微一弯笑，温声解劝晞婵。
“惊惊！”
晞婵差点把眼闪了，逾白还能有怎么个所谓？既听不懂，又不会说话，被他爹卖了都还嘻嘻笑着。
方丈一笑而过，并不慌张，只是劝其息火，而后对不期然被这凶厉吓得红了眼的小姑娘行了一礼，出声打破安静：“女施主若虔心修行，剃不剃发，又有何必要之分呢？况有前尘旧梦，不可消完，擅自剃发反而是罪过了。”
晞婵轻步退后，拉开距离，抬眸淡然而视，李覃从她眼中，看不到一丝留恋的痕迹：“陛下还是快回吧，不必在此费耗，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为今一切安定，妾也该去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胖师兄反应过来自己竟在无意劝离，怨不得李覃情急火大，便好生应了，去寺内洒扫。
晞婵语气温和：“我从豫州来。”
《榻上美人泪（重生）》
李覃眼光突然碎裂。
“什么地方？”李覃冷极而怒，声音沉了几分，仿若压制着随时可能喷发的气焰，“你所谓的地方，不过是没有朕，没有逾白的地方，晞婵，你果真要走？”
晞婵吓到
李覃眼神一狠，忽而腾出一条手臂，纵心使出热脸贴冰，再冷的雪，都有融化的那一日。他强硬将她扯进房内，不由分说扛了，大步往里间走，仿佛达到一个顶峰，柔情皆无，只余强势。
晞婵眼睫颤了颤，半晌，只是把熟睡的小宝还给李覃抱着，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轻音温柔，却仿佛没为他留有半分缝隙：“李覃，我们谈谈吧。”
没一会儿，小逾白哭累了，甜甜睡去。
李覃要疯了，“你明白的，朕要的不是这个！”
晞婵瞬时间，泪流满面。
李覃也问住持要了间禅房，带着孩子住在寺里。
她伸手，抚摸两人共同孕育的那个孩子，目光柔和又不舍，“以后不要再见了。”
晞婵下意识止住了脚步，微有茫然地回头看去。二十多阶下，一个身高体长的男人站在那，仰头看她，怀中抱着似是被喊声吓到，啼哭不已的幼儿，与他宽大修长的两手相比，逾白仿佛能被他一只手包裹住大半小身子，像刚出生那时。
“……妾别无所求，只求陛下看在往日情分上，善待逾白，别叫他因为没有母亲看护，受了委屈。”
许是落日西斜，牵出一抹无可言说的不忍。
日已落尽，朦胧月光铺照大地。
李覃缓慢一点头，若有所思。
他找不到一个，能让她心软回头的理由。
他从晞婵脸上，看不到一点儿回心转意的迹象。
“岂有此理，何来入赘？！”丢脸，李覃怼完这个，又恼那个，“大的小的都追来了，我倒是求着媳妇孩子热炕头，哪里脑子有病，还过来送？”
] 黄沙散尽，即是真相。
一句话，得罪他两次。
“什么叫不要再见了？”他气极失笑，逼问中带着些许不知所措，“你说清楚，什么叫不再见？！”
冷静的月夜下，响起男人低声错愕的嘶吼。
……
李覃一怔，并不看她，只是看着眉眼弯弯，无辜天真的爱子，心下莫名开始抽痛。他眼尾冷锐依旧，只是微红，修长手指慈爱掠过不谙世事，笑得让人心疼的小逾白面上，嗓音坚决，却有掩饰不住的苦涩：“不了。”
她温顺地摇了摇头，与他的暴躁相比，毫无棱角：“没忘的。妾会铭记在心，时刻感念陛下恩情，自愿在佛前为陛下和孩子祈福一生，以报功德。”
“就让一切都回到正轨罢，你做你的一国之君，我做我的穆家女，”她牵出一抹笑，有所释然，真心安慰道，“以后你还会遇到那个让你真正倾心的人，与她恩爱一生的，故不必为此感到遗憾。姻缘未满，终是缘分不够，我们都不是对方该相守钟爱的那个人，携手走过这一程，已是意外，不论是喜是悲，是对是错，就到此为止吧。”
难道就这么算了？
李覃垂眸看着她们母子，心中数不尽的复杂，交织着，翻滚着，扯出一阵又一阵让他无法忍耐的心疼。
海禄寺位于荆州普陀山，有七百六十阶，两边绿树环绕，春草攀缘。鸟儿飞过，孤声长鸣。
随后赶到的李覃听见，脚步一顿，瞧两人半晌，搭话：“吾也从豫州来。”低头捧了捧懵懂望着他发呆流口水的李逾白，脸不红心不跳道，“吾儿没什么所谓，只随他爹，当然也从豫州来。”
奈何晞婵心意已决，方丈也无法以尘世未尽为由再行劝阻，只得将分明貌美惊世的女郎引去菩提树下坐了。晞婵欲剃发，李覃瞪大眼，也不管住持还在，凝视着她，怒道：“你若剃发，朕就把海禄寺夷为平地！”
他忽而弯下身去，不由分说将晞婵抱住，轻轻在她眼上落下一吻，哑声道：“辛苦了。”
晞婵什么也不想，一步一步走上山去。偶有夏蝶出奇飘过，绕身似欲语，亦有松鼠跳在阶上，抱着这个时节少有的松果来到她身侧。
也在这时，万物仿佛静止，小儿啼哭中，咿咿呀呀响起呼唤：“哈雾哈呼……哇！”
晞婵没有言语，算作默认。
不，除了生离死别，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她没有开口，只是毫无起伏地看了两眼一大一小，什么也没说，转身继续走。
惊惊独自抱着逾白时，当比他更加无助。
她走着，弯了弯唇，仿佛见是一路相送的故友。
忽然，她身后传来一人的大喊。
白日晞婵出来走动，帮着几位小师父下山去施善粥，每每回来，一进院子，总能看见李覃在那闲坐逗小小一只的儿子玩耍。
“晞婵，以往那些你都忘了吗？”
李覃无可奈何，她真的无懈可击。
小师父了然彻悟，点头道：“原来这位施主是入赘豫州的，只你们跟来，是为女施主送行的吗？”
晞婵恐给海禄寺带来不必要的灾难，又气不得不受李覃制约，倒并非是她太想剃发，只不愿自己再同这个男人有甚牵扯罢了。为今反而又要循着他意，还凶她，晞婵轻点下头，无声垂落眼睫，却没泪可掉。
“你们回去吧。”她轻声道。
至山门前，晞婵将意愿说与两位小师父听了，其中一位放下扫帚，回寺里去喊方丈，另一位胖胖的小师父，面善嘿嘿一笑，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从何而来？”
仅此几句，李覃断定，这小和尚是个蠢蛋。
李覃莫名的，泪就流了出来。分明他这样的人，最不懂泪，宁流血也不流这软弱，可有一句俗话，不是英雄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待和尚走了，李覃飞快朝晞婵看去，哑然失声，看着那冷漠的小脸，不自觉挪步靠近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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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覃张了张唇，却万言骤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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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檐下，高大的男人和温柔似水的女郎相对而站，昔日如胶似漆，甚至民间有大量歌颂他们爱情的诗篇流传，也逃不开现在如隔千山的告别。
谁人知，怀胎十月，那些心酸无助浇灌的日日夜夜，母子相依为命。
几日来，她第一次将他们父子二人看在眼中，迈步走了过去。她也不知道，看着那黄昏下一大一小嬉闹的身影，怎么就忽然心痛了。
所以为今她再冷漠平静，他都不怪她。
晞婵没再停留，径自回房，仿佛随便身后的父子二人怎般度日。
晞婵似无所觉，看着他道：“逾白以后就拜托你了，跟着我，他会缺少很多成长的机会，有你言传身教，让他像烨容那般能懂得很多治世大局，文武兵法，我便放心了。”
李覃抱着孩子，不知所措又固执地一动不动，只盯着她看，薄唇紧抿。
宫墙之隔，帝座与蒲团，是两个平行但只要不刻意去想，就不会交叉的故人往事。
“惊惊，”李覃不知何时追了上来，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小心翼翼道，“你抱抱逾白好不好？”
小逾白看见，似是心有同感，瞬间哇哇大哭。晞婵推门的手一顿，听见那撕心裂肺的哭泣，满心涩楚，只是再于心不忍，她也流不出泪来了。
胖师兄摇头，念了声佛，道：“话不是这等说，只要尘缘已了，随时都可立地成佛，佛说……”
快要到时，晞婵一抬头，便能望见山门，此刻寺门前恰有两位小师父在洒扫。她怔了怔，随后没有犹豫地继续向上走。
晞婵抽开视线，眉头微微一皱，刚即位的帝王，正该勤于政事，稳固帝位，日日在她这待着算怎么一回事？
习惯了冷厉看人，他神情并不算柔和，却父子相处融洽，咯咯笑着的逾白不仅不怕气势看起来很凶的李覃，反而手舞足蹈，柔化了李覃周身的孤寂。
晞婵忙拭了泪，缓了些时，转身从李覃怀中接过哭闹不已的幼子，轻轻抱紧。
这一刻，他忽觉亏欠。
两人沉默僵持着，直到方丈赶来，将他们请进寺里，知情后，方丈看了看执着跟来的李覃，又看了看哇哇啼哭的婴童，微微一弯笑，温声解劝晞婵。
“惊惊！”
晞婵差点把眼闪了，逾白还能有怎么个所谓？既听不懂，又不会说话，被他爹卖了都还嘻嘻笑着。
方丈一笑而过，并不慌张，只是劝其息火，而后对不期然被这凶厉吓得红了眼的小姑娘行了一礼，出声打破安静：“女施主若虔心修行，剃不剃发，又有何必要之分呢？况有前尘旧梦，不可消完，擅自剃发反而是罪过了。”
晞婵轻步退后，拉开距离，抬眸淡然而视，李覃从她眼中，看不到一丝留恋的痕迹：“陛下还是快回吧，不必在此费耗，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为今一切安定，妾也该去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胖师兄反应过来自己竟在无意劝离，怨不得李覃情急火大，便好生应了，去寺内洒扫。
晞婵语气温和：“我从豫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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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覃眼光突然碎裂。
“什么地方？”李覃冷极而怒，声音沉了几分，仿若压制着随时可能喷发的气焰，“你所谓的地方，不过是没有朕，没有逾白的地方，晞婵，你果真要走？”
晞婵吓到
李覃眼神一狠，忽而腾出一条手臂，纵心使出热脸贴冰，再冷的雪，都有融化的那一日。他强硬将她扯进房内，不由分说扛了，大步往里间走，仿佛达到一个顶峰，柔情皆无，只余强势。
晞婵眼睫颤了颤，半晌，只是把熟睡的小宝还给李覃抱着，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轻音温柔，却仿佛没为他留有半分缝隙：“李覃，我们谈谈吧。”
没一会儿，小逾白哭累了，甜甜睡去。
李覃要疯了，“你明白的，朕要的不是这个！”
晞婵瞬时间，泪流满面。
李覃也问住持要了间禅房，带着孩子住在寺里。
她伸手，抚摸两人共同孕育的那个孩子，目光柔和又不舍，“以后不要再见了。”
晞婵下意识止住了脚步，微有茫然地回头看去。二十多阶下，一个身高体长的男人站在那，仰头看她，怀中抱着似是被喊声吓到，啼哭不已的幼儿，与他宽大修长的两手相比，逾白仿佛能被他一只手包裹住大半小身子，像刚出生那时。
“……妾别无所求，只求陛下看在往日情分上，善待逾白，别叫他因为没有母亲看护，受了委屈。”
许是落日西斜，牵出一抹无可言说的不忍。
日已落尽，朦胧月光铺照大地。
李覃缓慢一点头，若有所思。
他找不到一个，能让她心软回头的理由。
他从晞婵脸上，看不到一点儿回心转意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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