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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生辰宴上突生变故,晋王以死自证清白,晏华予从燕国最尊贵的长公主,成了皇帝最不愿提及的耻辱。

    “你跟你那个爹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无数个忙碌的日夜里,祁晏休偶尔会想起晏华予。她属于计划之外,与他所追求的一切权势无关,可自那之后,他对她的关注却好像明显更多了些。

    “公主行事还是要注意分寸,陛下绝不允许你堂堂一国长公主,做出任何辱没皇室颜面的事情来。”他声音微冷,是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而她也只低着头,小心地应了一声,说“多谢皇叔”,举止间带着对他的疏离。

    他还是会不自觉的为她驻足,喜欢看她笑颜如花,喜欢她在自己面前时,听她一遍遍,一声声乖乖软软地叫着他“皇叔”。

    祁晏休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随后又想起晏华予也算是个聪明人,自己肯定会知道注意,他的提醒倒是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他打断他的话,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自己对晏华予的感情,并从此之后,一次次刻意小心地避着她,不愿再放纵自己的沉沦。

    景明五年时,朝中成立了监察院,皇帝为他力排众议,将监察院交给了他。

    “你要喜欢自欺欺人,我也可以当你那双眼睛天生含情,看谁都深情。”

    “有这么明显吗?”

    也许,他们的关系仅限于此了,生辰礼过后,她注定会被嫁去别国,他们会隔着千山万水遥遥相望,此生可能再不复相见。

    从去往南境七州,再到撑起整个绥渊王府,祁晏休经历了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他见惯了母舅一族的冷眼,也看透了尔虞我诈。

    每每这时,他眉眼笑意便不由得化开,心底泛起了浅浅的满足与愉悦。

    在外人看来,他继承了绥渊王府的忠烈,是一个忠君爱国,不惜大义灭亲的纯臣,而若不是经历了父亲的死,祁晏休或许真会像他父亲教导的那样,手握兵权,镇守一方。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独自一人撑起整个绥渊王府的日子里,他早已变得不是他了。

    没有人会在乎他,上京的那些人们会渐渐地将他遗忘,连同他的父亲一起。

    而赐婚之事,看似是皇帝的随口之言,实则也是存了几分试探之意,祁晏休不可能听不出来。

    祁晏休收住了,他觉得自己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但后来看到她和谢廷玉走到一起,虽能做到面不改色,可心里还是有些在意,于是在找到机会时,便忍不住去提醒她——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的脚步,祁晏休曾无数次这样想过。

    那时的晏华予早已声名在外,她是在春日时以一曲祭祀舞惊艳了诸国使臣的人,是前齐大国师亲自批了命,留了九字箴言,称辅帝命的人,是燕国皇室的掌上明珠,大燕国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令无数人可望而不可及。

    于是皇帝没再管过他的婚事,只说他什么时候有喜欢的姑娘了再成婚也不迟。

    喜欢的姑娘吗?

    从始至终,他都很清醒,像个局外者,一步步走在夺权的路上,静待着最后的时机。

    他沉默着离开,之后再没去管她。

    突如其来的一句质问,让祁晏休愣了下,随后就是不可思议。他没想到自己藏在心里的感情,竟然会如此轻而易举地被戳破。

    到那时,绥渊王府终会迎来覆灭。

    可是他怎么能娶自己的侄女呢?

    所以后来,他回到上京,以王侯之身入了诏狱,甘愿成为皇帝手中的一把刀,并迅速成了皇帝身边最宠信的人。

    询问的那一日,跟在他身边的东方弘再次喋喋不休,“长公主艳若桃李,国色天姿,你要喜欢她实属正常,只是就她那蛮横脾气,你要真喜欢她,以后可够有你烦的……”

    恣意明媚的少女,能轻而易举的将人俘获。

    无法被宣之于众的喜欢,要么及时收住,要么永远藏在心里。

    “不喜欢,我只当她是侄女罢了。”

    皇帝不会允许的,上京的各个世家贵女都可以任他挑选,但那个人绝不会是晏华予。

    他父亲仁孝忠义,却不懂得朝堂算计,死时除了赚得一个“为国捐躯”的美名,什么也没有,而太祖看似与他情深义重,实则,在真正的权力面前,那所谓的兄弟之情,也逐渐变得不堪一击,成了一个对外维持的表象。

    这燕国的天下江山,本就该有一半是他祁氏一族的,只要燕国还存在一天,绥渊王府就不该被遗忘,亦不该就此没落,所以,他重回上京,立誓要站在权力之巅,权臣也好,摄政王也罢,纵是那皇位,他也敢肖想。

    阴暗的地牢里,男人在指责唾骂,他逆着光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冷眼漠视着一切,在不被理解的世界里享受着生杀予夺的快感。

    他静静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心底虽有些不舍,却也觉得,这个姑娘还没有重要到,能让自己甘愿为了她放弃所有,从而去对抗一切的地步。

    欲望这种东西,一旦放纵,就会放大,今日他身边人能看出来,那么明日便有可能被其他人察觉。

    相比将命运交给旁人,祁晏休更宁愿主动一点,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他顶着至亲之人的憎恶,冷漠地将自己的母舅一族送进牢狱,为自己打通了回到上京的路。“祁晏休,你就是个白眼狼!”

    祁晏休沉默了,这么多年他始终记得,自己当初不远奔赴千里,从南境七州来到上京是为了什么。

    他明确自己来到上京的目的,找借口拒绝了皇帝,以自己不想与朝中大臣牵扯过多,只想一心为国,为陛下尽忠为由,让他定心。

    渐渐的,祁晏休能感觉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是尤为不同的,是真真切切实实的喜欢,连身边人都察觉出来了:“我说,你一天到晚盯着长公主看,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那时,他虚岁二十有一。

    见过了这般惊艳之人,心生过妄念,纵是祁晏休一时也再看不上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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