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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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若是她问了，他也回答不出来，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身体近乎破碎，灵力也近乎耗尽。

    透过烛火望着眼前一身血污的男人，就算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疤，浑身是伤，但身形依旧挺拔，脊背挺直。

    白青葙心里咯噔一声。

    将自己的行为归咎于突如其来的雷声，不承认自己是被无忧吓到。

    雨滴不再落入屋内，呼啸的带着水汽的风也不再向屋子里倾灌，房间似乎变得温暖了许多。

    不过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一个问题。

    “我的名字？”对面男人的微弱的声音一出口，就被淅沥的雨声盖住，白青葙只看见他的嘴动了几下，却什么都没有听见，只能大致凭着他的口型判断他说了什么。

    无忧暼了一眼白青葙，见她神情有所松动，更加卖力地演了起来。

    白青葙懒懒地用手撑着头，也不去问他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是发生了什么才变成这副模样。

    他不过是像往常一样睡了一觉，醒来就是这样的情况，这真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低头一看水流都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脚下，白青葙狠狠地沉默了一下。

    雷声响起时，大地都似乎在颤动。

    漆黑的屋子里多了一点暖色，驱散了一些夜的寒凉。

    属于剑宗的记忆渐渐回笼，她突然有些恍惚，不知道明天醒来会是在哪里。

    “这屋顶你就打算让它一直漏着？”看着已经蜿蜒到脚下的水迹，无忧有些无奈。

    无忧抬眼看向白青葙，眸光中满是惊讶，他还以为按照她的性子，会追根究底问个明明白白。

    无忧一脸无辜地点了点头，暗绿的眸子，像是一池澄澈的春水，映照着一抹摇曳的烛火，眸光闪动看起来无害极了。

    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淅沥沥的雨声络绎不绝，雨夜寒凉，寒意伴随着潮湿的水汽席卷而来，白青葙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终究还是白青葙没了耐性受不了这死寂的氛围，率先开口打破僵局，“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青葙，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那就是她好像做一个普通人习惯了，一时间想不起来这法术该如何使用。

    巴掌大的小脸，一对小小的梨涡在脸颊若隐若现，褪去了些小时候的骄纵与稚气，看起来似乎稳重了许多，不过也清瘦了很多。

    侧着头用完好的左边脸颊对着她，微暗的烛火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柔弱而可怜地看着白青葙，浑身洋溢着无助的气息，像是走失的小狗，湿漉漉的样子可怜极了。

    无忧透过朦胧的烛火看向白青葙，他记得她，她是白家那个为了男人离家出走的任性小丫头。

    白青葙被他莫名的眼神弄得有些奇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脸上有什么吗？他怎么一直盯着她看。

    血腥味混杂着雨水与尘土的味道在房间里扩散，细嗅之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植物清香。

    她可不想被卷进这样的是非之中，“明日等雨停了你便自行离去吧。”

    无忧痛苦地捂住头，声音痛苦嘶哑道：“除了名字以外，我的脑海里只有模糊的片段，只要一仔细去想，头就像是要裂开一样。”

    好奇怪，他怎么好像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的样子？

    无忧当即便顺着她的话，身子往旁边一歪，虚弱地靠在桌旁，痛苦地捂住头，“嘶—我的头好疼。”

    只见男人皱着眉头，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片刻之后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无忧，姑娘唤我无忧便好。”

    朦胧的烛火映照着他如玉的侧脸，墨色微湿的发丝黏在耳畔，白皙的皮肤上，沾染了些许殷红的血迹，红黑白三种颜色的极致对比，苍白柔弱的模样，让人不住地想去怜惜。

    无忧有些不满意地皱眉，看向白青葙的眼神带上了不赞同。

    白青葙沉默了一下，“至于睡在哪里，你自己想想办法吧。”说着，把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衫扔向无忧。一溜烟跑回床上，拉过被子把头盖住作鸵鸟状。

    另一边白青葙躺在床上有些心烦意乱，那个梦让她有些在意。

    “无忧——”一道清越的男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刺目的白光中坐着一道模糊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模样。

    目光上下打量他，目光落到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上，这样深的伤痕，若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能下这样的死手，不过她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的好。

    又是一声闷雷，天边银色的电蛇几乎将天穹撕裂。

    努力地在记忆里搜寻，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掐着手诀，对着屋顶的破洞，一道微弱的灵力摇摇晃晃地展开，艰难地变成薄膜的形状，十分勉强地附在屋顶的漏洞处。

    长出一口气，稳住心神，闭上眼运转灵力，开始修复身体。

    他每走过一步就会在地上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

    心中浮现一个荒谬的猜想，“你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慢条斯理地走到桌边，自然而然地坐到白青葙的对面，手指随意地在桌上一扣，蜡烛唰地一下亮起。

    名字？好久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久到他已经忘记自己的名字，他叫什么来着？

    白青葙摸了一把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转而看向无忧有些得意。

    白青葙这才回过神来，刚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完全忘记屋顶还破着这件事。

    看着他这幅可怜样子，想让他明天立马离开的话，到了嘴边转了转终究还是咽了下去，屋外的大雨并未停歇，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将这座远离其他弟子居所的小院隔离开。

    她立马用力挣开他的禁锢，身手还算敏捷地滚到一旁。

    被他这样看着，她竟莫名地有种心虚的感觉。

    烛火下，面前少女一双明亮清澈眼睛像是有星星在闪烁，偶尔闪过的狡黠更凭添几分灵动，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暗淡的烛光下，阴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白青葙只觉得他身上充满了无助的气息，回想起刚才，他连自己名字都说的很不确定。

    这背后不知是谁在捣鬼，看来他暂时不能离开这里，他得想个办法留下来，看看这背后之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简陋的屋子简直连白家的柴房都不如，空空荡荡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带着温热体温的外衫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无忧呆滞一瞬，将衣服拿了下来，带着淡淡桃花香，细嗅之下还夹杂着一丝少女天然的体香。

    “可你不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屋顶松动的瓦片扑簌簌地掉落着残渣，打在此刻还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啪——”，一点凉意从她的额前扩散，冰凉的雨滴让白青葙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白青葙暗自咀嚼着这个名字，无忧，没有忧愁，还算是个好名字。

    “砰——”地一声，直直地砸在她的心上。

    不对这里明明是她的房间，她在心虚些什么？

    察觉自己在做什么孟浪之事，猛地一下反应过来，将手中的衣服放到桌子的另一边，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般。

    淡淡的绯红从他的耳后不受控制地晕开。

    在白青葙清空的目光中，他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步步地向她走来。

    这样想着白青葙立刻瞪大了眼睛，挺直腰背，目光炯炯地盯着无忧，试图在气势上压倒他，让她显得不那么没底气。

    无忧皱眉看着白青葙，就这么一点小小的法术她都使得这么勉强，这剑宗到底是怎么教导弟子的？对这剑宗也生出了许多的不满来。

    一道闪电适时地出现，伴随着雷声，他的表情看上去极其地凶恶，吓得白青葙一下跳起来，将身后的凳子绊倒。

    原来让这个小丫头哭着闹着要来的地方就这样？

    这些年断断续续地醒来，听路过的人也谈论过这剑宗，听说是个有名有姓的大宗门，怎这般寒酸，就让门下的弟子住这样的地方。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来到这里一定不是偶然。

    屋顶汇聚的水从破洞处哗啦啦地落进屋内，屋里已经聚集起了一个小水潭。

    闻言无忧的眼睛蹭地一下亮起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她有了这种误会，不过正愁没有可以留下来的理由。

    白青葙翻了个身，算了不想了，就是一个比较真实的梦罢了，何必想那么多。

    “算了，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然后看了看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还有眼前的桌子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梦中被灌输的记忆清晰地存在于她的脑海中，历历在目，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那些感觉真实得让她有些害怕。

    但被她压在身下的人就没那么好运，豆大的雨点一股脑地砸下来，屋顶破洞下的男人瞬间就变成了落汤鸡，暗红的血色从他身旁晕开。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白青葙与他大眼瞪小眼，两人好像都在等对方先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如雪中青松一般，一身正气，看起来倒不像是什么心术不正之人。

    闪电与雷声来得快去得也快，又恢复平静的房间里，白青葙惊觉自己的反应好像太大了些，显得她气势矮了一节。

    完了，她不会被他赖上吧。

    尴尬地摸摸鼻子，将凳子扶起来，嘴里还不住地嘟囔为自己找补，“真是的突然打雷，吓人一跳。”

    “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男人略微沙哑的声音还带着迷茫。



    无忧看她这幅斗鸡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扯起一个弧度，却扯动脸上的那道疤痕，还未浮现的笑意因为疼痛，立马转变为一个狰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