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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皆是一愣，尤其是段灼，大惑不解，这与他所预想的，极有不同。
“然，”她话音一顿，对上姚崇若有所思的视线，坚定道，“无论如 何，我们都不能放弃荆州军。”
穆廷年和段灼都未拦，显然也有这个打算，只是在等着告知晞婵一声，他们都不以为晞婵会阻拦。可她却摇了摇头，嗓音温吞：“阿兄不用去了，为今境况，他回来也于事无补，既是他想走，那便随他意就好。也不用为我感到不平，毕竟谁又没付出呢？”
她也不能逃避。
晞婵没有回答，只是茫然将手放在腹上，目光怔怔地望着兵器架上的那把宝剑，她貌似突然陷入了某种空洞，不知今夕是何年，倘若不管重来几世，都只是在失去，没有不会离开的人，更没有不会散的筵席，那么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
然爱与恨，只在一念之间，有了不能忘却的真情，遭此宁生恨，也做不到自私。
晞婵指腹轻轻划动茶碗，忽而垂下眸，不见过激：“他们忠于李覃，各人立场不同罢了，李覃为我中箭，这更无可反驳，我与这几位大人，亦不曾有过往来，在他们眼中，大事面前，我不过是李覃可有可无的内人，为今却因我辜负大计，自是气不过。这一日，我早有预料。”
难不成，要让惊惊独自一人带大孩子？有他们照应些，也无妨，不叫她受累，然他年纪大了，穆尧以后也会成家，自顾不暇，何论李覃陨落，裴度无兵权，孟获胜局已定。
“何况那李覃，谁不打心底敬佩服从他调令？越是这样的领军，对将士们来说，就越如信仰。李覃，就是他们活命的信仰。”
孟获又如何肯心大到不斩草除根？到那时候，李覃的孩子，不可能会保住。晞婵貌美天下皆知，这孟获好夺人妻也是口口相传，豫州自保都难，又何能护住她们母子二人？
晞婵忽然想起，那幅《洛神赋图》。
穆廷年意欲与姚崇商议，然他那义弟已将这姻亲擅自断得干干净净，他也不好觍着脸再去寻他们怎般意思，便是就此不管他闺女晞婵，也算他们薄情寡义，不能自己反失了骨气，去低声下气地问。
穆尧皱眉欲说什么，被穆廷年抬手拦下。
晞婵低下头，不觉摸上肚子，腹中胎儿尚未见世，她不能伤害宝宝，也不愿对不住李覃，自己更割舍不下。周围又有多少人，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段灼道：“这个不难，只要告诉他们女君腹中已有君侯的孩子，自然迎刃而解。”
“说是这么说，只是苦了我这孩儿，有夫若无夫，孤儿寡母，于这乱世之中，深处险境，偏有美貌。不是我自负，姚将军可想而知。”穆廷年想了又想，确也无可奈何，只得承诺，“也罢，事已至此，多悲无用，我自愿竭力助荆州避此一祸，也是为自己掩护，明日我便启程回豫，亲率大军前来相助，还望姚将军承应。”
姚崇当即谢过，自此更觉亲厚，也便不再顾虑，拧眉沉道：“有穆刺史援助，再好不过。然这却不是胜败定数，穆刺史即便不知，想也能猜到几分，李覃一走，荆州军士气大凶，野性难驯，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勇士，轻易不肯向除了李覃以外的人低头，恼火不服过后，少不了萎靡不振，四散出逃，主帅都无了，他们还有什么指望？毕竟荆州军是出了名的忠主。”
姚崇思忖一晌，道：“不是这等说，穆将军骁勇善战，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候，我们齐心协力，孟获何足惧？再说晞婵妹妹，我既称她一声弟妹，她唤我一声大哥，只要我姚崇在一日，就无人敢伤她。”
接连两世的打击，带给晞婵发自深心的困惑。即便世事不同，悲局终究有定，若她不记得前世，只有今生，或许不会这么看淡，可两世下来，她开始觉得，或许重生，并非是让她改变不可逆转的结局。
闹哄哄一场情种，又有何意义？
“雪映姐姐，我并非为此……”晞婵忽然抬起眸，眼周泛红，水光清澈可见，“只是我想要的，都实现了，却又觉得，好像突然失去了同样重要的另一种东西。”
彼时荆豫两州，一个也逃不掉。孟获必然恼他撕毁盟约，去助李覃。
这下几人都没法了。
晞婵点头，眼眶还是红着。
姚崇摇了摇头，一言难尽。
见她来，穆尧第一个冲出道：“我这就去凉州，把人找回来！”
晞婵眼睛一酸，睫毛低下颤了会儿，鼻音囔囔：“雪映姐姐……”她想说什么，奈何一句话也说不出，难以启齿。
只是她心里的难受苦楚，又会有谁明白？即使她一颗心痛到撕裂，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责怪半句李覃。他们怨李覃为她毁灭，正因清楚这是许多人一生的寄托抱负，她亦自愧。为今李覃也抛弃了她，若她自私些，从此天涯不相关，倒也能活得自在。
外面争执不下，晞婵却端坐幕后，显得很是平静，没法猜到她在想什么，也估摸不住她的喜怒哀乐。雪映听着那高喊，反而气恼不已。
少不了……惨遭孟获荼毒。
穆廷年一愣，止住话，看向轻声喊住他的晞婵。
晞婵弯了弯唇，谢过。
有关军事，论规矩，这种时候晞婵本不合适开口，但她心已死，只求快些了局，便深思一番，提出自己的见解：“荆州如今显然已经是一盘散沙，除了李覃，没人可以说服荆州军易主。若论时机，既不能守，可选持衡，当今唯一能与孟获较量周旋的，只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裴大人，裴大人又与家父交好，一旦商定，必会倾囊相助。”
《榻上美人泪（重生）》
其实，一切都不可拯救，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又起一巨碑。
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
晞婵回神，视线重新聚焦。
然目今情况紧急，众军急需安抚，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穆廷年沉吟道：“不找也罢，想是即便李覃回来，为绝后患，这些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不知该如何平息众怒，哎……”
她到底，是在为别人而活，还是在为自己而活？
晞婵微微一笑，道：“故姚将军和阿父不必太过担忧，事因我起，自该我去解铃，荆
被一群德高望重的人百般叫骂，李覃也不要她们母子了，家不成家，国不成国，她独自带着孩子，站在孤立无援没有希望的境地，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
“他们随李覃出生入死，为今若因求存，便弃众将士而择他人，让他们一腔热血如何安放？岂不凉冷？这便是本末倒置，使忠心英雄横遭辜负，一朝无用武之地。原是为主打抱不平，血性还在，只要调用得当，慰藉有明，散沙依然可汇。”
她笑了笑，不再流泪，只是站起身来，温柔依旧：“雪映姐姐，我先去找阿父商议办法，尽快把这事儿解决了，他应该等得也很着急。”
“这……”穆廷年面露难色，看了眼晞婵，对姚崇试探说了句，“就不能，去凉州找找看？好歹让李覃回来把局势稳固了。”
晞婵头也不回地走了。
雪映倏地愣住，耳边叫嚣喧天，越发不可控，忙解释道：“惊惊，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无奈家国两难全，就这一事而言，我若论军，必然伤你，我若论情，必然苦军。可这利害关系，我无论如何也想说与你知，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的。”
“只说近前的，这孟获对荆州可见势在必得，”她握上晞婵的手，撕开表面，剥碎了往里说，“别看有姚将军撑着，实则李覃一走，三军已是群龙无首，散沙一盘。将士们只追一主，眼里必然只认随侯，原先风光虎啸的辉煌，谈何再造？军中不比宅中，今儿个吃桃，明儿个吃梨，主帅失，军魂破，这就是古往今来的忠心耿耿。”
那厢穆廷年等的久了，正欲再派人去请，忽见晞婵掀帘入帐，这时段灼也从姚崇那边赶了来安抚，穆尧等人都在。
穆廷年招手让晞婵站在身边，扶膝一叹，脊背稍显佝偻，鬓角白发忽生：“我也没甚说的，只发愁我这一双儿女，尧儿尚未成家，惊惊朝不保夕，我也是实在不知该怎么妥善他们才好。”
“他们这些人，竟合起伙来欺负一弱女子！亏得还是名满天下的贤才。”
雪映心下大喜，忙笑道：“你能想开便好，去吧，伯父方才还传人来喊呢。”
她怎会不懂呢？
雪映等了半晌，不见晞婵说话，仿佛在出神，眼里空洞茫然，她有些担忧，便出声唤道：“惊惊？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认真。”
只是换作一种契机，让她明白，不必遗憾，无论如何，尘世千面虚妄，面面皆立碑。
“阿父。”
重生最大的慈悲，不是让她拯救一切，而是让她释然憾恨。
雪映欲说什么，又虑及牵扯，那般说未免忘恩，思来想去，最后只皱眉道：“可气这李覃，竟丢下你们母子远去，他这样有见识的人，怎会想不到他走后你们母子该如何自处？又有多少险厄？”
倒是姚崇猜出，照着长辈之礼行了，请穆廷年上座，自在下首坐了，道：“穆刺史有话直说便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吾弟不在，但姻亲之情怎会擅断？您就当，我是弟妹腹中孩儿的大伯即可。”
雪映似是看出，两眼也是一红，疼惜替晞婵擦去眼泪：“乖，惊惊，不要哭。我知你难过和身不由己，便是李覃从此不归，还有穆伯父在，他一定会护你们母子一世周全。”
穆廷年缓慢点头，只是尚未松懈：“可是可，只并非长久之计……”
“是什么呢？”
……
穆廷年忽道：“哎，若实在不行，裴……”
正是安静，姚崇忽然冲进帐来，外面的震天呐喊也不知何时消了。他环视一圈，道：“我和贾公已将众军安抚，弟妹勿惊。”
] 三人皆是一愣，尤其是段灼，大惑不解，这与他所预想的，极有不同。
“然，”她话音一顿，对上姚崇若有所思的视线，坚定道，“无论如 何，我们都不能放弃荆州军。”
穆廷年和段灼都未拦，显然也有这个打算，只是在等着告知晞婵一声，他们都不以为晞婵会阻拦。可她却摇了摇头，嗓音温吞：“阿兄不用去了，为今境况，他回来也于事无补，既是他想走，那便随他意就好。也不用为我感到不平，毕竟谁又没付出呢？”
她也不能逃避。
晞婵没有回答，只是茫然将手放在腹上，目光怔怔地望着兵器架上的那把宝剑，她貌似突然陷入了某种空洞，不知今夕是何年，倘若不管重来几世，都只是在失去，没有不会离开的人，更没有不会散的筵席，那么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
然爱与恨，只在一念之间，有了不能忘却的真情，遭此宁生恨，也做不到自私。
晞婵指腹轻轻划动茶碗，忽而垂下眸，不见过激：“他们忠于李覃，各人立场不同罢了，李覃为我中箭，这更无可反驳，我与这几位大人，亦不曾有过往来，在他们眼中，大事面前，我不过是李覃可有可无的内人，为今却因我辜负大计，自是气不过。这一日，我早有预料。”
难不成，要让惊惊独自一人带大孩子？有他们照应些，也无妨，不叫她受累，然他年纪大了，穆尧以后也会成家，自顾不暇，何论李覃陨落，裴度无兵权，孟获胜局已定。
“何况那李覃，谁不打心底敬佩服从他调令？越是这样的领军，对将士们来说，就越如信仰。李覃，就是他们活命的信仰。”
孟获又如何肯心大到不斩草除根？到那时候，李覃的孩子，不可能会保住。晞婵貌美天下皆知，这孟获好夺人妻也是口口相传，豫州自保都难，又何能护住她们母子二人？
晞婵忽然想起，那幅《洛神赋图》。
穆廷年意欲与姚崇商议，然他那义弟已将这姻亲擅自断得干干净净，他也不好觍着脸再去寻他们怎般意思，便是就此不管他闺女晞婵，也算他们薄情寡义，不能自己反失了骨气，去低声下气地问。
穆尧皱眉欲说什么，被穆廷年抬手拦下。
晞婵低下头，不觉摸上肚子，腹中胎儿尚未见世，她不能伤害宝宝，也不愿对不住李覃，自己更割舍不下。周围又有多少人，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段灼道：“这个不难，只要告诉他们女君腹中已有君侯的孩子，自然迎刃而解。”
“说是这么说，只是苦了我这孩儿，有夫若无夫，孤儿寡母，于这乱世之中，深处险境，偏有美貌。不是我自负，姚将军可想而知。”穆廷年想了又想，确也无可奈何，只得承诺，“也罢，事已至此，多悲无用，我自愿竭力助荆州避此一祸，也是为自己掩护，明日我便启程回豫，亲率大军前来相助，还望姚将军承应。”
姚崇当即谢过，自此更觉亲厚，也便不再顾虑，拧眉沉道：“有穆刺史援助，再好不过。然这却不是胜败定数，穆刺史即便不知，想也能猜到几分，李覃一走，荆州军士气大凶，野性难驯，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勇士，轻易不肯向除了李覃以外的人低头，恼火不服过后，少不了萎靡不振，四散出逃，主帅都无了，他们还有什么指望？毕竟荆州军是出了名的忠主。”
姚崇思忖一晌，道：“不是这等说，穆将军骁勇善战，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候，我们齐心协力，孟获何足惧？再说晞婵妹妹，我既称她一声弟妹，她唤我一声大哥，只要我姚崇在一日，就无人敢伤她。”
接连两世的打击，带给晞婵发自深心的困惑。即便世事不同，悲局终究有定，若她不记得前世，只有今生，或许不会这么看淡，可两世下来，她开始觉得，或许重生，并非是让她改变不可逆转的结局。
闹哄哄一场情种，又有何意义？
“雪映姐姐，我并非为此……”晞婵忽然抬起眸，眼周泛红，水光清澈可见，“只是我想要的，都实现了，却又觉得，好像突然失去了同样重要的另一种东西。”
彼时荆豫两州，一个也逃不掉。孟获必然恼他撕毁盟约，去助李覃。
这下几人都没法了。
晞婵点头，眼眶还是红着。
姚崇摇了摇头，一言难尽。
见她来，穆尧第一个冲出道：“我这就去凉州，把人找回来！”
晞婵眼睛一酸，睫毛低下颤了会儿，鼻音囔囔：“雪映姐姐……”她想说什么，奈何一句话也说不出，难以启齿。
只是她心里的难受苦楚，又会有谁明白？即使她一颗心痛到撕裂，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责怪半句李覃。他们怨李覃为她毁灭，正因清楚这是许多人一生的寄托抱负，她亦自愧。为今李覃也抛弃了她，若她自私些，从此天涯不相关，倒也能活得自在。
外面争执不下，晞婵却端坐幕后，显得很是平静，没法猜到她在想什么，也估摸不住她的喜怒哀乐。雪映听着那高喊，反而气恼不已。
少不了……惨遭孟获荼毒。
穆廷年一愣，止住话，看向轻声喊住他的晞婵。
晞婵弯了弯唇，谢过。
有关军事，论规矩，这种时候晞婵本不合适开口，但她心已死，只求快些了局，便深思一番，提出自己的见解：“荆州如今显然已经是一盘散沙，除了李覃，没人可以说服荆州军易主。若论时机，既不能守，可选持衡，当今唯一能与孟获较量周旋的，只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裴大人，裴大人又与家父交好，一旦商定，必会倾囊相助。”
《榻上美人泪（重生）》
其实，一切都不可拯救，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又起一巨碑。
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
晞婵回神，视线重新聚焦。
然目今情况紧急，众军急需安抚，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穆廷年沉吟道：“不找也罢，想是即便李覃回来，为绝后患，这些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不知该如何平息众怒，哎……”
她到底，是在为别人而活，还是在为自己而活？
晞婵微微一笑，道：“故姚将军和阿父不必太过担忧，事因我起，自该我去解铃，荆
被一群德高望重的人百般叫骂，李覃也不要她们母子了，家不成家，国不成国，她独自带着孩子，站在孤立无援没有希望的境地，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
“他们随李覃出生入死，为今若因求存，便弃众将士而择他人，让他们一腔热血如何安放？岂不凉冷？这便是本末倒置，使忠心英雄横遭辜负，一朝无用武之地。原是为主打抱不平，血性还在，只要调用得当，慰藉有明，散沙依然可汇。”
她笑了笑，不再流泪，只是站起身来，温柔依旧：“雪映姐姐，我先去找阿父商议办法，尽快把这事儿解决了，他应该等得也很着急。”
“这……”穆廷年面露难色，看了眼晞婵，对姚崇试探说了句，“就不能，去凉州找找看？好歹让李覃回来把局势稳固了。”
晞婵头也不回地走了。
雪映倏地愣住，耳边叫嚣喧天，越发不可控，忙解释道：“惊惊，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无奈家国两难全，就这一事而言，我若论军，必然伤你，我若论情，必然苦军。可这利害关系，我无论如何也想说与你知，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的。”
“只说近前的，这孟获对荆州可见势在必得，”她握上晞婵的手，撕开表面，剥碎了往里说，“别看有姚将军撑着，实则李覃一走，三军已是群龙无首，散沙一盘。将士们只追一主，眼里必然只认随侯，原先风光虎啸的辉煌，谈何再造？军中不比宅中，今儿个吃桃，明儿个吃梨，主帅失，军魂破，这就是古往今来的忠心耿耿。”
那厢穆廷年等的久了，正欲再派人去请，忽见晞婵掀帘入帐，这时段灼也从姚崇那边赶了来安抚，穆尧等人都在。
穆廷年招手让晞婵站在身边，扶膝一叹，脊背稍显佝偻，鬓角白发忽生：“我也没甚说的，只发愁我这一双儿女，尧儿尚未成家，惊惊朝不保夕，我也是实在不知该怎么妥善他们才好。”
“他们这些人，竟合起伙来欺负一弱女子！亏得还是名满天下的贤才。”
雪映心下大喜，忙笑道：“你能想开便好，去吧，伯父方才还传人来喊呢。”
她怎会不懂呢？
雪映等了半晌，不见晞婵说话，仿佛在出神，眼里空洞茫然，她有些担忧，便出声唤道：“惊惊？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认真。”
只是换作一种契机，让她明白，不必遗憾，无论如何，尘世千面虚妄，面面皆立碑。
“阿父。”
重生最大的慈悲，不是让她拯救一切，而是让她释然憾恨。
雪映欲说什么，又虑及牵扯，那般说未免忘恩，思来想去，最后只皱眉道：“可气这李覃，竟丢下你们母子远去，他这样有见识的人，怎会想不到他走后你们母子该如何自处？又有多少险厄？”
倒是姚崇猜出，照着长辈之礼行了，请穆廷年上座，自在下首坐了，道：“穆刺史有话直说便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吾弟不在，但姻亲之情怎会擅断？您就当，我是弟妹腹中孩儿的大伯即可。”
雪映似是看出，两眼也是一红，疼惜替晞婵擦去眼泪：“乖，惊惊，不要哭。我知你难过和身不由己，便是李覃从此不归，还有穆伯父在，他一定会护你们母子一世周全。”
穆廷年缓慢点头，只是尚未松懈：“可是可，只并非长久之计……”
“是什么呢？”
……
穆廷年忽道：“哎，若实在不行，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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