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公主毒杀案（13）月下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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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尔利希终于是忍不住了，他双手一撑桌面站起来，左左右右看了好几下，一脑门雾水地说：“老师，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就叫他名——”

    艾尔利希差点一口茶喷到兰特恩慈身上。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地和兰特恩慈交换了一个眼神。

    “对不起。”阿文图尔琳伯爵突然说道。他很正式地转过身，对着爱维格鞠了一躬。

    她一拍老利特的肩膀，举了个例子：“比如公主是你亲女儿，有一天，一                                                个俊美的骗子把她的身心都骗走了——”

    伯爵笑完之后，歪了歪头，带着一点郑重说道：“老师，以后我可以称呼你为爱维格吗？”

    “这本札记的笔迹来源于克莱尔·弗兰，曾经照顾公主的精灵女佣，也是公主的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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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该说你是小板凳。”伯爵轻声说道：“你远比你的皮囊更高大。”

    “哇，那可太多了。”老利特一拍肚子，摊开手：“所有亵渎生命、违背太多礼法，或者你嘴上说了句女神不好的话什么的……都是。”

    “把范围缩小，比如，”雪岑特把单片眼镜上的链子往耳后别了别，摸了摸下巴，忽然福至心灵：“看到公主和情/夫?”

    爱维格猛地睁大眼睛。她一拍桌子：“对哦！”

    “如果这样就说得通了。”爱维格点点头，紧接着又提出一个疑问：“但是——你们做过父母吗，老利特。”

    她好像又听到妈妈对她说：“你做的好，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我应该立刻注意到她的——她是三个女佣中唯一没有罪名就离开的人。”雪岑特今天没穿衬衫，而是穿了一件有点旧的米色毛衣，头发也没梳，有点炸，看上去比前几天刚认识的时候柔软了不少。

    “潜进去然后把菲斯特绑出来。”爱维格不由自主被雪岑特影响，也摸了摸下巴：“通过雪岑特混进去，找到菲斯特然后把人带出来，这招可以，仔细盘算下。”

    “哦，当然可以。”爱维格耸耸肩，也跟着伯爵一起笑起来：“那你的名字呢？”

    爱维格却浑不在意地咧嘴一笑：“如果有办法让我的皮囊和灵魂一样高大，我的中间姓从此改为板凳都可以。”

    “可以，然后被抓了全推你身上怎么样。”爱维格翻了个大白眼。

    最起码那天，在旬纳尔、丝莱都不以为意的时候，只有她决意查到最后，然后事实证明她做对了——克里斯愈发开朗的性格，就是她那天坚持的目的。

    爱维格怔了怔，精灵伯爵轻柔地解释道：“在精灵族，互相称呼名字就是代表成为了朋友。”

    他感觉从一开始不应该用那种敷衍随意的态度对待爱维格，最起码，他早该察觉，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个子老师早在第一次见面，就已经真切地感触到了他真实的内在。

    “好办法！”老利特爆发了他这辈子最矫健的身手——他站起来朝年轻人一歪，一把捂住艾尔利希的嘴，使出体重压制大法，强行把人压回了座位：“魔法就要靠老师了，怎么混才能避开守护结界和侍卫？”

    阿文图尔琳伯爵心脏被这句话不轻不重地触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看轻了这个年轻的学院老师。她也许还不够成熟，也许有着自己的缺点，却像那轮太阳一样，无论经历什么、经历几个纪元，也永远成为撕碎黑暗、泯灭痴愚的光芒。

    直到后来，她逐渐学会如何周旋在官场中，拯救更多的人，并有了同路的同伴。她在一次受伤之后再也拿不起枪，而她的同伴却支持她继续走下去。

    大家起的晚了，尤其是被热血沸腾的老利特拉着一顿聊的艾尔利希，都快中午了还没有睡醒，对着一盘子早餐打哈欠。

    “我的孩子，如果你的加入能够拯救生命，”那天，妈妈坐在阁楼画室里，她穿着一件满是颜料的围裙，脸上也被蹭了一块蓝色颜料，但是在她眼中，妈妈就好像是乌尔阿勒忒大陆的智慧女神一样美丽。

    爱维格喝了一口花蜜茶，感觉头又大了一圈。

    “应该是因为克莱尔的原因。”雪岑特眨眨眼，紧紧蹙着眉：“比如因为她的疏忽，导致公主被害……”

    对面的雪岑特笑了一声，摊摊手：“不是，你们真以为我是万能的吗？我手里的实权有限，找个笔迹还要亲自去翻，我看上去像是无所不能的吗？”

    “如果我做不到……灵魂会湮灭，但是意志永存，”爱维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愿意成为他人重生的阶梯。”

    “如果说要拯救人，大概听起来只会傻大空。”爱维格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她眼神有一些恍惚，大概在回忆些什么：“因为能拯救人的只有觉醒后的自己。”

    她以前当探员的时候家里就不支持。她的父亲是一位传统的商人，他极度反对女儿这种在他看来漠视生命的选择。她的妈妈是一位画家，虽然不赞同，却愿意支持女儿。

    “那么妈妈将永远为你自豪。”妈妈在阳光下笑得像个孩子：“去吧，去在世俗和理想中学会追求属于自己的真理，去在挫折和收获中学会坚定自我，即使放弃也不是什么错事，大步往前吧，我的爱维格！”

    “雪岑特，雪岑特·阿文图尔琳。”伯爵珍珠白的眼睛温润地像一颗海中珍珠：“雪岑特在精灵语中，是‘在阳光充沛的夏天才会出现的紫色花朵’的意思。”

    阿文图尔琳伯爵刚要点点头，便看到小个子女巫转过头，用她永远在闪亮的眼睛看着他。

    她也曾试图地接受自己上学，毕业，教书的平静的生活，偶尔帮忙找找人做做一些人的心理分析。夜半时分，回想起妈妈的脸庞已经有些模糊了，直到那天，那个抱着一堆炸弹决定和仇人同归于尽的孩子站在她面前。

    “这招对侍卫没用。”雪岑特摇摇头：“还不如直接冲进去。”

    《是的，西幻那家侦探社是我开的》

    确实是个难得的帅哥。爱维格心里点点头，把伯爵的颜值排在了辛芙妮大校的后面。

    他们一起成立了小组，独立参与各种案件，直到车祸将她送到这里来。

    第二天早上伯爵带来了好消息。

    “哦没事，没事。”老利特若无其事地恢复了正常：“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乔装打扮，比如爱维格老师打扮成我的孙女什么的，人们总会对孩子比较没戒心。”

    目前，嫌疑最大的是阿文图尔琳公爵，这人是女王的表哥，比女王还大了八岁，尽管精灵族属于长生种，公爵还不怎么显出来年龄，但是在很多青少年被性//侵的案子里，熟人确实是最容易得手的。

    老家伙精/光四溢的眼睛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着，越看，这家伙的眼睛就越眯起来。

    “很有可能，那么顺着往下想，便是排查公爵的嫌疑。”爱维格擦擦嘴，把纸往垃圾桶里一扔：“所以，想办法干活吧！怎么调查菲斯特？”

    “我一定气得非得把那小子皮扒了！”老利特也一拍桌子，立刻明白过来：“对啊，克莱尔作为公主的乳母，为什么反而在谴责自己？”

    伯爵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声音如金玉相撞，笑声则豪爽而洒脱，爱维格扬扬眉，尽管她早就习惯了被各种美/色冲击，阿文图尔琳伯爵那一瞬间绽放的朝气还是让她眼花了一下。

    “我想向维森海特女神一样，在深夜中为深陷泥沼的人们点燃烛光。”小女巫将写给女王的信的词语庄严地念诵了出来，好像在说着那为何而来、又将为何而去的理由。

    阿文图尔琳伯爵逐渐收起了笑容。他神色郑重起来，感觉自己今天随意问的一问题使他接触了他从未曾见过的、属于小个子女巫那强大又温柔的灵魂。

    唉，他们手上几乎一个实质性证据没有，只能排查掉所有可能性，这样剩下来的就会是真相。

    因为克莱尔的疏忽，导致公主被公爵那啥，似乎听上去还算合理。

    “那怎么办，人类在精灵王城走来走去，本来就会被注意到……你什么眼神？”爱维格正抱怨，头一转，就看到老利特那眯成线的眼睛，里面几乎要射出激光。

    但爱维格知道，自己并不是为了让妈妈骄傲才走到现在。

    小个子女巫坐在伯爵对面，因此伸手敲了敲伯爵的餐盘：“雪岑特，你的地盘，你想想办法。”

    爱维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愣了愣。

    艾尔利希猝不及防，脸红脖子粗，差点没被老利特憋死。

    “所以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吓成这样？”艾尔利希昨天晚上吃多了，完全不太饿，正小口吃着烤芦笋。他踢了一脚老利特：“你们精灵族一般会把什么当做亵渎？”

    他那徘徊也夜色里无助的魂魄好似突然在寒冰中接触到了一汪温泉，措手不及之下被那温暖温润的力量烫了一下。

    爱维格心里措了措辞，只是沉思了片刻，便有些自嘲地开口：“这种事儿一不小心容易亏本还得罪人，确实不如一个老师来的划算。”

    爱维格给女王和爷爷写完信就睡了，饿得梦里都在冥界女神的宫殿座位后面摘蘑菇吃。她狼吞虎咽地消灭了两块煎蛋，“嗯嗯”两下：“然后捏？”

    “可是我真的想做些什么：成为一道防线，在人即将做出连因弗厄尔农女神也无法原谅的事情之前拦住他；我想尽力寻找，在人无路可走了之后为他提供一个归处；我想成为一股力量，在人们除了留下无用的眼泪之外、再无其他可做的时候，至少能伸/出手把人拉起来。”

    伯爵没什么反应，从善如流地把札记放在桌面上：“哦，亲爱的爱维格，我没啥招了，不如我们直接冲进我父亲府邸把人揪出来吧？”

    这下老利特也感觉到了不对头。他是精灵族，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两个人的感情已经突飞猛进，目前已经成为了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