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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看着她,窃窃私语着,脸上表情或鄙夷或不解,糅杂成一团,说不清道不明。

    晚上,奶奶知道了这件事,她依旧慈祥和蔼,没说什么,脸上也没出现一丝悲伤,而是欣慰地说了声:“圆圆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婶娘告诉月圆没有得病,而是来了月经。

    但男孩不听,他们只是流里流气地笑着闹着,甚至抢过月圆放在书包里侧的卫生巾举起来:“快看这是什么?”

    月圆不明白,长大和屁股流血有什么关系,她问奶奶原因,可奶奶不知道是不想讲还是讲不出来,总之,她没回答月圆的问题,只是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蹒跚着脚步,又是烧热水,又是替月圆拿干净衣裤,还杵着拐仗去了邻居家。

    她也不禁担心,自己以后会不会也像表姐一样疼得打滚,虽然她现在没有任何感觉。

    婶娘的头发又黑又亮,扎成一个好看的麻花辫,她穿着碎花褂子,手里挽着个竹篮子,缓步走进月圆的家里。

    月圆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好觉。

    胡里没停步,可许是听到月圆说她只有自己一个朋友,胡里蓬松的大尾巴翘了起来,左右愉快地晃了晃。

    她好像回到了那个燥热的午后,月圆逃进厕所里,外面也有这样一个人体谅她的窘迫与惊惧,告诉她:“月圆,你没生病,你只是来月经了,这是正常的,我们是正常的。”

    月圆不理解,明明是好事,为什么还会疼得那样死去活来。

    很快,肖兰的“坏报”就来了。

    月圆狠狠瞪了始作俑者,接着大踏步过去想将卫生巾捡回来,谁知才走过去,甚至还没来得及弯下腰,肖兰突如其来的一脚,将那包卫生巾踢出去好远。

    而他们勾着肩搭着背,一个鼻涕结了痂,一个衣袖黑成财鱼壳,一个脸上还有课间涉水沟溅上的泥点子,他们才脏。

    她呆愣愣站在那里,惶恐着,手足无措着,同学们的指点让她抬不起头,捂脸哭着跑进了厕所,门锁上,好半天都没出来。

    月圆终于展露笑颜,她知道,胡里这是答应了。

    “脏东西。”她嘟囔了一声,很鄙夷地看向月圆,“你来这个了,别靠近我。”

    月圆恼红了脸,起身过来争抢,那男孩与她身量相当,眼看就要被月圆抢过去,他怪叫一声,将那包卫生巾扔远出去,扔到了肖兰的脚边。

    可是第二天到教室,她来月经的事情还是传遍了班级。

    胡里继续抬腿往前走。

    尽管婶娘同她说这是每个女孩都会经历的,是正常的,可月圆还是遭到了女孩们的排斥。

    班里的男孩们,他们屁都不懂,他们狗都闲的年纪,他们过来笑话月圆脏。

    她想起很小的时候,有一回去表姐家里玩,可是表姐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过来给她糖吃,而是躺在床上疼得翻来覆去。

    月圆愣在原地,愣了许久许久的时间,最终,她默默走过去,蹲下去,伸手过去,不知道捡起的是一包卫生巾,还是她被肆意践踏的尊严。

    月圆脸微微红,隐隐约约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胡里吹了声口哨算是回应,他轻轻弯了弯唇角,双手枕在脑后,悠闲地往大山深处里走。

    那是一个课间,肖兰的屁股也被人发现流血了。

    坏人应该有坏报的,月圆心里恶毒地想,她希望欺负她的人也能得到坏报。

    月圆声音轻轻的,对肖兰说:“这不脏。”

    “那我明天,去找你玩。”

    她张开手掌放到嘴边,扩成喇叭状,好让她的声音更大更响亮,更能传进胡里的耳朵里。

    她看着面前的几个男孩,反击:“你们才脏。”

    月圆担心地问姨妈表姐怎么了,姨妈却只说,表姐是来好事了。

    婶娘教她卫生巾的使用方法,还告诉她,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月经,每次来月经都会流血,这是正常的,让她不用担心。

    月圆吁了一口气,也转身往家的方向坚定走去。

    月圆急了,更大声地喊了他的名字:“胡里!”

    月圆也会据理力争,她强调:“我是正常的,我不脏。”

    她给月圆带来了一包鼓鼓囊囊的玩意儿,撕开来一片一片,印着花,闻起来还有淡淡的花香味。

    没多久,邻居婶娘来了。

    其实月圆应该讨厌肖兰的,她也是真的讨厌肖兰,肖兰经历了这一切,月圆应当感到高兴的,但看到肖兰那窘迫无助的模样,与初潮刚来的自己一模一样,月圆高兴不起来,她升起都是女孩的同理心,来到肖兰所在的厕所门前,从兜里掏出一片“脏东西”,小心翼翼从缝隙递了进去。

    许是因为月圆是整个班级最早来月经的女孩,其他女孩还没有初潮时间,所以最先经历的月圆被当成了异类。

    她每天早上起床先用牙刷清洁牙齿,然后将柔软的棉布毛巾浸清水,将脸洗得干干净净,她鹅黄色的外套被奶奶洗得发白,还特地套上了粉色的小熊袖套保护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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