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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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通。”一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格外清晰与干脆，白青葙有些尴尬地把头埋在手臂间。

    粉色的桃花瓣洋洋洒洒，飘落在她的肩头、发梢，在她的身上附上了一层粉色的雪。

    唯美的桃花树下，花瓣飘飘洒洒，一道半透的影子，看着地上与她一模一样的自己。

    白青葙的目光止不住地在他与大洞之间游移，所以剑宗的护宗大阵是干什么吃的？

    而故事的最后，她还用自己的生命来映衬他们幸福的结局。

    这株桃树依旧繁茂，还是当年的样子，没有一丝变化，只是物是人非，昨日还历历在目，睹物思人，往日的回忆渐渐浮现。

    迟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咬了咬牙，一狠心在自己的手臂上拧了一下，尖锐直白的痛感传来，却让她安心不少。

    该死，早不醒晚不醒，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现在打晕他还来得及吗？

    深夜里，一个浑身是伤不明身份的男人，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她果然还是不甘心，她明明那么努力。

    梦境消散的最后一刻，所有的画面消失，缓缓变幻成一本书的样子，仓促间她只来得及看见书封上的几个大字《团宠锦鲤与冰山剑尊》。

    她在秘境中累死累活一无所获时，女主坐着有就灵兽送上门来。

    “我…可能不太好。”因为受伤男人的声音有些虚浮，他的声音近乎不可闻。

    这样的画面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那铺天盖地的情绪与记忆几乎将他淹没，各种复杂的滋味交织在一起。

    她想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可悲，但是她失败了，她果然还是做不到心无芥蒂地去祝福他们。

    寂静的房间里，急促的喘息声荡开。

    那往日里总是身着白衣的师尊，此刻一席红衣，像极了平凡尘世中幸福的新郎官，出尘俊逸的他此刻也沾染上了俗世的烟火气。

    她卷生卷死闻鸡起舞疯狂练剑时，女主睡梦中轻松晋级。

    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喝下这明显加料的酒。

    刚刚经历的一切都在告诉她一件事，她白青葙在这本书中，只是一个女配，她唯一的作用就是用她的倒霉，映衬女主是多么的幸运。

    她当时看完这本书，只觉得荒谬与生气，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地上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醒来，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

    而许多她并没有经历过的记忆也一同浮现，显然是刚才从这具身体获得的记忆。

    但现在她觉得神魂离体这件事与这本书一定脱不了干系。

    为他不惜与父母闹翻，离开家，还收敛起骄纵的性子，做了许多违背她本性的事。

    纷乱的祝福与赞叹声，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耳中。

    一片落叶飘然落下，白青葙愣愣地伸手接住，带着凉意的落叶让她清醒了许多。

    这样的安静实在是太磨人，白青葙率先打破沉默，尬笑一下，“晚上……好？哈哈——”

    白青葙顶着一脑袋的问号，小心地拿起搭在床边的衣服披在身上，双手抱着剑，准备下床查看，不过她躺得太久腿麻了，落地的一瞬间，就直直地向着那地上的人跪了下去，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五体投地。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身上轻薄的衣物被冷汗浸湿，湿哒哒地黏在身上。

    不大的房间几乎被他身上的血腥味浸透。

    画面如同褪色的画卷，只余下那桃花树那一点鲜活的颜色。

    要问她为什么坚信这只是一个梦，那是因为现实里她根本没有一个叫做陆鲤的师妹。

    随着乐声响起，自大殿之中飘然而出一对璧人，互相扶持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地般配。

    又听到白青葙的问候，有些哭笑不得。

    大量杂乱的记忆涌入，她的脑子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让她无暇顾忌其它，不知今夕何夕，几乎要迷失在混乱的记忆中。

    远处的云浮山，白鸟齐飞，五色的霞光自远处的山头迸发。

    犹记得那个黄昏，她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他一剑将她救下。

    在这具身体最后一口气消散时，她从身体中被弹出，茫然地看着躺倒在地，已经没了气息的自己。

    看着熟悉的房间，她不知道这是在另一个梦里，还是真的回到了现实，有种漂浮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白青葙只能窝在这具身体之中，远远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苍白瘦削的脸上浮现一丝落寞，紧抿的嘴角一会上扬，一会又落下。

    这具身体的最后一道意识传入她的脑海：或许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人，竟然被一口酒呛死了。

    目光顺着大洞向下移动，大洞的正下方此刻正直挺挺地躺着一个男人。

    这人怎么就这么刚好落到了她的屋顶上？

    那股子窒息的感觉还萦绕在心头，濒死的痛苦并未随着梦境的散去而消失，反而在她心底留下极深的一道痕迹。

    手中的酒坛陡然落地，酒水撒落，清冽的酒香混合着桃花的香气。

    用她的痴心一片、死缠烂打，凸显男主对女主是多么地特别。

    而这段记忆对她来说实在难以接受，记忆中的她被误解，被驱逐，回到家却发现自己位置早已被人代替，她真的变得一无所有。

    但此刻的她是闻不到了，她只觉得窒息，片刻后脸色变得青紫。

    白青葙长叹一口气，怅然地拿起手边的酒，遥遥地向着云浮山的方向敬了一下。

    就在刚才梦境的最后一刻，她突然想起来，在神魂离体之前，她见过这本书，就在那株桃树下。

    大量的记忆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大脑被这些繁杂庞大的信息撑得近乎快要炸开。

    许久之后才勉强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她在危机重重的试炼中差点丧命时，女主轻轻松松获得至宝。

    白青葙猛地睁开双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黑白分明的眼眸中还残余着死亡的痛苦。

    说到梦，她又想起了那本奇怪的书《团宠锦鲤与冰山剑尊》，她刚才获得的记忆都是这书中的剧情。

    不过，看样子好像是来不及了。

    白青葙呲牙裂嘴地想：这么痛，看来不是梦。

    就当是与过去的告别，将手中酒杯砰地一声掷到地上，提起酒坛往唇边一送。

    还有她记得那本书是和他一起出现的，这八成有诈，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不过她也想清楚了，这世间事不是强求就能有结果，她努力过，尽管结果不是她所期望的，但她亦不后悔。

    这股难言的酸涩让她心脏紧缩，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地攥着，让她每一次的呼吸都泛着疼。

    不愧是离澈剑尊与陆鲤仙子的结道大典，竟还动用斩月钟这样的神器，这趟来的不愧，还能见识到这样的神器，这一趟真是不亏，来看热闹的人如是想。

    随着具身体机械地行动，像个提线木偶似的，按照既定的剧情行动。

    但是对于她而言，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关于剑宗的记忆已经在记忆中埋藏得太久，久到已经发白褪色。

    而他脸上那抹陌生的笑意，是她从未窥见的温柔，看起来真是扎眼。

    随着梦境的消散，眼前的一切化为破碎的光点，如流星般急速下坠，消失于遥远的黑暗边际。

    而被困在她身体里的白青葙，看见一丝微弱的气息融入酒中，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夕阳下，他宛如踩着七彩祥云而来的盖世英雄，整个人都在发着光，她就这样对他一见钟情丢了心，从此像是被下了蛊一样，满心满眼都是他。

    霞光与祥云间，那对模糊的身影，在众人的祝福声中相拥。

    碎裂的瓦砾散落在他身旁，他胸膛微弱地起伏着，看着出气多进气少，总觉得他说不定下一秒就嗝屁了。

    繁茂的桃花树下，白青葙静静地站着，目光空洞而又有些倔强地望着云浮山的方向。

    思绪翻转间，高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将她的思绪打断，“礼成！”

    空气在这一瞬间近乎凝滞，白青葙尴尬得身体几乎僵住，眼神飘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行尸走肉般来到一棵巨大的桃花树下。

    月光下泛着光的微尘在空气中打着旋儿。

    她是不是有点缺心眼，这个时候竟然只以为自己是被酒呛死的。

    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好巧不巧，对上了一双暗绿色的眼睛，漆黑的夜里似乎泛着莹莹的绿光。



    沉重的身体下坠，穿过层层迷障，落入歪倒床榻上的躯壳中。

    虚幻的梦境片片碎裂，化作一道道流光飞逝。

    苦酒入喉，不知是喝的太急，还是怎的，这酒竟呛入她的鼻腔。

    多么完美的工具人的一生，就离谱！

    但这具身体的主人显然不这么想，一股陌生的情绪从这具身体中传来，她似乎逐渐与这具身体融合。

    费力仰起上半身的男人脱力地闭上眼，感受着自己身体近乎破碎的状况，愣了一下。

    白青葙借着月色偷偷地打量他，墨色的发丝凌乱地糊在脸上，苍白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夜色之中看不真切他具体的模样。

    悠扬空灵的钟声自剑宗的中心荡开，观礼的众人顿觉神魂清明，心头的尘埃仿佛都被涤净，心间空明，道心澄澈。

    抬头望去，只见屋顶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洞，还能看到一轮弯月高高悬在天上。

    本想着没人看见，也不算丢脸。

    不过她认为，这应当只是一个不太美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