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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爸爸回到了月亮村,要接爷爷带到城里治病。

    “爷爷唱的是渔歌呦。”

    “坐稳喽——”

    “嗯。”

    胡里跳上船,船儿下坠又上浮,月圆带着小山雀也跳上船,船儿左右摇晃着,四周漾起圈圈层层的水纹。

    一路上,月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爷爷治病,还有你爸爸呢,圆圆,你不用想太多,你只要健康平安地长大,考个好大学,爷爷奶奶就心满意足了。”

    月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最后,她落寞地低下头,转身跑远了。

    “我还在搭船的时候捡了一只受伤的小山雀,我想让爷爷帮我治好它。”

    月圆点点头:“好的奶奶,我明天就还给他。”

    胡里的神情淡淡的:“看星星。”

    “是呀,在车上遇到他了,他去城里卖药材,我们搭伴一起去一起回的。”

    月圆惊叹地说:“好多星星啊。”

    爷爷笑了笑,身体疲惫得很,但还是强忍着不适坐起身摸摸她的头:“好,爷爷会快些好起来的。”

    “就是打渔的时候编出来的歌,有个打渔的小伙子偷偷喜欢着卖鱼的姑娘,可是面对着喜欢的姑娘,他却不敢说出口,只敢在月光下独自打渔的时候,将这些话唱成曲说给鱼儿听呢。”

    “伤得不严重,翅膀那里抹些药膏,在第二个抽屉里面。”

    到家里,月圆到爷爷的床前,握了握他的手,告诉他。

    月圆将胸前背的书包拉链拉开,从里面掏出卷好的一把钱递给奶奶,奶奶稍微清点了下,发现这笔钱远远不止六十块,她震惊问道:“怎么这么多?”

    “好嘞。”

    她的爸爸还是她的爸爸,可是月圆很清楚,有什么东西无形之中好像已经变了。

    “奶奶,我今天卖鸡蛋,卖了六十块。”

    “应该是回家去了。”

    胡里藏在大树后,看着月圆奶奶安全接到了月圆,他也安心地离开这里。

    奶奶点点头,忧心忡忡:“应该要花不少钱。”

    她带着山雀和奶奶让她还的钱,来到大山里找胡里。

    爷爷巡护山林的时候,不仅要注意有没有山火或者捕猎者,还会救治不慎受伤的小动物们,他对于救治鸟雀很有经验。

    小船在水面上悠悠行驶,船夫摇起船桨,扑打水花,昂着头颅,扯起嗓子,朝着远方唱起歌来——呦!深挖的月缺浅水流,鲫鱼子傍着鲤鱼游,你看鲤鱼游水把头摆,鲫鱼子迎水把翅筛,郎是想姐口难开,郎是想姐口难开呦!

    小船还在往前行驶,月圆和胡里依靠在一起,坐在船舷边,小船在往前行进,天上的星星好像也在和他们一起前进。

    月圆这才意识到这一点,她可不希望胡里因为帮助她而收到责怪。

    “可是……”

    “那你的朋友呢?”

    “那爷爷就不知道喽。”

    “船家,我们去月亮村。”

    顿了一忽儿,她又焦心地昂头:“可是爷爷治病的钱……”

    奶奶忧心地喊着:“圆圆呦,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今天捡了一只山雀,它的翅膀受伤了,爷爷,你帮我看下?”月圆将小山雀捧到爷爷面前。

    “好,你爷爷一定会治好它的。”

    “在城里治病要花很多钱吧?”

    月圆拉开抽屉:“白色的药膏吗?”

    “太好了。”月圆信誓旦旦,“我一定会将它治好的,爷爷也要快点好起来哦。”

    “他是不是回家去了?”

    奶奶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圆圆,从小奶奶就教育你,不能偷不能抢,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此时天地都黯淡下来,像盖了一个大罩子,只剩下天尽头还有些亮光,月亮慢慢升上天空,四周环绕着点点星光。

    他有了新的孩子,新的家庭,月圆是旧的孩子,不属于他新家庭的旧孩子。

    奶奶果然急坏了,她腿脚不便,却还是走到村口,巴巴地张望着月圆,直到看到月圆小小的身影走进,她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你的朋友?”

    到月亮村湖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付了坐船钱,月圆和胡里跳了下来。

    “圆圆哟,你还小,不用你操心钱的事情。”

    月圆跑到奶奶面前解释道:“班车坏在半路上了,我和我的朋友坐船回来的。”

    “什么是渔歌?”

    船夫唱完,笑眯眯问胡里和月圆:“小朋友,爷爷唱得好不好听?”

    以前爸爸回来,月圆都会很开心地扑上去,可现在爸爸回来,月圆只是默默地从门后探出个头看着,她看着爸爸,迟迟不敢靠近,只感觉这个人很陌生。

    船夫的声音高亢又悠长,惊起水草丛里休憩的两只白鹭,它们舒展了翅膀,往天空飞远去。

    “我一定会考上好大学的。”月圆承诺,“我们老师说,考上好大学就可以留在城里,找一份好的工作,我长大以后一定会赚到很多的钱,等我赚钱了,我要买一幢大大的房子,我要把你和爷爷都接过去,然后,我要带你们吃最好吃的鸡肉饼。”

    月圆困惑地转过头,身后却已经没有了胡里的身影:“咦,胡里呢,怎么不见了?”

    “好。”奶奶拉起月圆的手,“我们也回家去吧。”

    月圆和船夫聊天,胡里昂头看着天上一直没有说话,月圆挪到他的身边:“胡里,你在干什么呀?”

    “奶奶,爷爷的病怎么样了呀?”

    爷爷闭上眼睛,疲累地继续说道:“然后,喂它吃点谷物稻米,养几天,等养好了,圆圆将它放飞山林,冬天快到了,它要去更暖和的南方过冬,等明年春天,它会回来看圆圆的。”

    月圆眨了眨眼:“爷爷,后来打渔的小伙和姑娘说了自己的心里话吗?”

    奶奶欣慰地笑了。

    “这不是一笔小钱,借给你了,你朋友家里的大人一定会责怪他的。”

    “爷爷下午吃了些饭,精神好些了,已经联系了你爸爸,等明天一早,就将爷爷送到城里治病去。”

    月圆奶奶只拿了卖鸡蛋的钱,其余的,又都塞回了月圆的书包里,她语重心长地叮嘱:“圆圆,剩下的钱,还给你的朋友,不要忘记谢谢人家。”

    “真希望这个打渔的小伙能勇敢起来。”

    终于要到家了,月圆松了一口气,她和胡里踏着月光,着急地往家的方向走。

    “圆圆真厉害。”

    “是我朋友借给我的,这是他卖药材的钱,他都借给我了,等爷爷治好了病,我就慢慢地攒钱还给他,我想到了许多赚钱的法子,我可以去捡野鸭蛋,去钓龙虾,去捉鱼摸螺蛳,还可以挖竹笋捡山菇,最后我拿到镇上去卖了。”

    月圆捧场地鼓掌:“好听好听,爷爷,你唱的是什么歌呀?”

    “爷爷也希望他能勇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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